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原本松了口气,以为这腌臢事混过去了。
可又听李佶所言,他立马跳起来:“绝对不行!”
“哼,我不与计较就罢了,如今这种小小的要求也不许?”
李佶挑眉:“何况,你这么说,是否对崔兄的射术不抱希望啊?”
周刺史听罢,扭头看向崔曜。
此时,崔十郎已经重新摆正了心态,神情平和:“无妨,射艺不止是开弓,光有蛮力无用。”
得,崔郎都这么说了,周刺史只能应下,同时狠狠瞪了眼张明府。
张县令感到很委屈,自己按吩咐行事,还甘愿背锅,结果刺史依旧不领情。
开弓就此结束,众人移步。
湖泊中央的凉亭内,立着两个箭垛,一东一西,距离湖边约百步远。
很多人甚至看不清箭靶,更倘论要射中红心了,其难度不是一般大。
崔曜持弓立定,道:“三箭定胜负,怎样?”
李佶站在他右边:“没问题,崔兄请吧。”
“好。”崔十郎也不客气,他急需一场大胜来激励自己。
身边的菩萨蛮从箭筒中取出三矢,递给他。
崔曜接过,弯弓搭箭,眯眼对准箭垛。
三息后,他松开手,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飙射而出!
十郎状态似乎不错,在射完一箭后,他没有过多停顿,继续捻起箭羽,张弓瞄准。
很快,崔曜射毕,附近待命的仆从将箭垛搬至湖边。
所有人齐齐看去,只见箭靶之上,三支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毫厘不差!
一个宾客赞不绝口:“崔家郎君好箭术,堪比春秋养由基!”
也有人耿直摇头:“非也,养由基何等人物,据传能轻易射中百步开外的柳叶,号称百步穿杨养一箭,相较而言,崔郎还是略逊一筹啊。”
……
客人们众说纷纭,周淳喜上眉梢:“好啊!依本官看,此一局胜负已分,比射结束,十郎胜!”
刘幽释不乐意了:“师弟还没射呢。”
周刺史冷哼:“还射什么,这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
李佶道:“如此说来,刺史怕我胜过崔兄?”
“笑话!”周淳听到李佶说话就烦,他言语生硬道:“既然你愿意出丑,我也不会拦着。”
李佶笑了,迈步走向湖边,同时环顾四周。
在场之人中,张衍神情凝重,崔曜和周淳面色淡然,似乎胜券在握,其余人则目不转睛看着。
刘幽释从箭筒中取矢,李佶在接过期间,突然开口:“周刺史,可否让人加固箭垛?”
“你又想干什么?”周淳皱眉。
李佶扬了扬手中撼山弓:“我力气太大,万一射倒了箭靶,岂不误事?”
“真麻烦,你去,在箭垛下方压上重物。”周刺史嘟囔着吩咐仆从。
待一切就绪,李佶右手架弓,左手搭矢,簇头对准箭垛方向。
昔日,他射术不佳,但自从练了五禽戏后,双眼似鹰隼般敏锐,感知变得越发强大。
应该能胜过崔十郎。
李佶暗忖,他抛开杂念,进行预瞄,两息后,待精气神达到极致,顺势脱手。
众人只听一声巨响,箭矢射出,其速好比流星破空,疾如电掣,赫赫威势,令观者无不动容。
刘幽释捂耳,没好气地白了眼李佶。
对面的箭靶轻轻摇动,细微的幅度变化难以察觉。
在场众人远远眺望凉亭,一个眼力好的人惊叫:“靶心无箭!”
“是吗?”周淳看清后大笑:“哈哈,脱靶了,他没射中!”
众人将目光聚焦李佶,他却面色不变,继续举弓瞄准。
嗖!
嗖!
又是两矢迅速射出,宾客们凝神远望,靶上仍旧无箭。
眼见三矢皆落空,周刺史肆无忌惮狂笑:“郑郎,你若早听我言,也不至于出丑,落得贻笑大方的下场!”
众人议论纷纷,崔曜表面平静,但心里同样松了口气,看来这局他拿下了。
李佶站在湖边一动不动,刘幽释害怕他遭逢挫折,灰心丧气。
于是三娘挪步翩至,轻声安慰:“师弟,无妨,还有一局。”
张衍走过来道:“廷煦,没射中不要紧,下一局赢回来就行了。”
李佶诧异:“谁说我没射中了?我只是惊讶此弓的强力罢了。”
“荒唐!”周淳冷声道:“老夫纵然年近不惑,可尚未老眼昏花。”
他指着凉亭方向:“诸位请看,靶上分明无一箭,郑郎怎敢说自己射中?”
李佶微笑:“汝亦知射?吾射不亦精乎?”
周刺史恼了,这是嘲笑他不懂射箭啊。
他正欲驳斥,李佶又道:“中与未中,一看便知。”
见郑阳自信满满的样子,崔曜内心涌起一阵不安。
周淳令仆从去搬箭垛,且冷笑一声:“就让大伙瞧瞧,咱们郑郎的射艺究竟如何。”
少顷,箭垛被抬至众人面前,而靶上空无一物,周刺史哈哈大笑。
宾客们摇头,只有一名靠近的客人观察后,神色大变:“他,他……”
“吴兄怎么了?”另一个宾客询问。
称作吴兄的男子喉结滚动,他指着靶中红心道:“你们看,这里有个小孔。”
“小孔?这是……”
“难道……”
一些人心神大震,周刺史觉察到不对劲,问:“你们怎么回事?”
吴姓男子喃喃自语:“此神乎其神的箭术,前所未见啊!”
见这群人神神叨叨,周淳不满,崔曜上去仔细端详。
良久,崔十郎一脸惆怅道:“郑兄神射,吾不如也。”
周刺史大惊:“十郎何出此言?”
崔曜指着靶上不显眼的小孔,道:“如我所料不错,这个小洞由郑兄一箭射穿,之后两箭穿孔而过!”
他这么一解释,许多人恍然大悟:“若真如此,崔郎败得不冤啊!”
周淳质疑:“我不信,假设第一箭穿靶,后两箭落空了呢?”
李佶道:“问的好,不妨命人去寻找箭矢,一辩究竟。”
他说着让一个家丁去湖对岸寻箭。
不消片刻,仆从手握四根断矢回来,同时道:“还有一支箭钉在墙上,我拔不出。”
他将断箭置于地面,众人低头俯视,发现四根残矢原为两支箭,只是受大力影响,从中间一分为二,裂为四根!
所有人看呆了:“先是一矢穿靶心,第二箭穿孔,剖开原先的箭羽,第三支循环往复……真乃神技!”
“郑郎是天人啊!只怕养由基复生,亦不如也!”
……
宾客们啧啧称奇,崔曜面色苍白,周淳嘴唇哆嗦,最后低声道:“比射,郑阳胜!”
刘幽释兴奋不已,跑到李佶身边:“师弟,你太厉害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佶笑道:“无他,唯手熟尔。”
“不说算了,何必敷衍我?”刘幽释听得直撇嘴。
她与李佶在青城山相处半月,从未见他挽过弓,哪来的手熟一说?
这话摆明了搪塞她。
刘三娘缠着李佶问东问西,刘静婵含笑观望,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刘明章见比试谢幕,道:“既然两场比试都由郑郎获胜,那今日之事……”
“且慢!”
今日接连数次被人打断,刘明章很不爽,转头发现是崔曜,他不解询问:“崔郎还有何话?”
崔曜裹着披风,走到李佶面前,道:“乐、射两艺,在下自愧不如。”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还想比最后一艺,书。”
李佶扬眉:“你已经输了,再比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离去吧。”
崔曜一笑,拉住身边菩萨蛮的皓腕,道:“最后一艺,你若胜了,这两名西域女子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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