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清晨天幕如洗,碧空万里,风拂面伴着朝阳,使得所有枝头绿叶,尽情舒展,兴奋的鼓着掌。
湖边便是十丈山岩,山岩之上皆是参天古树如伞盖,林远平静的躺在一旁的大青石上,双手枕于头下,呆呆地望着天上肆意变化的云朵,体会着他们的自有与洒脱。古树将其遮在身下,枝丫缝隙间,投射出点点光斑,随着风拂过,自林远全身欢快的随心游动。
似是因为沉浸在高天之云的变化,一时间也引的林远自身竟有气质如云,飘然安逸之感。满脸平淡,闭目低眉神态坦然,似笑非笑眉间深处还透露出洒脱之态。
风又起,齐肩黑发随风而浮动,轻轻撩拨稚嫩而坚毅的脸颊,身形稍显单薄,线条却很是柔和,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美感。
也许是发丝的搔弄,打破了少年的平静。微微眯着眼,透过树缝间默默与那已是高升的骄阳对峙,只是片刻少年就已是败下阵来,只留下双眸中漆黑光点下那骄阳的身形,片刻之后才渐渐隐没。
少年稍缓似是仍不服气,举起偏白净的双手,胡乱的对着骄阳抓弄了数十下,像是练就了传说的爪功,这才像是出了口恶气,重新对着已经跑远了的云朵追望。
可脑袋里却早已经天马行空,回忆着那些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
“这个世界也不怎么样吗,都是一样的无聊,都是一样的阴暗。还是地球好,不开心了出门逛一逛就好了,或者躲在屋内不出门便是了,没有人会打扰你。”
从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经过几年的了解,林远慢慢对这片世界有了好奇。当得知有真气的存在,人人都可能成为传说中的侠客,更是心生向往。
这片世界名为清风大陆,大陆之上所有风俗、建筑、学识,似是全部停留在地球上所说的唐朝时期。只是有一事不同,这里的一切皆以武者为主,武者统治着整片大陆,尚武之风无人不争。成为武者,是大陆上所有人的追求。
而武者修行的是一种称为内息真气的存在,通过修行,可以获得一些远超常人的能力,所以修炼内息真气是整个清风大陆的必行之事。
这片大陆的武者普及程度,已经到了几乎人人都是修行武者的地步,可见武者文明的发展到达了一个巅峰。经过无数年的发展,武者真气的运用,已经完全与人们的日常生活融合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割独立而出。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完全的普及,就使得武者修炼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招式功法的不同、武器心法的不同,以此为区分,武者被划分成了无数的不同流派。
然天道混乱,总有合纵之法。天下修武者无尽,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划分准则,用以区分天下武者。
所有武者的修炼,自然离不开修行的功法,所以功法便有了大概的划分,由高到低可划分为天、地、玄、黄,四层等级。
每种等级的功法,又可划分初、中、高,三小阶。
武者的内息真气修炼强弱,功法才是根基。所以一门层次级别越高的功法,对武者自身的修行裨益越大。武者日后的成就大小,完全取决于武者自身修行的功法秘籍的强弱。
比如两个同等级的修为的武者,一方修行的是黄级高阶功法,一方修行的是黄级低阶的功法。那自然修行黄级高阶功法的武者,体内真气更加凝练,真气量更加磅礴,比之修炼黄级初阶功法的武者会强上三分不止。
武者实力的强弱的关键,取决于三方因素。
修为、功法、技法。
武者的修为高低,自然是评判的基础。没有相应的修为支撑,一切皆是空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只不过是花架子罢了。就如一个刚刚踏入和风境的武者,即使有绝世功法在身,也不可能战胜一名最普通的摇枝境强者。
武者修行的功法,也是武者实力的强弱的主要因素。修为同等的武者,自然修炼的功法较高者实力更强,短刀相接之下,优势更是显而易见,兵器临身也可有机会将对方反杀当场。
相较于武者的修为、功法,更加难得的还是各种武学技法。技法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是完全脱离修为与功法,可以独立出来的存在。武者技法无数,优势各有不同,强弱又不同。可与功法一般,根据强弱划分为天、地、玄、黄四等级。
而武者技法相较于功法很是稀少,流传最广的技法皆是最低层次的黄级,对武者自身的的修为增幅寥寥无几,基本很难看出技法的优势所在。想要获得更高深的、更玄妙的武者技法,那么江湖中的那些庞然大物般的门派、武道院,是所有天才武者不可跨过的一站。
当然,天下之大,绝地奇地无数,自然有前辈高人意外陨落于外,那么其随身携带的功法、技法甚至是一生的财富,也只待有缘人那无意间的天运降头。像这种机缘所得,如若前辈高人修为够高,那么其身所携带的功法、技法一体而出,互相配合之下,威力更要强于其他技法。
天下武者之数,如那过江之卿数之不尽。能得高深功法者,就足以支撑其成为一方强者,得一生荣华。
但高等级的功法,哪是普通武者所能求而得的。大陆之上流传最多的自然是最低阶的黄级功法,一般而言,能得玄阶功法,便有了成为武林百年世家的底蕴,甚至建立小型宗门,威震一方。林远所在的林家,家传绝学便是一本玄级初阶功法,只有核心子弟,被长老会认定有竞争族长的潜力,才可准许传功修炼。
而玄阶之上的地级功法,已经不是普通武者可以得见的了。只有那些庞然大物般的超级势力,才有资格掌控。
地级功法已是难得一见,更别说地级之上的天级功法,基本不现人间,甚至是否真的存在,没有定言。
转眼已是夕阳西斜之时,林远依然不动,只是嘴中开始了愤愤的咒骂。
“老子实在不甘心,这世间无数令人向往的风景,从此于我皆是水中泡影,不甘心啊!”
刚降临这世间之时,还在为自己仍然保留着记忆而窃喜,也许是天注定又给了他一副有绝世天资的肉身,修行如行云流水,事半功倍。四岁便缠着他的家主父亲学习修炼。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那时整座城都在为他一人欢呼,所有都是那么的美好。
如果没有中途出现的意外,那自己一路成长之下,必是名动一方的豪侠。哪知天意弄人,意气风发,幻想着所有美好的梦,在一夜之间破碎的稀巴烂。沦为那平庸之人,从那时起被打上废物的标签,深入血肉,刺的生疼,却又无力反抗。
面朝夕阳,许是身心疲惫了,一切平复后剩下的也只有落寞与孤寂。一切的一切无法回头,也没有未来。
更让林远无力的,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整整五年时间,他无时无刻的不在寻找自身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随着年龄的增长,自身的修行的天资其实并没有丝毫减退,吐纳炼化天地间的精气速度,依旧远超常人,甚至已经远远超出常态,绝对算得上妖孽之资。
对天地精气的感知日渐灵敏,吸收速度也丝毫不弱,种种情况都在告诉自己,自己还是那个天赋奇高的天才。但是所有炼化的精气,却没有一丝化作自身的真气存积,全部在炼化之后,凭空消失在身体之中,不知去向。
连续五年不停的修炼,可最终依旧只是站在和风境低阶,再无寸进。
拿出同样挂在胸口的戒指,林远摩挲着喃喃自语。
“戒指啊戒指,你也陪了我这么久了,你说说我究竟怎么了?”
戒指成灰色,不知材质究竟为何,林远当日得到这枚戒指之时找遍整座龙岩城都没有结果,唯一知道的就是此戒指水火不侵,应该算是件宝贝。加上戒指本身造型精美,从此林远便对此戒爱不释手,特意找了一根尺余长的千刃绳,系在脖子上,每日随身携带。
当年发现这枚戒指之时,也算巧合。五年前,自己只身来到后山,突然发现一颗奇怪的石头,竟在烈日之下,没有影子。
好奇之下,拿起这颗石头转了好几个角度之后,在抬头看着正当中的太阳,就已经确定了这颗石头是真的没有影子。如此便将石头拿回,研究了好久,没有一点头绪。
最后还是没忍住,将那颗无影的石头打碎,便发现了包裹在内的戒指。那四散开来的碎块,也恢复到正常石头该有的样子,出现了影子。
手中的戒指却仍然没有影子,显然一切奇异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枚小小的戒指,只是这么久了,查遍了所有典籍,仍是没有找到一丝与戒指相关的线索,只得作罢。
“嗯?”林远皱着眉头,猛然转身。
一个清瘦中年,满头乌发,长袍飘飘,踏树而来。远远就见其迎风而起,脚下古树枝梢微微弯曲,便能撑起那中年整个身体的重量,中年似那风中柳絮,随风扶摇,转眼已到近前。
此中年,摇枝境武者,林家当代家主,林远之父——林云飞。
见到来人面貌,林远便是眉头舒展开来,变的温暖起来:“爹,您不是这几天在外有事忙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
凌云飞伸出有力温暖的掌心,宠溺的抚着林远稚嫩的脸庞,温和道:“今早刚回,处理完家族事情找不到你,连你娘都不知道。就猜你在这里了。怎么?还在难过?你是我林云飞的儿子,即使无法修行又如何,照耀不会被别人欺辱,照样一生的荣华富贵,谁敢在嚼舌,老子砍了他。”
林云飞虽说一身儒雅长袍,面相也是美男无疑,可说出的话却是尽显霸道,与气质反差极大。
可这些话听在林远耳中,却是笑的更加纯粹,心中更暖:“父亲,我都多大了,还这么哄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哦?”
林云飞一脸搞怪的上下扫视着林远,像是在确定着什么,哪还有一点家主风范。
“看来这点打击对我儿来说,不过清风拂面,一笑了之。倒是颇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不错。”
“切!我可是听娘说,当年某人可是……”
还不待林远说完,林云飞一脸正气凛然的捂住林远的嘴,不让他继续揭底。
“呜……”
挣扎不出,只得无奈的给了自己的爹一个眼神,林云飞这才松手罢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恢复淡然之态。
父子二人就这么立在山岩边,望着晚霞,享受难得的安逸。
待到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尽,林云飞缓缓开口道。
“再有一年便是你的成年礼了,家族将你发配到外城,那为父会卸去族长之位,与你母亲一起随你远离龙岩城。哼!那几个老家伙一直跟我作对,这次我便随了他们的心愿。”
林远鼻尖一酸,眼中有些许泪水酝酿,强笑道:“我可是林家族长之子,再怎么不堪也不会连劲气透体八丈都没有,还有一年时间呢。”
虽说是安慰之言,林远心中也明白,前面五年毫无寸进,这一年时间又能改变什么,没有任何可能,在一年之内提升修为,劲气透体暴涨五丈,达到八丈铃吟。
林云飞也自然知道林远只是安慰之语,也不再继续,笑着拍了拍林远的脑袋道:“远儿,不急,不急,有爹在呢。今日早些回吧,我让你娘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烧鸡,看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还有明日家中会有客人来访,你可能无法这么清闲了。”
说完也不解释,脚尖轻点,大笑中便拔身而起,飞身踏叶,向山下急奔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林远,独自吹着晚风。
夕阳余晖落幕,明月初升,少年满心酸楚,暗暗发誓:“一年,五丈,尽力而为吧。”
在林远没有在意之时,那衣内的灰色戒指,五年来第一次有了反应。发出深邃的紫金之光,毫光刚起,便转瞬消失,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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