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的敌人便是淳于越。
他情知他鼾声大作,淳于越一定会出来搞事。
淳于越在阴阳师门中,并不甚得人心,仗着执法地位,对众弟子颐指气使。
对下,则高高在上;面对徐福天师,却又是一副谄媚谦卑的姿态。
这种媚上欺下的态度,李圭不爽久矣。
现在,为了系统奖励,这厮正好可以牺牲,击败他,从而获得奖励。
一石二鸟。
只是,此时淳于越根本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他见李圭见了他全不似其他弟子那般战战兢兢,犹自吟唱什么长恨此身非我有。
心中不由得大怒。
李圭这分明就是在与他对着干。
他声色俱厉,再次强调。
“哼,李圭,我令你立刻盘腿趺跏,认真听讲,不然我就……”
他已经决意执法。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他的声音比冰还要冷,这通常都是他即将执法的前奏。
就在此时,军帐之中,也传出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
“帐外为何如此喧哗?”
这声音如黄钟大吕,又似佛家金刚狮子吼,似乎以相同的音量均匀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听着这道话语,不仅是淳于越,帐外诸将士、阴阳师弟子,心中都是一震。
这声音,自然是徐福师尊的声音。
见到现场争执,已经影响到了徐福天师的释法布道,淳于越忽然心中一动。
师尊既然过问,他倒是不好出手,也罢,由师尊出手教训这小子,自然更好。
当下朗声告状:“启禀师尊,李圭酣睡,不但惊扰师尊说法,亦影响众弟子。”
他告状毕,冷笑着盯着李圭,神色之间不无得意。
“小样儿,等着师尊责罚吧!”
帐内,空气凝滞了片刻。
徐福望了望王翦,道:“大将军,这是军营,喧哗可犯军法?”
王翦淡淡一笑,他自然是人精,始皇帝面前,他都能讨价还价看风色。
如今徐福弟子犯事,他这时一眼瞧出徐福不愿亲自处理这等小事,当下微微一笑。
“此乃天师道场,王翦焉能自专?”
闻言,徐福有些无奈。
这货是秦王嬴政亲自塞给他的,他一直不明白秦王嬴政为何将李圭塞给自己,要不然,他早已亲自惩戒。
另外,李斯毕竟也是朝廷重臣。廷尉在朝廷中也仅位列宰相之下,他也不好得罪。
所以,对于李圭的不着调儿,他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修行之事,本就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能够领悟大道。
况且,他麾下诸如蒙曼、冯蘅之类,全都出自官宦之家,他们来此修行本来也是镀金模式。
只是李圭的情况和冯蘅、蒙曼不同。
李圭是庶孽子,军营中众人并不知李圭真实身份。
李圭的庶孽子身份,以及秦王推荐,只有徐福一人掌握。
但他没想到,今日李圭竟然与淳于越爆发了矛盾。
相比之下,徐福自然是更加信任淳于越。
因此,徐福也不多过问,只是淡淡的道:
“李圭,你那淳于师兄教导你,也是为了你的修为功德着想。不可顶撞,好生聆听为师讲的大道至法!”
他原以为自己既然出声,李圭一定便会收敛。
毕竟,身为始皇帝座下道法第一,如此警告一句,李圭应该不敢继续造次。
然而,这一次,他竟然失算了。
他的话音刚落。军帐之外,便响起了李圭的回应声。
“天师何必纵容打小报告的鼠辈?”
“世间修行之法多矣?弟子或坐或卧,于修行何碍?盘腿便能成大道?酣睡便不得么?”
李圭竟然直接将徐福的话给顶了回去。
此言一出,内外阴阳师弟子、王翦以下诸将士登时全员错愕,面色骇然。
“我靠,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尼玛,连天师都敢顶撞,莫非是没有睡醒?”
“这天师还不得把他逐出山门啊?”
军帐内外,这时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李圭并不理会众人的反应。
他虽然顶撞了徐福,但心中猜测徐福未必会生气,徐福修行久矣,若动辄生气,岂能有今日之成就?
况且他说的也是实情。
当下扬声又说了一句:“天师,弟子容禀:法无定法,定法非法。”
这话一说,帐内徐福果然没了声音。
李圭这八个字十分高明。
哪里说修行就一定要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听师傅讲授?
大道殊途同归,没有说必须遵循一定的法则才能得道。
大道至简,理应不拘形式。
徐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李圭见徐福忽然沉默,不由大喜。
况且,自己也不是针对天师,只是单纯的看不过淳于越这种小人行径,以及他平日里执法跋扈。
眼见众人这时骇然如同哑巴,震惊的不敢说话,他冷冷一笑:
“弟子虽然侧卧闭目,但心中清明的很,有两句诗说与师尊: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修行亦当如是!何必拘泥于一格?淳于师兄不知此理,正是根底浅薄!弟子何错之有?”
李圭金声玉振,句句针对淳于越。
这两句诗是镂刻在他那戒指上的名言警句,他随口便说了出来。
帐内传出了一声惊异的“咦!”
惊异的人是徐福。
他日常传授大道,弟子肃然,正襟危坐。他总觉得布道便当如此。
但没想到李圭这般一说,还挺有道理,传授大道之时,弟子一定要拘泥形式,一本正经么?
想到这里,他有些哑然失笑,心中甚至有些欣慰。
一旁的冯蘅和蒙曼这时也听的呆了。
两人都系出名门,平日都见惯了奉命之辈,再也料不到李圭这时据理力争,竟然能将徐福天师说的默然不语。
这时两双妙目都看向李圭。
“这事情越来越好玩儿了?”
“哼,就该这样,淳于越恃宠而骄,早就该如此了!”
“李圭这家伙,像是深藏不露啊!”
两人都出身名门,又是女弟子,徐福本就睁只眼闭只眼,自然无需顾忌淳于越的颜面。
而且,淳于越平日里恃宠而骄的行为,也让蒙曼和冯蘅有些不齿。
此时见李圭居然敢言人所不能言,俱各觉得心中暗爽。
淳于越这时早已经怒容满面,脸涨得通红,早已忍不住,眼见师尊在帐内竟然沉吟,仿佛李圭言之有理一般。
他不由得勃然,嘶声怒斥:
“李圭,你偷懒酣睡,居然能把自己说成修行不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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