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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冬天 第十五章 三叔叔的爱情(一)

小说:琥珀色的冬天  作者:香月  回目录  举报

过往。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会成为过往。小五有时会被自己的小姑娘问到为什么小花儿蔫儿啦,为什么小草枯了类似的问题。小五耐心解释后,自己心里会有丝丝感伤,也会在小姑娘眼里和脸上看到迷茫。可这是真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往。

去往奶奶家的客车就一直载着年轻的三叔叔和丁香姑娘在县城那四条十字街上转圈圈,夏日里的热浪混杂着客车上乘客们的汗臭和汽油的味道,一定让丁香姑娘有些放弃的想法吧,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边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边望向窗外热风中偶尔飞过的苍蝇什么的。

在漫长的等待后,客车终于出发了。车子开起来后,热浪跟着车子一起狂奔,扬起了更强的热风。小五妈妈讲的时候,小五都能感觉到那阵风。一路上三叔叔和丁香姑娘没有太多交流,只是客车走到颠簸处,轮胎自觉地向上,震得后排的乘客屁股离开座位,乘客们齐声哎呀一声的时候,三叔叔象征性地轻轻扶一下丁香姑娘的胳膊。就这样,两个漂亮的年轻人,车里熏人的气味,车外的风和热浪,司机抽的烟和乘客们的谈笑,一路走一路走,上车的有,下车的也有,客车终是停到了离奶奶家还有五里地的乡镇停车站点。接下来这五里地,没有车可以坐了。爷爷在乡镇的学校里种菜的时候,每每回家都是走回去的。穿着紫色裙子和漂亮塑料凉鞋的丁香姑娘会跟着三叔叔一路走回奶奶家吗?小五听得时候很是好奇。

青春和年轻的力量,更或许是爱情的力量。丁香姑娘两只手提着紫裙子,三叔叔跟在一旁,手里提着会计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安静地埋头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丁香姑娘的塑料凉鞋已经灰头土脸,漂亮的紫色裙子也已经不像样了,可是她没有抱怨,就一直走着。听妈妈讲,三叔叔未曾开口说要歇歇或是帮助丁香姑娘。小五想:三叔叔不是应该背起她吗?就像小时候小姑姑背着走不快也走不动的小五那样吗?丁香姑娘提着礼物,三叔叔背着丁香姑娘,小土路旁的庄稼,草地里的野花和蚂蚱,傍晚轻轻的小风,橙红色的夕阳,天地里赶着收工回家的老乡,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象。小五喜欢这样温暖的画面,也期愿当时的三叔叔想到了这么美丽的过往。

奶奶说,那日爷爷和奶奶像平日一样下地干活。回家后卸驴车赶羊,熬鸡食打碳生火做饭。爷爷坐在西厢房窗户外步步登高花丛胖,卷着烟叶,奶奶在西下房里熬小米粥煮山药蛋。晚饭也是在西下房门外吃的,红漆木桌搬在西下房门外的灯下,两只碗两双筷子,一锅小米粥煮山药蛋,还有奶奶拿手的腌菜。爷爷已经抿着大碗沿儿吸溜小米粥了,奶奶却还没坐下。奶奶去西厢房把家里的剩米糕切成片儿盛在盘子里拿出去放在红漆木桌上,再拿着小碗去木栅栏门旁的酱瓮里取点儿自己做的黄豆酱,又去菜畦里拔一把青绿的小葱,在菜畦偏东头水井旁的水桶里舀一瓢水冲一下去了皮和须的小葱,回到红漆木桌旁,这才开始晚饭。

爷爷喜欢吃冷米糕抹上黄豆酱,再配上自己亲手中的小葱,奶奶更爱喝小米粥配煮山药蛋拌腌菜。爷爷开饭前还会去卸下驴的车上取一把回家路上拔的艾草,取三股编成麻花状,尾巴处系在西下房门外不远处的晾衣绳上,之后把艾草点着。湿湿的艾草没火,只有烟,那烟呛人但也呛蚊子。爷爷和奶奶就这样,在艾草的浓烟中,相对坐在西下房门外等下的红漆木桌旁吃着香甜的晚饭。两个老人一定不会想到离村不远的地方三叔叔正在带一位从未经历过这般美好乡村生活的姑娘回家。

三叔叔就只提着会计准备的礼物,跟在丁香姑娘的身旁,不言不语,一直走在路上,去往自己出生的地方。那日,落日应该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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