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李，李长歌。”
“你喉咙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来帮你把竹管取下。”
少女清咳一声，再次抱拳：“劳烦足下。”
李长歌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凑近看了看她的喉咙。
温声道：“身上带有金疮药吧，拿出来。”
“哦。”
少女顾鹊，乖巧应道。
心中略有些不解，医术这么高明的人，连金疮药都没有吗？
是了，他肯定知道我们红尘剑阁弟子很穷，他的药太好太贵，我用不起。
免得我到时候尴尬。
好细心哦。
两人挨的比较近，呼吸可闻。
少女没怎么接触过年轻男子，难免有些好奇。
最主要是，在李长歌身上，让她有种莫名的亲近和信赖。
所以也不害怕，就眨着湖泊般明澈的大眼睛，瞅来瞅去。
这气息好不一样哦，很清新，像阁主师伯房里那晒干了的雪松枝，暖暖的，很安定。
眉毛好浓，睫毛也长长的，不知道跟师父她老人家比，哪个更长。
鼻梁真挺，好想拿手指尖，去点一点……
慢慢的，少女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古怪。
脸颊也有些发热。
不好！
难道是昨天受伤太重，要走火入魔？
赶紧眼观鼻，鼻观心，默诵师门所授【玄冰真经】！
“好了。”
“你师门的金疮药还算凑合。”
“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少女唔了声。
得亏说这话的是李长歌。
但凡换个人，敢说她师门外伤圣药【雪蝉雨露膏】还算凑合，她早就拔剑了！
少女摸了摸脖子。
“咦”了声，连忙凑到铜镜前。
抹上金创药后，李长歌用绛紫色的锦带缠好。
并在四分之三处，系了个两边等大的双层蝴蝶结。
少女哪见过这个，稀奇又雀跃，瞧过来瞧过去，反复抚摸，想拆开看看到底怎么折的，又担心自己笨手笨脚的，无法复原……
李长歌净过手，在桌前坐下，朝她招了招手。
“顾鹊是吧，过来，我有话问你。”
少女连忙跑过来。
在另一侧坐定。
挺胸收腹，目光湛然，活像一柄立着的小剑。
大眼睛明晃晃的，一眨不眨看着李长歌，满脸认真诚恳。
李长歌温和一笑：“别紧张。说说看，昨天怎么受的伤？”
“为了一颗【火融冰果】。”
说起这个，顾鹊气不打一处来，小鼻子皱成了雪雪的一团：
“是我先发现的。”
“那些人好不讲道理，动手就抢，二十多个人打我一个。”
“领头的那一老一少，最是卑鄙无耻，各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就是被那老头子偷袭打伤的。”
“我师父常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们想夺冰果，我偏不给！”
“眼看没地方逃了，就直接往嘴里吞，没想到被那小的背后偷袭了一掌，就卡住了喉咙。”
“再后来……迷迷糊糊的，就落进李公子你的院子里了。”
说到这里，顾鹊忽然停下。
眨了眨眼，睫毛唰唰唰，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李长歌就笑：“你是想问喉咙里卡着的那颗火融冰果，现在在哪里？不好意思，那果子没了。”
顾鹊眼神黯了黯。
那是准备送给师父的生日礼物。
师父的生日快到了，她想送她一颗火融冰果，让师父知道小鹊儿长大了。
偷偷跑出剑阁，按照线索，千辛万苦才寻到这么一颗。
还被坏人一口气追杀七百多里……
但李公子可是救命之恩啊！
顾鹊迅速收敛心情。
抱了抱拳，认真道：“李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区区一颗火融冰果，难得李公子看得上……”
“你误会了。”
李长歌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你的伤势太重，那颗冰果，我给你服用了。”
顾鹊：“……”
那张小脸红的啊，脑袋差点垂到胸口去。
窘大了！
早该想到的，顾小鹊儿！
昨天受那么重的伤，最后时刻，玄冰真气都溃散了。
如果不是服了火融冰果，怎么可能这么快几乎全好？
居然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该死，李公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顾鹊小剑一般昂扬锋锐的气势一下子全无。
低垂着小脑袋。
十根葱白般的手指，绞在一起，很是纠结苦恼了一阵。
“李公子，救命之恩，太重。”
“我，我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报答。”
李长歌就笑：“年纪轻轻，嘴里的江湖话，一套一套的，你师父就没教过你，大恩不言谢，施恩不图报？”
顾鹊头摇的像拨浪鼓：
“师父只说过，我辈修剑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偿，仇不共戴天，恩涌泉不止！唯有如此，才能剑心通明，无尘无垢！”
李长歌皱眉，似乎摸到了那么一点剑道真谛。
但其实有些偏狭了。
非黑即白，戾气比较重，继续走下去绝对是灭绝师太的路子。
顾鹊琢磨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
“李公子，你有没有仇人，要不，我帮你杀了他？”
呵。
李长歌似笑非笑：“怎么，你觉得你很厉害？”
这一刻。
小顾鹊觉得自己特别礼貌，特别有修养。
才忍住没把那句“肯定比你厉害”说出口。
练剑天赋这块，顾鹊还是很自信的。
十四岁先天初阶，名列仙娇榜，红尘剑阁未来冲击天人境的种子选手。
连阁主师伯都说了，小鹊儿以后保底大宗师！
李公子你年纪比我大好几岁，才二流中阶好不好？
“李公子，告诉我名字就行。”
顾鹊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李长歌放下茶杯，指了指她旁边的冰璃。
“行。你能在我面前把这剑拔出来，我就让你帮我杀人。”
顾鹊就笑了。
笑得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
李公子真善良啊，这么快就同意了她的报恩提议。
“嗯？！”
“哈！”
“嚯！”
“咝？”
她使足了吃奶的劲，冰璃就像是黏住了，死活拔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受到，冰璃躲在剑鞘里瑟瑟发抖。
李长歌笑了笑。
眼神闪了闪，瞳孔中，隐隐有剑意疾速涡旋。
“出鞘。”
呛啷一声，冰璃窜出来一大截，嗡嗡嗡颤鸣。
就像是一个夜不归宿的渣女，在拼命向小主人解释。
“回去。”
冰璃怂头耷脑的又回去了。
顾鹊完全木了。
瞪着澄澈如湖的大眼睛，呆呆看着李长歌。
就像幼年时，第一次看见师父衣袂飘飘，御剑从天而降，一样的震撼！
李长歌本意并不是想打击她。
不给她瞎琢磨，犯魔怔的时间。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会洗衣服做家务吗？”
“会。”
顾鹊下意识答道。
接着，小脑瓜子就是一亮。
对啊，我怎么忘了问问李公子需要我做什么呢！
所以回答非常积极主动，还带赠送信息：
“李公子，我很勤快的，师父和师伯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还有她们的起居室，也是我收拾的。”
“我平日里还会伺候师父、师伯洗漱梳头……”
李长歌皱了皱眉，摆手叫停：“等一下。搞了半天，你师父师伯，全是女的？”
“当然了。我们红尘剑阁，从没男弟子。李公子，你难道没听过我们红尘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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