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雪的目光,在这些离开戏馆人的脸上缓缓的移动着。
似乎比起刚刚那个老旦的耳光,叶晴雪的目光更有杀伤力。
没有一个人敢和他的目光对视的。
其实一直以来,在这个戏馆也同样如此。
平时的叶晴雪温文尔雅,十分随和。
但如果牵扯到戏馆或者说台上戏的时候,他是说一不二的。
这点也从来没有人敢忤逆。
终于,叶晴雪开口了。
“你们想要走,按理说我没有要留你们的道理。”
“但梨园行,自有梨园行的规矩。”
“有些规矩,旧了,不适用了,渐渐改过来了。”
“同样,我的戏馆子也有我的规矩!”
一番话说下来。
就连一旁的张德本都感受到了叶晴雪的强大气场。
他还想说什么,但想到之前那一脚,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叶晴雪婆娑着手中折扇,缓缓道。
“凡科班坐科唱戏,离开戏班,需提前报备。
待班主寻找合适新角儿后,方可离开!
期限不得超过三十日!
你们可有找我报备??!!”
一番话,说的许多人开始脸色发白。
其实这一点。
就像而今的公司。
辞职可以,但不能耽误公司的正常工作。
也就是说,你要离开之前,需要提前和领导说。
找到顶替你岗位的人员才可以离开。
毕竟旧时候的戏拍好了之后,尤其是一些不那么耳熟能详的偏门戏,几乎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你不辞而别,就耽误戏曲的演出了。
“未经班主或角儿允许,不得擅自泄漏演出行程!
你们擅自泄漏戏馆的行程,可有经过我允许??!!”
而这一条,确是大禁忌。
说严重点,旧时候这就是叛徒。
要逐出梨园行的!
此时围观的众人,俨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们,面对这个叶老板,就如同面对私塾里的老先生一般。
他们就像犯了错,等着先生的板子打在掌心……
叶晴雪的声音继续传出。
“传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
自古人生一世,需有一技之长,
我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
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全在年轻。
当初学戏的祖训,你们怕也都忘了吧。
自此,你们是死是活,是红是紫。
和我晴雪戏馆没半毛钱关系。
但你们要说在我这儿唱过戏,拿着我晴雪戏馆和我的名头说事。
说一次,我就打断你们一条腿!
这话我叶晴雪说的,你们看我做不做得到!!!”
一番话听下去。
许多人已经额头冒出了冷汗。
同样。
想着以前学戏时候背过的祖训,再想想而今懒散的样子,许多人鼻子也一阵的发酸。
“五分钟,收拾好你们的东西走人。
敢动我晴雪戏馆一点东西,我让你横着出去。”
说罢,叶晴雪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戏馆。
而后!
不知道是良知发现,还是叶晴雪的一番话勾起了他们之前学戏的回忆。
唱了一辈子戏,跟了一辈子的戏馆,哪里说割舍就割舍的。
有两个人突然冲了出来。
“叶老板,我们错了……”
但面对这两人,叶晴雪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滚……”
而后。
他们便不再纠缠,抹着眼泪走进戏馆开始收拾东西了。
而就在他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距离晴雪戏馆越来越远的时候。
身后传来叶晴雪的旦角儿唱腔。
“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
山河万里几多愁~~~~
胡儿铁骑豺狼寇~~~~
他那里饮马黄河~~血染流~~~
尝胆卧薪~权忍受~~~
从来强项不低头~~~~
思悠悠来~~恨悠悠~~~~
故国月明~~在哪一州~~~~~”
伴随着瘸腿老人的京胡。
声音沧桑。
月洒昆仑……
…………
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子看着趾高气扬的张德本带着一群耷拉脑袋的伶人。
听着叶老板的这首《生死恨》。
双眼通红。
也不顾年迈体弱,匆匆几步赶上去。
一拐杖就砸在了张德本的脑袋上。
《生死恨》!
此乃梅兰芳梅祖,在特殊时期。
为激发国人爱国热情而组织编写的一出古装戏。
以此唤醒大敌当前某些醉生梦死、苟且偷安之人投入到全民抗战的洪流中去!
如此,老人还不解气。
大骂道。
“呸,还樱花国风情街,直不起脊梁的狗东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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