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五月初八,声声婴啼在归云山庄响起,果真是一个粉嫩可爱的男童。
占弄璋之喜,逢良辰而得贵子;想天上石麟,他日定成栋梁之才。
陆渊笨手笨脚的抱着孩子,听着身边笑语盈盈的声声恭喜,再看着自家娘子恨不得粘在儿子身上的目光,终究是欢喜压过惆怅。能得天伦之乐,有子继承香火已是强求,岂敢再敢奢望永久。
更何况见识了玄诚道人的神通之后,自己也常在深夜中与妻子感叹以往的坐井观天。以为在江湖中称霸一方便是豪杰,岂不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玄门中人看我,怕是一条盘踞在一汪水洼中的黑鱼吧。若儿子真能入道修玄,对陆家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岂可为一己之私,将本应大鹏展翅的孩子拴在身边呢,那才是害了孩子一辈子。
又过的三五日,程茹珍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夫妇两人就抱着小小婴儿孩来到玄诚道人跟前。
此时的玄诚道人已经衰弱的无法下床了,整年里饭菜难咽,只靠些参汤吊命,偌大个身量也蜷缩的像个半大孩子,有些恐怖。
夫妇二人带着孩子来,让玄诚道人见见孩子,又正式跪拜认下玄诚道人做祖爷爷。
玄诚道人满怀欣慰,从床头取出三样东西,一套书、一个腰牌、一个黑锦袋。递给陆渊:
“这孩子因我下界,如今又认下我做祖爷爷,那我这祖爷爷也给孩子留下点东西。
这本书呢分上下两侧部分,上册呢是一些药浴、药膳、丹药的配方及需要注意的地方,万丈高楼平地起,孩子的基础打小要培养好。下册是老道记录的一些道门常识及我的所见所闻,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不能让孩子什么都不懂闭着眼睛往前闯。
这块紫铜腰牌是我以前一位出身龙虎山的朋友所赠,龙虎山每三年开山门收天罡36地煞72共108名外门弟子。
不过我这朋友位份不高,这紫铜腰牌无法入本宗,只能入别院。徽州府休宁县齐宁山便有龙虎山别院玄天太素宫,离的也近,方便探望。待孩子六岁之时,凭此腰牌送入山门即可。
非我不愿将他引入我宗,只因道家有三千大道八百旁门,我宗所修乃是旁门请神一脉。
正一龙虎山为正一冲元神化静应显佑真君张道陵所创,传自太清道德天尊,为嫡传的玄门正宗大道。前景无限个,更可一试。
这黑锦储物袋里装的便是我的衣钵,若孩子修玄略有小成,生出气感后可打开。若在正一道登不了天门,这边是我给孩子留下的退路。若未生出气感便莫将此物透露出去,只代代传下即可。玄门之物外泄对尔等非幸事也!”
陆渊夫妇看着气喘吁吁,命若游丝的玄诚考虑的如此周全,俱都感动的声泪齐下。
陆渊忍着悲痛,勉强笑着问道:
“还是您老考虑的周全。”
说罢,垂下头逗着正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孩子道:
“孩子,还不快谢谢你祖爷爷?”
又抬头看向玄诚道人:
“道长,这孩子因您而降世,我夫妇二人厚颜,还请您老赐予这孩子一个名讳,也是沾沾您老的气运。”
玄诚道人不悦,假意生气道:
“胡闹,常言道: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父母至亲俱在,孩子名字哪儿有外人选定的道理。”
陆渊见道人不似推脱,便满心温柔心疼的看向自家娘子:
“娘子这些年为了这孽障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十八年养育。
这名字,便由娘子起吧!”
程茹珍看着粉嫩嫩肉嘟嘟的孩儿,想到六年后尚是幼子,便有远离父母,送入道门,便觉得一阵心酸。满怀不舍的道:
“孩子就像早晚要长大的鸟,总是要离开我们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不然就叫陆离吧。”
至此,我们的主角陆离正式闪亮登场!
如此又过的十来日,当天夜里陆渊、程茹珍夫妇正温馨惬意的逗着小陆离,下人匆匆来报,玄诚道长仙逝了!二人一惊,急匆匆奔向海棠春坞,进的门来只见玄诚换上一身素色道袍,面色安详的躺在床上已是气息全无。
陆渊上前去,探了探鼻息,冰冷一片,又摸了摸脉搏,寂静无声,告罪一声再打开瞳孔一看,已经是瞳孔扩散了。
陆渊夫妇看着玄诚道人的尸体心中是五味杂陈,相处不到一载,说感情有多深倒也未必,但玄诚对夫妇二人那可是恩同再造,况且见识到道人玄门高冠的本事,此时再看看这与街头老人一般无二的尸体,心中说不来什么滋味。
吩咐下去让人准备治丧,又让程茹珍回去照顾小陆离,陆渊在别院给玄诚道人守夜,送走他最后一程。
停灵三日,陆渊守了三日,请来道士做了法事,连诵《太上道君说解冤拔罪妙经》。出殡当日用金丝楠木棺椁装就,在穹窿山选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葬下。
是夜回去,哄睡了小陆离,夫妇二人准备就寝之时,程茹珍见陆渊几次欲语还休,忍不住好奇问道:
“老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陆渊略带愧疚的说道:
“按说不该有如此想法,只是想想我们与玄诚道长萍水相逢,相处不足一载,道长却舍命襄助。有时候我又是感恩,又是心里面不踏实。
自他死后我日夜守着,偏刻未离,直至今日亲眼看着他下葬我这心才落到肚子里。”
程茹珍略带责备的轻拍了陆渊一下:
“佛道尚有割肉饲鹰,舍身喂虎,难道不许道长就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了?况且此事与我等有百益而无一害,再说句不该的话,如今道长已经仙去,事情了解。您啊,还是把心放肚子里吧。”
陆渊也是释怀一笑,轻轻摇头:
“也许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
程茹珍轻抚陆渊脸庞,安慰道:
“老爷才不老呢!依然是精进勇猛,不减当年!”
陆渊伸手捞住程茹珍:
“如此便要试上一试,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程茹珍面色微红,
“孩子还在呢,别吵了孩子......”
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起高,又是幸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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