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雪山,不多几日,少年·正来到一片大漠,无边无垠的金色大漠。
大漠,黄沙,孤烟,斜阳……少年·正一时间看得入了神,看着这无垠的大漠,自己的心也变得辽阔了。
有一只露鹰在大漠上空从远处飞来,又渐渐向另一边飞远,正的目光也追随它远去。
行至大漠黄沙之中时,正陷入一个沙井之中无法自拔,幸而那只跟随他而来的天马将他从那沙井中救出,但那天马不及他醒来却又飞走了。
昏迷的正被一个路过的驼队发现,将他救起,此后他便一直跟随驼队,一路上和他们在一起。
和驼队的人在一起的日子,他方才第一次吃到了人间的食物,那又厚又硬的大饼,嚼不动但他吃起来却感到很香,还有酒,奶酒!这是他第一次喝下了人间的酒,奶酒并不烈,但他却感到烈的想流泪,烈的让他第一次知道人活着的滋味。
“这个傻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连这都没见过!”驼队里有个大个子,手里拿着大饼和奶酒说着,他在正的身边坐下,伸出胳膊搂着正,大笑道,“行了,等出了这大漠,咱不吃这硬邦邦的饼,回了家牛肉羊肉咱都有的是!一口酒一口肉那才叫绝呐!”就是这个大个子发现了昏迷的正,并且救了他。大个子弄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喜欢这个装束奇怪,说话奇怪,什么都奇怪的“奇怪小子”。
少年·正却觉得此地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是金沙大漠,却又不乏山丘,绿洲和村落……
驼队的人见这少年装束怪异,听这少年说他是“大唐人士”,细看倒果真是大唐装束,只是没有人相信时至今日还有“大唐人士”。他们告诉正,大唐有一位大诗人名曰王维,他在这写下流传流传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诗句中所描述的正是此地!
少年·正虽未听说过这位诗人,但是对他的诗句却甚为叹服。
赶完这趟货,驼队的人该忙的也都忙完了,各自回家。大个子将少年·正带回了自己的家,他的家是这个村落最后面的一家,这是少年·正有记忆开始第一次住在了“家”里,他的心竟然感动的一阵热流上涌。
大个子的家北面不远处便是一座山丘,山丘侧畔一条长河蜿蜒而去,此刻,落日余晖正轻柔的披盖在金色的沙海之上,在静谧的长河之上,在温馨的村落人家……
这一切,如梦如诗!
这一切,却又无比真实的存在于眼前。
少年·正喜欢这里,喜欢这里一眼万里的金色沙海,喜欢这里袅袅而上的炊烟,喜欢偶尔在空中飞过的露鹰和极乐鸟,更喜欢这里的人和他们的家,淳朴而又善良的人,暖烘烘的家。
大个子的媳妇知道她男人今个儿要回家,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爱吃肉,便给他炖了一锅肉,有牛肉,也有羊肉!
他也想生活在这里,每日跟着大个子去赶驼队,回家时自己的妻子也为他端上热腾腾的饭菜,这该有多好!
滢儿,自从在丹阳山相遇,他再也无法忘却这个名字。
“吃吧!”大个子把最好的小羊腿递给他,他却没有接,他不想吃大个子说的这些肉,这些肉原本是活生生的牛,活生生的羊。
“你怎么了?”大个子见少年·正一动不动,眼睛直盯着院子里的牛和羊。
“为何要吃它们?他们活着不好吗?”少年·正问道,他习惯了荒野,对“人”的生活还是太陌生了。
大个子叹了口气,心里想:真是个怪人!他又让媳妇去里屋,给正拿了个又厚又硬的大饼,他却吃了起来。
大个子看着满锅的肉,又看着啃着大饼的正,再次叹了口气,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深夜十分,大个子夫妻早已睡下,大个子因为喝了许多酒,睡的沉,但是正却听到了房外的声音,除了烈烈风声,除了漫天飞舞的沙尘的声音……还有狼!狼群的声音!
少年·正起身,穿上他的旧衣,昨晚大个子的媳妇给他找了一身“新”衣,是大个子的衣服,他这是第一次穿新衣,尽管大个子的衣衫他穿起来又肥又大,他依旧很喜欢。
他出去便是与狼群一战,虽并不需耗费力气,但他舍不得穿这身衣衫,他要穿自己的旧衣衫,拿出自己的旧衣衫,发现大个子媳妇也帮他缝补过了,缝补的真好,他心中很欢喜,很温暖。
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烈烈西风、狂沙一股脑冲过来!
这与他,算什么呢!
他走到大个子家后面不足一里地的地方,在山下,便与那狼群碰上了。
正不再前行,那头狼也止住了脚步,它看着少年·正的眼睛,像黑夜中的两颗明星!头狼随即转身,发出一声嚎叫……群狼瞬间向回飞奔!
来不及了!你们不是牛,也不是羊,是狼!是吃人的狼!这少年不会对它们有丝毫的客气。
翌日,正醒来的比较晚,他起来后看到大个子和两位年长的老伯正在清点满院子死去的狼!大个子弄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满院子都是狼,他也不管了,叫来了村落里的长辈,村里的许多人都听到了昨夜那声嚎叫,却没想到它们竟然全部死在大个子家的院子里。
大个子和长辈们准备清点完给村落里的村民们都分一分。
大个子点完数,两位长辈也回去了,大个子一个人在院里木墩上坐下,点上一颗旱烟,抽了起来,“真是怪了,整群的狼一个不剩!怎么会齐刷刷地死在我家里!”大个子自言自语。
大个子看着少年·正出来了,就喊她媳妇给正拿大饼。
大个子看着正穿着他的衣服,又肥又大,风一吹,显得他瘦的像一根树干。
“不吃肉怎么能胖呢!”这是大个子总结出来的原因。
俺让你跟俺住,唉,俺弟活着也这么大了……那些狗日的狼,把俺弟活活吃了……我杀了它一只狼根本不解气呢!他心里想着眼睛里闪着泪光,用袖子呼啦一下抹去了,看着院子里的那些狼,“看这,老天爷给俺弟报仇呢!”
“狼肉吃不吃?”他又抬眼看着正,“给你炖狼肉吃!”
少年·正闻言,笑了。
大个子却皱着眉,“笑啥呢?”
正没有回答,他告诉大个子自己要离开这里,他喜欢这个大个子,喜欢他的媳妇,他们都是好人!但是他却不得不走。
大个子极不情愿,但是这少年太过于坚持,他没办法,给他准备了一个酒囊,装满了最好的奶酒,又找了一个大大的食袋子,他想给正装满一大袋子大饼,一边装一边生气:“也是只狼!非要走!能去哪嘛!就你这个奇怪样子,去哪里不被人家欺负!”
大饼装到一半,他就蹲在那里索性不装了,他媳妇继续帮他装,说:“他非要去那个地方,咱也不知在哪儿。”
“他自个儿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你听他说了要去哪没有!大唐!大宋大元大明都没了,还去大唐!”大个子真是着急。
少年·正看着大个子着急的样子,心里却是那样的暖,走过来拥抱了他,对他说:“谢谢哥哥!”。
“你,你干啥呢嘛!”大个子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抱着自己……丢不丢嘛!
不管了,他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了正,他舍不得正。
大个子拿这少年毫无办法,只好亲自赶着马车送他,但是往哪里送?送到哪是个头呢?他要去大唐,怎么问也是去大唐……直到马再也走不动了,他才停住,“找不到记得回来不?”他炽热的目光看着这个少年。
正朝他微微笑着,说:“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大个子皱着眉头,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走吧,走吧!
大个子目送正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自己则又抽上一袋旱烟。
“从大唐回来,唉!难不成大唐是个什么村子?”他也弄不清楚。
他在家里呆了足足有半个月,甚至连这一趟驼队也没去赶,他心里盼着这个奇怪小子能回来找他,可是始终没有……
大个子媳妇告诉他,他捡回来的这个少年不是凡人,她说:“那些狼都是他打死的,昨晚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门被风吹开,才起来关门,却看着他走了出去……”
大个子却不信,大个子媳妇对他说不要想这些,是也好,不是也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少年是个好人,做的也是好事。
“不是凡人又能怎样?我看他眼睛里藏着的都是些伤心事,唉!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做个凡人更好!真不知他还能不能回来……”大个子怅然道,又怀着希冀,“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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