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父亲。”
“叫爹……”
朱慈然看了眼牙根子裂到脖子的天启皇帝，无奈道：“爹。”
“您……到底是啥身份啊。”
天启皇帝果断搪塞道：“反正是宫里的人。”
“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想当啥啊。”
“我给你挑几个？”
“庭工大汉将军怎么样？跟着皇帝操练兵马，在宫里也是所有人都敬仰尊敬的存在。”
“要不锦衣卫校旗？这个更好，东厂都要八结……”
“……”
朱慈然想了想，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道：“爹，你能影响皇帝的判断？”
天启皇帝一阵头大，老子就是皇帝啊，还用怎么影响？
“咳咳……算是吧。”
朱慈然道：“您是皇亲？”
天启皇帝点了点头，想着尽快搪塞过去。
他觉得，朱慈然这么小，嘴风难免不严实。
“我明白了。”
“我想当锦衣卫指挥使！”
朱慈然话音刚落，天启皇帝就愣住了。
锦衣卫指挥使……
这是有说法的……
之前嘉靖时期，锦衣卫首领陆柄权倾天下，荫庇后人，当朝无论厂卫太监，亦或是朝野权臣，都对其忌惮三分。
而那时候，也恰好是皇权鼎盛的时期。
现在锦衣卫指挥使的权柄，比起前几年不知被削了多少。
以前的指挥使是谁也不敢得罪，现在也是谁也不敢得罪。
这是一个纯受气的职业……目前除了世袭，很少有人愿意受气。
而且，职位等级上很高，属于一种职权高，但权柄低的尴尬处境
天启皇帝想说什么，但朱慈然却抢先一步道：“爹爹，您觉得，如今的大明怎么样？”
“朝中权野纷争不断，东林阉党互相撕咬，辽东军士糜烂一片，士绅官僚狼狈为奸。”
“这样的大明……要是按您所说的几个官职，便要站队，到时候便是深入局中，身不由己。”
天启皇帝有些呆住了，他之前也觉得朱慈然聪慧，但这一番话，依旧让他感觉震惊。
这眼光有些精准啊。
“那……锦衣卫指挥使，便是独立于东厂与阉党之外的权力机构……”
“如今虽然职权被腐蚀的七七八八，但，只要能办起来，便合了皇帝的意。”
“到时候，会有人支持的。”
“谁支持？”天启皇帝都被绕晕了。
“皇帝啊。”
朱慈然道：“锦衣卫……一直以来都是皇帝手中的刀，现在只是生锈了，但一旦把上面锈迹磨平，边角修好，皇帝便会自然会好好保养爱护。”
“而且……皇帝也早有这方面的心思了。”
如果说，之前的几句话，天启皇帝还只是啧啧称奇，那朱慈然最后一句话，却让天启皇帝彻底慌神。
锦衣卫，确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直想要培养，但无论东厂还是朝里的那群文官，都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
但……朱慈然远离朝堂，又怎会知道他的心思？
“嘿，不信？”
朱慈然看到天启皇帝没有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于是道：“这天下如今最常说的，便是大阉之乱，宦官专权…但这宦官大阉的根，却一直是把握在皇帝的手中……虽然表面上看，魏忠贤在朝野一手遮天，但他代表的…却是皇帝的意志。”
“毕竟那魏忠贤每次得势，都有皇帝暗中配合，不然凭他一个文盲，哪有现在这等地位？”
“而且，这也恰恰映证出，皇帝早就看不惯这些文官当政了……”
天启皇帝感觉自己都被摸透了，汗颜了一下，咽了口水道：“卢象昇交给你的？”
朱慈然摇头，道：
“不是。”
“自己想着玩的。”
天启皇帝松了口气，道：“你说的未必真，听说当今皇帝对那东林群儒很敬仰……”
“噗……哈哈哈哈”
朱慈然险些笑出来，道：“敬仰？哈哈哈哈，”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妈被一个坏女人毒打致死，然后这个坏女人和自己亲妈的亲信合伙，企图控制他当傀儡，最后在那些忠臣们的营救下，终于摆脱了那个坏女人。”
“然后当今的皇帝却昏聩无边，又把那些忠臣一个个贬的贬，弄得弄死，把自己亲妈的亲信重新提拔起来，当做最信任的人……还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替他那死鬼老爹吧那个坏女人由一个没地位的选侍封为妃子，侍候他颐养天年。”
朱慈然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与讥诮。
“东林群贤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这么毁三观的剧情都能设计出来，并且堂而皇之的在街坊议论……甚至还写在书里……”
“这他妈不是侮辱人的智商吗？”
天启皇帝喉咙被堵住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没有了秘密，但取而代之的不是恐慌，反而是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那是以往的回忆被剖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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