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向东,青云城内。
通往城南的大道之上,人声鼎沸,吆喝声从两边的商铺传来,两侧的铺门敞开着,挂起各色的丝绸锦缎,摆出千奇的珍宝玩物。
百姓与侠客,商贩同壮汉,都熙熙攘攘穿梭在大道的青砖上。
正值响午,这是城街最热闹的时候。茶味酒香弥漫着整条的街道,从两旁的作坊馆铺中穿出,熏养着人群往大道更里面绕香而去。
作为中原五洲内最繁华的都城,青云城无疑是最气派的,青砖青瓦的楼址亭阁坐落有序,一条条宽阔的大道从城中青云宫内蛇伸而出,穿过各个宫门前的平场向四方笔直展开,将城里建筑物划得四方。各色的奇花异树左右映衬种在两旁。就贴着的商铺民居也齐齐建起,一排排贴起的青瓦在日光之下闪耀。
青砖大道向北那头,只见一个闲影慢慢晃下,那人一身水红短衣,项系骨串啪啪作响,眉宇虽深邃有型,两个眼珠子却斜在一边瞧路着旁风景,一副散客的模样。
他步伐休闲,走起路来像是在看戏一般,左转一眼,右回一头,甩着双肩边望边踱着步。
然而他可不是什么所谓的游侠闲客,他只不过是城南平天镖局的一个小镖师罢了。
正午的烈日照得道上的砖面反着青光,两旁的作坊铺面已经开门半响,但他却才压着这个好点,慢悠悠地才去镖局应事,谁叫镖局的老镖头宠着他呢。
他叫烨然,也算是平天镖局镖头的半个徒弟,自小在镖局里长大,各个镖师高强的武艺没学得多少,散漫贪玩的习惯却是在众人的担待下慢慢养成了。
说起来,他也算是这条街的红人,平天镖局的闻大镖头押镖途中捡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不足一岁的婴儿,除了脖子上的骨穿项链和纸条上的名字之外,他父母留给他的也就再无他物了。
还好有闻大镖头收养长大,除了平时闯闯小祸受受罚,其实过得也算自在。这不就因为白瓷城一趟的押镖时在马车上偷着睡觉砸了人家的瓷器,闻大镖头这才罚他住在城北,每天走路到镖局务事,却没想到更给了他一觉睡到响午的理由。
哪有镖师响午才去慢悠悠晃在路上往镖局做差去呢?
就是烨然。
“呦,烨哥,今天起早了啊”
“可不是嘛可不是嘛,咋不再睡会儿”
青云城商铺的伙计,自然会对他这种奇葩好好调教戏弄一番。
“小爷那才叫生活”烨然心里想着,嘴上确实撇嘴一笑,应付过去了。
他肩担着镖局的陨铁弯刀,将双手搭在后刃上,沐着日光,一边四下张扬一边向城南慢悠悠地晃去……
“咚咚咚——”
平天镖局的大门被敲响了,一个扫院的趟子手连忙赶了过去,取下来门拴。
开门一瞧,敲门的不是烨然。
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小道士,见开了门,便沉了沉气说道:“鹿仁道观有物远送,还请闻大镖头出门详谈”
开门的趟子手一眼望去,十步之外怡然站着一个老道士,衣服上的鹿型花纹可以断定他们便是青云城城南的鹿仁观的道士。
带头的是个须发花白的老道,长袍遮盖着他的全身只留下头顶高高的道髻和道髻下清瘦凹陷的双颊双目清秀确有仙人之态。身后带着几位小道士着一身黑白道服站的端端正正各个身后牵着一辆马车。
一辆辆马车上是五花八门的各种书籍。虽破旧不堪却堆叠整齐,用褐色麻绳紧紧捆住。
“还请速速禀报”
四下里张望的趟子手这才回过神来,镖局院内几阵匆忙的脚步声后
只见有人应声从门内赶了出来。
一束强光穿过庭院,照在大堂“义当宝全”的牌匾上面,牌匾之下,一人身着暗红长袍,腰间锦绣钱袋,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迈着仓促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正是在镖界赫赫有名的平天镖局总镖头--闻人丰。
“玄星道长!”
“久仰久仰”闻人丰总镖头双手作揖对着老道士问好。
“不敢不敢,闻镖头,贫道有物往西相送,还请镖头不辞辛劳,接下这个差事”
“辛苦?”一个爽朗声音从马车身后传来,“可别说是这些破书阿”正是慢慢晃过来的烨然。
他一边叫着,一边把指头往书面上擦去,随后露出鄙弃的神色。
“然儿,不得无礼”
闻镖头装出一脸凶相,向烨然训斥道,他应付哦了一声,一步步走到了老道士的一边。
“鹿仁观内的灵炉几日焚香异样,我与师弟们炼气不接,鹿仁观恐有大变,天下恐有大变”玄星道人解释道:
“还请闻大镖头不要推辞,将这些先人之物送至西域镇安城内”
“如此之远?”
闻镖头身旁一人一副秀才模样,捻着胡须说起话来,只见他身着一件蓝花软缎裰衣,腰间系着红色花纹锦带,头顶的发冠上顶着一块赤色宝石。
他是总镖头闻人丰的二弟,闻人才,平天镖局有如今的名誉少不了他的功劳,而大堂牌匾的“义当宝全”的押镖宗旨便题自他之妙手。
“鹿仁观有守咒之责,天下共知,只是师父之前吩咐过,灵炉以玄武铁岩相铸,承人气而焚奇香,就在前几天我们炼气焚香产生异样,发觉灵魄散来……”
“异样?怎么个异样之说呀”烨然好奇起来,没等道士说完话,便又开始打岔。
“哎!然儿”
闻人才镖头扭头一转,一股冷气从眼里望向烨然,烨然才自觉草率,便闭了口。
“炉焚异香,魄气飞荡”
玄星道人紧接着继续解释:
“自然是有人使用灵魄练起天决,灵咒之书恐有不测,鹿仁观难免一战,还请闻大镖头帮帮贫道。”
一会儿说什么异香,一会儿说什么灵魄,现在又突然出现个什么天决,烨然只觉他们武功之奇妙无常,不过却听得个糊涂。
“有人偷炼天决绝非小事,还请玄星道长好好查明,妥善处理,东西我一定会送到的”
“多谢,多谢”
……
闻人丰镖头接过他们手中的银两,待这些道士走远后,烨然和其他的趟子手便开始将车拉进镖局院内。
“仅仅为了保住这些古书就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把钱给我,存在小爷家里都行”烨然望着道士们离去的背影说道。
“想必是害怕青云城内也会遭殃罢了,唉,这天下——”一个趟子手在一旁叹出气来,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嘭——”
烨然反手就是一拳打在了那人肩上。
“哎呦,哎呦”
那黑脸小汉立即抱着肩头疼叫起来。
“你在这装什么呢,哈哈”
此人名叫宗建,烨然则喜欢叫他总贱,必然就是取自这时不时挑逗犯贱之意了。
他也是平天镖局的趟子手之一,天生的一副黑脸,胡茬熊样,却是心思细腻,里外确实有些许的出格。
“哈哈哈”
见烨然道破了他装熟卖稳的样子,他也笑了起来,甩手搭在烨然肩上,说道:
“咱镖局这次可要出远门了”
“搬吧搬吧”烨然没再多话,上扬的嘴角里确是藏不住的兴奋。
与众人将一辆辆马车牵进了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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