“师父……”
孙不凡哀嚎，想要靠近，却是被帝凌空拉住了。
孙天才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就化成了一滩泛着恶臭的血水。
死得不能再死了。
“李乘风，我要杀了你……”
孙不凡怒吼，却是没有动。
开玩笑，生气归生气，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这是哀而不伤，没毛病。
萧玄奘眉头紧锁。
他却也没有动。连孙天才都不认识，没有理由帮孙天才报仇。
路见不平？
他的路何曾平过？
他在大萧见到不平的事情多了去，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他怕是活不到现在。
眼看着李乘风消失在山脉内，孙不凡扑通一下就跪在萧玄奘跟前，大声道：“萧兄，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破这阵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萧玄奘点了点头。
他收了酒葫，身形一闪，拔剑，横扫。
寂灭物质如巨浪汹涌而去，剑光剑气如冰雪消融，剑阵也溃散。
他动手的时候，帝凌空和孙不凡也动手了。
两人却是向着那些炮灰出手。
两个武神出手，砍菜切瓜似的，不到三个呼吸，众人就被屠杀殆尽。
庸才进入天才的世界，命比猪狗还要卑贱。
强者为尊，弱者之所以活着，只因为强者的怜悯和漠视，不是因为该活着、能活着。
萧玄奘纵然愤怒，却也做不了什么。
弱者互相鄙视，强者互相尊重。
在不朽面前，他也是弱者，和死的那些人一样。死的那些人又有几个真心实意看得起、尊重他呢？
若是他落难，落井下石的还不是这群弱者？
神龙看不到蚂蚁，不会来找蚂蚁的麻烦。蚂蚁们却是常常为了一粒米饭而厮杀。
岂不可笑？
种种可怕的想法让萧玄奘内心凛然，但只认为是新生大道初期一些副作用。
大道不仁，天地众生与猪狗无异。
大道眼中何曾有生命？生命无价只是在人族眼里。人族太脆弱，生命岂非无价？
他想起了《道经》上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萧兄，我们先走一步，你尽快跟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帝凌空和孙不凡就撕裂空间消失。
萧玄奘默默点头。
他看着一地的尸骸，有些人被腰斩，上半部分还在惨嚎。
含光剑一震，一抹金光爆发出来，化作一尊通天大佛，大佛点指，毁天灭地的剑气汹涌，粉碎了满地的尸骸。
他内心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胸口生疼。
美酒灭不了怒火。
但至少能让他好受一些。
混乱，纠结，迷茫，不知所措。仿佛处在万千大道的交叉口，不知该往哪儿走？
强者世界，一切可归结为杀与不杀的问题。
杀，固然简单，拔剑而已。
不杀，却需要考虑更多，更大的勇气、智慧。
如果一个只想着复仇或者狭隘的只想求长生不朽，杀与不杀，不是问题。
可萧玄奘不同。
他必须学会跳出自己的主观情绪，看到更远的未来。
在修炼界，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亿万蠢才，不如一个庸才；亿万庸才，不如一个天才。
蠢才，是那些无法修炼的贱民。
庸才，是那些可以修炼、但注定无法成为强者的修士。
天才，是那些可能成为强者的修士。
毫无疑问，帝凌空，孙不凡，李乘风，都是天才。
萧玄奘到底是该遵循修炼界的潜规则，还是遵循中州万民的‘杀人者恒杀之’这古老的铁律？
他既是修士，又是中州两朝王爷。
该如何选择？
……
……
古今多少光芒万丈的盖世人杰，世人为他们欢呼，传播他们的英雄事迹，歌颂他们的丰功伟绩，万众敬仰，精神不朽。
世人看到了他们的光芒，却看不到那光芒之下掩藏着的痛苦和挣扎。
他们的光芒岂非就是痛苦煎熬出来的油被点燃发光呢？
他们的光芒有多炽烈，他们的痛苦岂非就有多大多深沉呢？
盖世人杰命运多舛，只身孤影，一路血与泪，以生命奏响一曲悲歌，以内心的绝望点燃众生的希望之火，照亮前进方向。
血常流，泪常咽，心常苦。
如果有选择，谁人想成为盖世人杰？盖世伟业谈笑中，只求人生一场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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