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中。
当时少年轻狂，苏晨执剑为红颜。
以毫无修为之身，直面已经神藏境巅峰的天骄王腾。
尽管时隔上千年，昔日少年豪言，依旧振聋发聩。
哪怕是作为天命之子的叶寒，也是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即便是遇事总能逢凶化吉的自己，恐怕也是不敢如此狂妄自大。
以凡人之躯，剑指神藏天骄。
这是何等狂傲自信！
画面中，岁月斑驳的巨大擂台之上。
只见苏晨迎风而立，一身青衫衣带飘飘，宛如酒中剑仙般，放纵不羁。
少年之剑，向来无畏。
而那碧霄中腾云驾雾的玄水蛟龙之上，作为一代天骄的王腾，已是面寒如霜，目光睥睨地盯着苏晨，宛如在俯视一只蝼蚁般。
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猫捉老鼠般嘲弄道。
“哦？若是我要强行带走公主殿下，你又能奈我何？！”
区区一介凡人，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闻言，苏晨的目光如潭水般镇定，语气虽然是平静，却是斩钉截铁道。
“今日，若是王腾阁下想要带走小师妹，那么……”
“便从在下的尸体上，跨过去！”
说到这里，只见他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道惊天剑意，直冲云霄。
只搅得周天云碎，万剑共鸣！
这一刻，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玄天道场上一片死寂。
无论是掌门独孤剑圣，亦或是姜皇和徐皇后，都是面露惊愕之色，完全不敢相信，苏晨竟然胆敢立下生死状。
哪怕他是剑道奇才，又如何与天骄争锋？！
不少场中修士武者，皆是摇头叹息，只觉得苏晨过于不知天高地厚。
……
天地熔炉之外。
万族联军中，不少武者修士也是出声感慨道。
“这……这是武帝？！”
“真想不到，残暴的武帝，少年时竟是如此重情重义？！”
“确实难以置信，试问天下男儿，何人有此豪情啊？”
听这话，更是有人不禁惋惜道。
“可惜人生长恨水长东，武帝的少年意气，包括对师妹的爱护之心，都被岁月磨灭啊。”
“是啊，若不是这些记忆碎片都是元神所化，我真的不相信这是武帝曾经的所作所为。”
不知不觉间，在无数修士心中对于武帝的印象也有了些许改变。
至少表面上看去，少年时的武帝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反而让人心生敬意。
此刻，画面中。
观战台之上。
听到这一句话，小姜妮娇躯微颤，一双眸子如含秋水般，满是痴迷之色。
她没想到一向喜欢欺负自己的坏师兄，竟然会为了自己与天骄为敌。
哪怕自己再傻，也明白生死状下，苏晨唯有死战。
稍有差池，就会性命不保。
刹那间，小姜妮的眼角也是有些发红，嘴角却是不禁浮现出两道深深的酒窝儿，喃喃出声道。
“苏师兄……”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
师兄，好像一点也不讨厌了。
……
同一时刻。
虚空之中，姜妮的白色面纱之下，那一双寒湖般的眼眸低垂。
看着画面中那挡在自己面前，剑指天骄的师兄，时至今日仍旧让她百感交集。
为什么守护自己的师兄，会变成残暴的武帝……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上千年间，修炼有成的她曾经三次杀上紫金天宫，质问武帝。
但每一次，回应自己的，都是残忍的镇压，无尽的折磨。
此刻，姜妮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实在无法将眼前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师兄，与将自己陷入千年痛苦折磨的武帝联系在一起。
然而，作为天命之子的叶寒，看着画面中小姜妮情窦初开的模样，顿时双拳紧握，心中更是像是针扎般难受。
果真如他所料，姜妮和武帝之间，果然不是普通的师兄妹……
难怪自己多年来，有意无意地对姜妮透露心意，对方总是不留痕迹地避开。
“该死的武帝！！！”
尤其是，耳边不时传来，周围不少人皆是对少年武帝的豪情的赞许。
刹那间，叶寒的目光中，不由燃烧起熊熊嫉火。
只见他有意无意瞥了瞥魔教教主万碧瑶的方向，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不留痕迹的冷笑，当即开口说道。
“诸位，你们且看，当年的武帝虽然剑道天赋卓绝，但是却像是不能修行一般，毫无修为，这着实不合常理。”
说道这里，他目光中锋芒一转，接着沉声说道。
“你们说，武帝后来修为突飞猛进，却舍弃了剑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修行了某种邪恶的功法，需要不断杀戮来提升实力？”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纷纷议论起来。
听这话，不远处的姜妮也是心头一颤。
其实，她早已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或许正是修炼了邪魔之法，才让她的苏师兄舍弃了剑道，彻底变成了杀伐武帝。
就连虚空之中，一直被黑雾笼罩之中的魔教教主万碧瑶，此刻也是朱唇微启，淡淡说道。
“此言倒是有几分可能。”
“当年，武帝确实获得过我魔教血祖的传承，可吸食万物精血化为己用，大幅度提升修行速度。”
作为武帝曾经的师尊，她的话自然让大部分人都基本认定叶寒的猜测。
一时间，无数修士对于武帝的厌恶更加深刻了几分。
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像是找到了武帝之所以强于自己原因一般，不断诋毁出声。
“难怪武帝一生杀戮无数，原来都是为了提升修为，真是天地难容！”
“要我说，估计武帝的剑道造化也是机缘巧合下获得的，说不定他本就毫无剑术天赋，只能靠着邪门歪道去提升实力！”
“你们说，堂堂武帝，当年不会是个修炼废物吧，哈哈。”
……
然而，虚空黑雾之中，万碧瑶听着这些乌合之众的议论声。
她那妖冶魅惑的红瞳之中，却露出满满的轻蔑之色。
即便自己对武帝有再深的仇恨，也清楚那个男人镇压一个时代，绝非凭借歪门邪道就可以做到。
她记得，那时的少年武帝是多么惊才艳艳。
以至于，让后来作为师尊的自己，都忍住不生出钦慕之意。
尤其是此刻记忆碎片中，那张翩翩少年郎的脸庞，是那么刻骨铭心……
此情此景，万碧瑶心中积攒千年的怨恨不经意间，猛然爆发了出来。
刹那间，黑雾之中犹如万鬼哭嚎，稍微靠近一些的修士，都是瞬间变得癫狂失智。
不远处，姜妮冷眼看到这一幕。
对于这位同样遭受武帝迫害的魔女，心中既有一丝同病相怜，更多的却是隐隐的敌视。
时至今日，她依旧认为，武帝当初离开蜀山剑宗后，选择加入魔教，都是受了万碧瑶的蛊惑。
也正是因为加入了魔教，修炼了黑暗功法，武帝此后才会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残忍血腥，乃至后来血屠西楚皇宫……
而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宗门大比之后，那一场震动四方的祸乱。
只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一切从宗门大比就已经埋下伏笔。
……
这一刻，画面中。
眼见苏晨剑指天骄，要阻拦王腾带走姜妮，高台上的西楚皇帝姜明，却是脸色有些阴沉。
他陡然间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般看向苏晨。
一字一句间，尽是帝王威严。
“苏晨，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你，还不够资格！”
刹那间，属于虚神境强者的威压，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
这一刻。
在众人的目光中，都是认为毫无修为的苏晨就要被赶下台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却是悄然发生。
只见擂台之上。
苏晨七尺之躯，立于高台之上，面不改色，仿佛迎面而来的浩瀚威压，不过是一阵微风拂过。
他眼中睥睨四方，仿佛即将出鞘的绝世宝剑，道。
“在蜀山，我的剑，就是规矩！”
这一刻。
举目皆惊，少年武帝的霸道风姿，已是初显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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