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氾水城城主府内。
氾水城城主胡琴生高居堂上,下面氾水城城内一众文臣武将分列左右,各自坐着。
留着两抹小胡须的师爷带着满脸狡黠站在革离君旁边,他叫林益,因为天生贼眉鼠眼,显得分外猥琐的外貌,使他与氾水城内其他文武官员向来不和。
胡琴生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神扫过堂下诸人,说道:“黑炎军大败燕王军之事,想必诸位已经知晓了吧?”
堂下的人尽皆点头,不过神情各不相同,有的惋惜,有的欣喜,还有的若有所思。
胡琴生将这些人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缓缓又道:“诸位认为,我等当如何处之?”
话刚出口,他左侧最上首的那人便说道:“燕军败退,黑炎军想必亦是损失惨重,末将以为,我等应该趁此良机一举拿下华天山脉,擒得厌珺!”
他名为林川,乃是氾水军总管,同时也是胡琴生的表弟。有着这一层关系,林川自然是胡琴生的亲信死忠。
有人听到林川这话,微微色变,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等到堂下无人,林益微微欠身道:“城主大人,张明会张大人来了。”
胡琴生十分诧异,“张明会亲自前来么?”
他素有傲气,是以对败军之将张明会也没有太看在眼里,所以直呼其名。
林益道:“张大人请您前往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哼!败军之将还如此高的架子,这是拿本城主的城主府当自己家了吗?”胡琴生不满道,“待我拿下黑炎殿,定要在燕王殿下面前好好羞辱他一番。”
林益轻轻笑着,也没有说话。
“也罢!”胡琴生又自言自语道:“张明会身为主帅,既然他来了,那本城主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上一见。”
说完他便起身,往书房走去,林益连忙在跟在后头。
等他们来到书房时,张明会正在饮茶,旁边两个年轻侍女正在伺候。
“李帅!”脚刚踏进书房,胡琴生脸上便堆起了笑容,对着张明会拱手道。
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在张明会面前摆谱,他虽然战败,但仍是燕王手下的重臣。
张明会拱拱手,“胡大人!”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看不起胡琴生?如果不是因为如今大军久久攻不下华天山脉,他手下又正是用军之际,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来见胡琴生这区区氾水城主?
胡琴生在主位上坐着,笑道:“哈哈哈哈,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张帅见谅啊……”
张明会轻笑着,“无妨,胡大人应该知晓本帅的来意吧。”
两人可谓各自心怀鬼胎。
“只是听闻贵军兵败华天,本城主深感惋惜,张帅前来,是想和本城主商议攻打华天山脉之事吧。”胡琴生微抬眼皮,故意装作为难道:“张帅有所不知啊,如今我氾水城城内的卫军可不多啊,如果出兵过多的话,岂不是给了那些反贼可乘之机……”
张明会呵呵一笑,端起茶杯,“胡大人就莫要装糊涂了,本帅前来,只是想在事成之后,能请胡大人在燕王殿下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不待胡琴生开口,张明会叉道:“我一败军之将,到时候还得劳烦胡大人为我和李帅求情啊……”
胡琴生笑而不语。
两人沉默半晌,他才又道:“本城主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张帅。”
张明会说道:“胡大人请说。”
胡琴生此时十分疑惑,“你和李帅可是有着整整十万大军攻打华天山脉,黑炎军不过区区五万人,为何会败退?”
张明会嘴角微微抽搐,说起这事,就只觉得十分尴尬。
胡琴生看他表情,心里暗自冷笑,嘴里却是连忙道:“本城主问得突兀,张帅还请不要见怪才是。”
张明会心知现在短时间内想要报仇只能依靠胡琴生,只得强行压下心中的憋屈与愤怒,咬牙道:“无妨,只是胡大人的问题,本帅着实无法回答。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军先锋军先后攻上华天山脉,黑炎军望风而逃,但到华天山脉腹地时,却见得山脉内尘土飞扬,震响连天,我们只好鸣鼓收兵,但是连个士卒都没有再跑出来。”
胡琴生闻言也不禁嗔目结舌,“这……”
先锋军战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先锋军全灭啊!
张明会叹息着,又道:“我们怀疑黑炎殿的兵力可能不仅仅只有区区五万……”
他这还真不是说的假话,直到此时,他和李中士都还不知道黑炎军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三万余的先锋军可不是一个小数啊,区区五万杂兵就算借伏击、陷阱、地形与本土作战的优势,也绝对不可能全歼两万先锋军精锐!
胡琴生很快也反应过来了,他不傻,张明会能想明白的事,他自然也是能想明白的。
当下,胡琴生和张明会又都陷入沉默。
胡琴生微微皱着眉头,心里不住在想,黑炎军到底是如何打败的燕军呢?
这时,张明会突然问道:“胡大人打算何时进攻黑炎殿?”
胡琴生也不瞒他,如实道:“三日后午时在氾水城门口集聚。”
张明会轻轻点头,又道:“届时我和李帅率领七万兵马为胡大人掠阵,如何?”
胡琴生听他这话,只当他是想顺带着捞些军功,日后燕王陈俨追究他们战败之事,他们也还有个功劳抵过,他也不介意给张明会这个顺手人情,笑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张明会心中微喜,站起身拱手道:“那就多谢胡大人了,本帅就先行告辞了。”
胡琴生便亲自将他送到府外去。
他怕是也想不到,张明会刚离开他的府邸,嘴角就已经泛出阴冷的笑容。
他和李中士损失两万燕军精锐,哪里是掠阵这点小小功劳就能够功过相抵的?
谁也没有发现,在浓浓的夜色中,一个黑衣人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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