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阳光洒在某间教室里,矮小的木质课桌椅一看就是给身体娇小的人使用。
从讲台上放眼望去我立刻就知道,这里不是以往高中的教室而是某间小学的教室。
突然从教室的后方传来小孩的笑声,被声音吸引的我则穿过课桌椅围成的小走道走到后方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我接近的同时,传进耳里的声音却越来越诡异,那个笑声就像着魔似的变得很病态。
地面染上了的鲜血,三具不可形容的肉块倒在地上。
其中两个尸体已经被刺得不成人形,只能勉强从四肢看出这是个人类孩童的尸体。
从他们的脸早就被刺得看不出五官样子,很明显这两个孩子早就失去了生命。
而另一个留着红褐色头发的孩子尸体则被一个发出怪异笑声的男孩骑着,男孩看着尸体不停的发出诡异的笑声。
地上多了几片血色的花瓣,男孩的笑声也愈发疯狂。
看到这幕场景我顿时毛骨悚然,身上全被不知何来的寒意冻结。
我张着嘴想对那个男孩说些什么,但是我连发出一点声音都无法做到,只能不停地挤弄自己的脸颊。
突然间男孩停下了挥舞美工刀的手,诡异的笑声也停止下来。
他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洋红还是洋紫的双眸死死的看着我,他的脸庞和黑色的秀发都染上了血污。
而男孩微微动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男孩的声音和想传达的话却直接在我脑中显现。
依旧不打算想起来吗?
“啊啊啊啊!!!”
我瞬间惊醒并从床上跳起来。
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全身流下足以浸湿全身的大量冷汗。
“放过我......”
“......如果我不要呢?”
明明是一声不知对谁的求饶,但是我却在耳边听见明确的回应。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冰冷的如同个猎杀者的恐怖声音。
我缓缓的回头,看见的果然是那张脸。
那就是......我自己。
虽然他的表情戏谑但是眼神却是冰冷到了极点,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木制的华丽手枪,而那把手枪正抵在我的后脑勺。
而我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张床,我被绑在一张简陋的木椅,看起来根本就是张处刑用的椅子。
“......放过我”
“不行”
我低下头用着我可能是这辈子最卑微的声音求饶道,但是那个冰冷的自己却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而那个冰冷的自己继续说。
“你都不认为自己会染脏那个纯白的孩子吗?”
“......”
“你都不觉得这样染血的自己没资格配上她吗?”
“......”
我没有回应那个自己,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你都不知道那孩子会讨厌这样的你吗?”
“闭嘴!”
听见他最后的质问,我倒吸一口气并猛然抬头。
心中的不知名情绪让我感到烦躁,我挣脱这张处刑椅并起身,而我的手也出现了跟那个自己一样的木制手枪。
我旋身快速瞄准那个激怒我的自己,并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
碰!
巨大的枪响在这虚无的空间无限回荡,那个冰冷的自己也在开枪的瞬间消失了。
“你这样的话那纯白的女孩不会被你吓着吗?”
那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他恼人的吐息不停的搔弄我的耳朵。
我愤然的回头举枪射击,但是那个家伙又躲开了我射出去的子弹。
被他这样一用我又喘起了粗气,我咬住牙齿愤怒地瞪着漆黑的四周,等他的身影一出现我就立刻打爆那家伙。
“你又确定她会讨厌这样的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哦不,那我换个说法。”
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再度出现在我耳边,可是我却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任这家伙宰割。
“那个叫瑞雅的孩子,能接受这样充满暴力、血污的你吗?”
“给我......闭嘴!!!”
听见我这样的回答,那个冰冷的声音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但被愤怒支配的我管不了他笑声的含义,现在的我一心只想杀死他。
我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变成了美工刀,我转身一刺利落的将刀子刺进了对方的侧颈。
但是被刀刺伤的家伙不是那个冰冷的自己,而是......
一名留着红褐色头发的男孩。
我顿时全身绷紧无法动弹连一个字音都无法发出,握着美工刀的手也松了力气滑落了下来。
紧绷完后是一阵无力感,无法控制的身体让我跪倒在地。
而那个红褐色头发的男孩也靠近我的耳边,用着稚嫩但恐怖的声音说着。
“是你......杀了我。”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再度惊醒起来。
虽然盖着棉被但是身体却感到格外冰冷,从窗帘渗入的阳光也无法照暖我的身子。
我起身茫然的坐在床,身心都依旧处在过去形成的地狱噩梦之中。
当走下床的瞬间我突然一阵腿软摔倒在地,我想起身但是无力的四肢都在颤抖。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虽然没有染上血色,可是大脑却在把现在和那日的景象结合在一起。
“是啊....我依旧....不愿想起来。”
我瑟缩起身子,用着虚弱的声音对不知名的人说着。
那是种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罪孽。
而在罪孽的自罚之后,便是众人对自己的惩罚。
那是种被人凌迟的痛苦,所有人都把你视为垃圾、恶心的东西,不停的在网络上用不负责的话语攻击你。
不会有人去在乎你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只会看你做出来的行为去定义你这个人而已。
在我心里的某处一直希望这世界能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希望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梦,醒来就能轻松忘掉的一场梦。
这也是为什么我叫做“幻梦”这个名字,不是中二而是真心的期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昨天为什么请假?生病?”
面对杨翔的疑问,我没有回答,只是摆着扑克脸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餐。
“为什么不说话啊!”
见我一直把他当空气,杨翔生气的朝我大吼。
但是我还是没有回应他,只是默默的继续啃着午餐。
他弯下腰盯着我垂下的脸,随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又是那个东西吗?”
“......是啊”
我微微撇了杨翔一眼,无力的回答他。
杨翔其实也知道我会被这种噩梦缠身,所以他有时会帮我辅导一下,至少让我的精神别再那么低落。
“这次是因为什么?我不认为过了五年网络上还会有人特地把那篇新闻挖出来讲”
杨翔靠在栏杆上用着平时根本见不到沉稳的语气问到,那个语气不只是认真而已还是非常严肃的语气。
但是这次的原因我实在很不想说,因为那是我个人的感情迷惘而已。
以往都是有人发现后开始讥讽、闲话我,然后被我听见而已。
甚至是那件事发生的后的两年里,常常会有人拿出这篇新闻来攻击我。
反正网络上大家都是化名,没人在乎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攻击到别人,只在乎自己骂的爽不爽而已。
看杨翔认真询问的样子,我很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这跟以往都不同,不是谁来攻击我或是发生什么事,而是我单方面自己的问题。
“是瑞雅......”
“瑞雅?”
我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打算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不说什么都解决不了。
噩梦依旧会不停地侵蚀我,最后直到我崩溃为止。
“那家伙怎么了吗?我记得她是跟你同个社团的,好像跟你也不错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瑞雅对你做了什么吗?我不认为那样的家伙会刻意挖出你之前的事来威胁你,而且瑞雅要是知道你早就封住她的嘴了,才不会像现在一样来找我商量”
“她确实没对我做什么,不......她确实做了什么事才让我这样,不过她没有恶意,应该说这件事的起因是瑞雅没错,但是之后发生问题的原因又是我”
“你讲的好复杂喔......”
杨翔摆出苦涩的脸看着我,那感觉就像我说的根本不是人话一样。
不过刚才的解释确实从某方面来说复杂到不行就是了。
杨翔一边抓头一边思考着刚才解释的内容,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看着一题解不开的数学一样,脸上和脑里只有苦恼两个字。
最后他越抓越用力,甚至有几根闪亮的金发从他的头顶开始落下。
“啊啊啊!我换个角度思考吧,这么复杂的问题有点像......该不会”
“怎、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他的思考线路全被烧坏了还是怎样,刚才还一副思考到很崩溃的家伙现在居然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嘴角上扬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那笑容的模样简直就跟奸笑一样。
杨翔凑了过来以一个极其接近的距离看着我,随后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狡猾起来。
“幻梦啊.......瑞雅该不会是跟你告白了吧”
“呜!这个.......”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猜就中了!他到底是纯粹运气好猜对还是经过精密推测出来的?
如果是后者我还真的想跟他拜师一下,到底是怎么从那么奇怪的话中推出这些啊!
“真的假的?!中了!”
“呃,嗯。”
我撇开染上红晕的脸颊,轻轻的点头表示。
当晚瑞雅的模样依旧在清晰的出现在脑中,那简直犯规程度的可爱根本让人难以忘记。
“真的啊!原来幻梦的桃花期也到了吗?”
兴奋的杨翔开始追问我不少问题,例如何时告白的,在哪里告白的,我的感受如何,我怎么想的......诸如此类的东西。
搞的他就像是我老妈一样,问这些有的没的老实说还挺让人害羞的。
“咳咳...抱歉好像有点歪了。”
“你也知道啊!”
这家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歪题了,从刚才根本就是在问我的感情。
我幽怨的瞪着杨翔,被人问了这么多自己爱情的事谁都会害羞吧。
从刚才他完全就开始把重点给搞错,从帮我处理噩梦变成了恋爱咨询小教室。
而且还像是个老妈或是狗仔之类的问个不停,简直让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心要帮我处理。
“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瑞雅跟你告白这件事?”
“我想应该是......”
没错,这个噩梦的出现是自瑞雅告白之后开始的,很明显是因为瑞雅的告白所引起的。
“你害怕瑞雅知道这件五年前的事情,对吧”
“是的......”
我真的很害怕她知道后的反应,害怕她会因此而厌恶我。
面对一个昔日的杀人犯,谁会喜欢呢?
就算他现在根本没有杀人的念头,但是面对一个曾经手上染过血的家伙谁又不会害怕呢?
瑞雅知道我的过去后一定会讨厌我、害怕我、鄙视我,把我当作个可怕的家伙对待。
因为我以前就是这样被人对待的,就算不停的催眠自己瑞雅一定不会这样,可是心里深处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会想告诉她吗?”
“不会。”
虽然这样让我有种欺骗对方的罪恶感,可是一定比说出来好很多。
要是我鼓起勇气说出来的结果,只是对方鄙视的眼神和厌恶的表情,我一定没办法接受。
所以我宁愿一直欺骗瑞雅,一直让自己背负这样的罪恶感,也绝不打算对她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担心?她应该也不会刻意去找资料调查你啊!”
“或许吧,但是我就是很害怕她会知道。”
“你真的很奇怪啊......”
杨翔一脸嫌弃的用手疯狂摇着我的头部,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受不了我一样。
“与其去担心这种事,不如和瑞雅好好相处吧,让她变成能接受你的全部不就行了”
“别讲得那么轻松啊!”
要让人能接受自己的全部这要有多难啊,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让人接受我,我何必独自一人呢?
或许是因为杨翔是个恋爱上的老手,同时又有很强大的社交能力,要他做到这种事也相对简单吧。
“这种事情虽然有一定程度的难度,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你成功过?”
“没有,但我认为你会成功。”
“为什么?我社交能力可差了。”
“不...”
杨翔走了过来,他站在我面前用拳头轻轻捶了我的胸口。
我看着他的手抵着我的心脏,但是我不懂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你在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很纯洁的人,我想一定有办法成功的”
“纯洁?你在说笑吗?我的手可是染过人血的喔。”
我完全无法理解杨翔所谓的“纯洁”是指什么,但是我认为我绝对不是干净的存在。
我摊开双掌给杨翔看,虽然上面早已没有五年前的血迹,但是那些鲜血沾染在自己手上的样子,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摊出来的双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应该会有已往生之人的怨恨吧。
随着从他们身上流下来的鲜血,一起染在我的手上,一种洗也洗不掉的罪恶。
唯有砍手才有可能彻底摆脱的,那看不见的负罪鲜血。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让瑞雅喜欢上全部的你,不管是过去的杀人犯,或是现在的幻梦。”
“你说的真像某些恋爱小说里会出现的台词呢。”
看着杨翔一副认真的样子,我也燃起了莫名的信心。
没错,比起去担心这种没什么机率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回应瑞雅的这份喜欢。
我喜欢瑞雅,比任何人都还喜欢。
我一定要好好的回应她,至少在她彻底厌恶我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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