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之地，匈奴的大手，已经伸向了秦军。
冒顿之前派遣使者到咸阳，想要和大秦定兄弟之盟，嬴政只回复了几个字。
‘夷狄之邦，安能与我强秦并列？’
冒顿气坏了，他知道嬴政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匈奴铁骑的厉害。
到时候，一定要让你嬴政派使者前来求我结盟。
大军五十万，直扑河套，冲着扶苏和蒙恬而去。
一向奉行‘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原则的冒顿，这次竟也用上了计谋。
前军散漫之极，想把扶苏从引出城池再战。
毕竟有长城的阻碍，对他们的骑兵非常不利。
扶苏听到匈奴人竟敢劫掠秦国百姓，气的直拍桌子。
“区区蛮夷，竟敢如此辱我大秦。来人，点兵出征。”
账内将军看到扶苏发怒，面面相觑，不敢应声。
皇子如此冲动，与兵法不和啊！
蒙恬上前劝着，等禀明陛下，探清敌情再出兵也不迟。
别人的话也许听不进去，可蒙恬的话，他还是得好好想想。
忽然，想起来修长城时，父皇发来旨意中的勉励之词，心中一片火热。
这可是父皇第一次夸赞自己。
而且在咸阳的耳目告诉他，嬴政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见过胡亥了。
他知道，数月之前父皇还是更加喜欢胡亥一点。
但看目前的形势，太子的天平已经偏向了自己。
这次匈奴来袭，就是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即刻发兵。”摇了摇头，扶苏坚定道。
看到蒙恬满脸为难，继续说。
“蒙将军，我军精锐六万，皆是百战之师。匈奴全是骑兵，如何抵御我等虎狼之师？
“再说了，情报上说匈奴出动了五十万大军，都快占了匈奴人口的一半了，定是唬人的。
“蒙将军带一部在云中君守卫，我带大军出征，定将匈奴兵将驱逐。”
蒙恬一听就觉得不妥。
现在敌情不明，竟然还要分兵，实在太凶险了。
但不管大皇子为何如此急于立功，他都只能力挺。
当然，他比扶苏知道的多。
蒙武来信中隐晦的提过，陛下找到了遗落民间的皇子，甚重之。
能让蒙武说出‘甚重之’三个字，那就非同一般了。
无论公私，以蒙家和扶苏的牵扯来看，都得力挺了。
“诺，就按公子所言，我亲自为公子挑选兵马迎击匈奴。”
看到蒙恬被说服，扶苏两眼放光。
军功就在眼前了，可要好好把握。
第二日，蒙恬只留了一万人守城，剩下精锐，都给了扶苏。
三日后，秦国大军追着匈奴打，直到进了一座山谷。
匈奴几十万骑兵，瞬间出现在山谷两侧。
眼看中计，扶苏忙命兵卒摆出军阵。
前有重装大戟高盾，后有弓弩齐射，匈奴骑兵冲突不利。
两军连战三日，杀声震天。
蒙恬三日后，不见扶苏探马回报，知道多半出事了。
带了最后一万精锐和云中郡三万百姓出城，北上寻找扶苏部。
入谷死战了一日，才险险救回了扶苏。
秦国北地，六万精锐折损四万余，秦军龟缩在云中郡死守。
河套各地失陷，秦国北方战线，岌岌可危。
几日后，一匹满是血污的战马，从北地直冲章台宫。
咸阳百姓突然感觉城中氛围紧张了起来。
嬴政端坐龙椅，阴沉着脸。
那个浑身是血的信使，带回来的消息让他难得的心慌意乱起来。
在天下安定多年后，大秦居然莫名其妙的吃了败仗。
自己的大皇子，还被匈奴围困在了云中郡城。
群臣们听到蒙恬派出了二十多死士，只有眼前这个信使一人到了咸阳，足见河套的凶险，一时无人说话。
章台宫中，连空气都沉闷了起来。
良久，李斯几步站了出来。
“陛下，我大秦兵士无敌于天下。今日之败，皆因大皇子贪功之过。
“臣请陛下下旨责罚大皇子扶苏及大将军蒙恬。如此赏罚分明，才能安众将士之心，之后再想北征之事不迟。”
这番话虽有落井下石之嫌，偏偏又占据大义，群臣一时都说不出话。
而在李斯心中，这是他给陛下最后的机会，也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若是陛下真的不再需要自己，那么，也该下决心了。
嬴政扫了群臣一眼。
王翦双目低垂，好像睡着了一般。
蒙武眉头紧皱，想要反驳李斯，却无法开口，毕竟自己的儿子打了败仗。
“陛下，臣以为，我秦国大军还在北地血战。
“朝廷不褒奖振奋军心，反而责罚主帅。大军若因此懈怠，怕是连云中郡城也保不住了。”
蒙毅前些日子一直在南方郡县巡视，刚回咸阳就碰到了这事儿。
牵扯到自家弟弟，他肯定得帮着说话。
“嗯，匈奴未败先整治自己人，确实不妥。依你之见，北方之事该当如何？”
听到嬴政没用自己的提议，李斯满脸落寞。
看来，陛下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了！
“陛下，臣以为当效仿百越之事，以怀柔为主方是上策。”
蒙毅话音落地，就听陛下冷哼一声反问。
“怀柔匈奴？难道让匈奴人也来均田？”
“陛下，南方赵佗本来征战不利，现在不但不用朝廷钱粮，百越更是上贡了不少奇珍。”
“臣觉得北地也应是如此。百越和匈奴有什么不同？
“只要我等好好谋划，未尝不能驯服。况且，现在朝中也无钱粮征兵北上啊！”
蒙武这番话听的顿弱、姚贾等人不断点头。
他们掌管钱粮，深知眼下国库空虚。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以为……”
无论朝堂上吵成什么样子，李斯再也没有说话。
忽然看到赵高向自己使眼色，想到上朝前二人的会面。
思索再三，毅然决然迈步上前。
“陛下，臣以为匈奴万万不可纵容。国库虽无钱粮，可百姓商贾们有。
“陛下可征收北征之税，谁敢不从？
“等钱粮充足，陛下英姿御驾亲征带兵北上，到时就算打到了匈奴王庭也并非不能。”
赵高自从项梁他们刺杀嬴政失利，便称病了几日。
见皇帝没有丝毫异常，这才敢来上朝。
这次朝会前，就和李斯商量，要将嬴政调出咸阳。
到时候无论切断大军粮草，或者干脆通敌，直接向匈奴通报秦军行踪，都方便了很多。
听了李斯的话，嬴政心中暗爽。
自从天下一统，确实在咸阳呆的时间太长了。
他很想再做一番大事，让天下百姓看看。
他身体里的灵魂，终究是不甘安分的。
以前是沉迷仙道，现在沉迷尧山才压制主了灵魂的躁动。
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了尧山那个一心想要造自己反的儿子，这才没有出口。
“行了，此事朕再思量一下，散朝。王翦和蒙武留下。”
又是这样，每逢大事，陛下定要留下王蒙二人。
群臣心中羡慕不已。
赵高知道，陛下又要去尧山了。
而李斯则是心中苦笑。
曾几何时，这样的时刻，皇帝留下的都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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