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被贬官的叶尚书再一次回到了京城。棕红色的马匹上坐着一位手拿山楂糖葫芦的女孩,束起的乌发戴着一只金钗,马车里的人早有立年之岁,一身官服,正闭着眼睛沉思。女孩把头伸进马车的门帘里对着男人说:“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进京啊?都这么晚了……”她的嘴里还含着一颗山楂,车里的男人叹了口气:“阙儿啊,我们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当然要先去拜见圣上,再说了,这京城早就到了,到时候见了圣上别这样毛手毛脚的。”女孩走进来,坐在父亲的旁边,有些不满的摇晃着双腿“我哪里有嘛”!
在这繁华的京城,有一处特别的地方,在将军府,少将军处理公务的房间内。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请柬,清晰的声音从他的口里传出:“尚书大人,唉……麻烦了,明明还有,明明还有要事须办。”他站起了身,把垂于肩头的黑发束了起来,推开门,走在弯弯绕绕的京城小巷上。这小巷子里异常的幽凉,是很不起眼的小地方,院子里那棵槐花树枝丫已经蔓延到墙边,传来了阵阵清香。可顿时间,杂乱无序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拉着马匹的那个人朝着巷子里的少将军单膝蹲下叩拜说道:“魏少,马匹己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您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拉马的人直了直身子,少将军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说:“后厨里还有剩余的槐花酥吧?把它们都拿上吧……”面前的人疑惑的挠挠头“魏少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今儿早怎么突然……”“我听说叶尚书家里有一个女儿,嗯…”少将军看着车夫说“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种甜甜的茶点吧?对了,父亲去哪了”?车夫连忙应付自家少爷:“槐花树已经让人去拿了,老爷早就到皇宫里了,快点吧少爷!”“啊,出发吧”。可以看的出来,他对这场宴会并不怎么感兴趣。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是不管男女老少,都会主动的为他们让开通道,皇宫离这里并不是很远,马匹几乎是走着过去的,根本不用担心会出意外,但周围人的脸上似乎都有些敬畏之色。这条路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只是闭眼歇息的时间便踏进了这座花园里,魏少将军下了马车,仔细听着周围琐碎的声音,朝着湖中心的竹亭走去……“父亲,我来晚了,处理公务费了些许时候”。坐在石椅上品酒的魏将军起身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碍无碍,洵儿,还不迟。来!这里的酒可比府里的的杂粮好太多了”!魏将军一只手拉着少将军的胳膊,一只手大口大口的喝着美酒,魏将军的声音比较粗犷,还有一些沙哑,很好辨认。少将军无奈的摊了摊手说:“父亲,我还没到立冠呢…”魏将军一听这话,扭过脑袋对他说:“哎呀没事!男子汉喝点酒怕什么?来来来!”“父亲……”魏少的耳边突然响起一句非常妩媚的女音:“是黎洵来了吗?最近好忙的,都没有时间来陪慕亲玩了,他这两天啊,天天嘀咕着要找你呢。黎洵啊,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来魏府一回,我给你做婶婶最拿手的山珍面”。魏黎洵扭过脑袋微笑着看着权月说道:“好的,权月婶婶,等什么时候将军府的公事忙完了就约慕亲叙一叙。”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牵着权月的手的,眼底还带着些许得意的男孩儿,嘴里轻声言语:“魏慕亲……”身边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在这竹亭较为僻静的角落中,一声清脆的女音响起:“这盘米黄色的糕点是什么?我要再来一份”!她的手里还捏着一块点心,坐在旁边的叶尚书无奈的开口:“这种槐花酥只有魏家的将军府才有,阙儿啊,你该不会把别人家的茶点吃了吧?”“哎?可是这是刚才的一位侍女端来的,我还以为是父亲的心意呢。”她嘟着嘴巴,张望着把刚才的侍女招来,那位待女捂着嘴笑着对她说:“这槐花酥是我家少爷送给小姐的茶点,整个宴会只有这一份。”待女的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神色,“是魏将军那家的少爷吗?”待女对她微微行礼点头,叶归阙疑惑地歪着脑袋,眼睛转向了竹亭中心嬉闹的人群……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人们陆陆续续的进入殿堂,皇上一袭黄衣,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叶尚书的位置离着皇上很近,叶归阙只好恭恭敬敬的坐在父亲身边。刚刚来到殿堂里的魏黎洵看到那片欢声笑语的妃子和小姐们很自觉的坐在了太子旁边的空位,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拘束,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能与太子谈笑风生,不知是谁安排的乐师和舞姬,歌曲声悠扬流转,叶尚书忙着应付周围过来庆贺、叙旧的宾客,自从背上任皇帝贬迁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遥妃拿来一盘松饼,走到叶归阙的面前“哟!许久不见,小阙儿都长这么大了,更可爱了呢”!“遥……遥妃娘娘!我居然没有注意到您,真是失礼。”她连忙起身行礼却被遥妃按着肩膀压下去了,“哎哟,都是一家人,这么拘束做什么?你看,这是我新学的树莓松饼,快尝尝。”遥妃把松饼推到她面前,叶归阙夹了一小块放在嘴里,“你娘娘的手艺真好,家母的手法都比不上娘娘。”遥妃笑着摸了摸叶归阙的脸庞说:“好了归阙,你可别逗我了,我的手艺就是和桃厨娘学的。来,叶尚书在忙,我们出去说”。叶归阙和遥妃一起去了外面的石狮桥上,这个地方离湖心亭很远,桥下是一片荷花花海,河面上飘着星星点点的河灯,殿堂的乐声似乎也飘到了这里。太子坐在座位上品尝着糕点,魏黎洵无趣的看着台上的戏子,他带着厚重的发冠,衣饰比较在座的各位宾客显得有些朴素,浑身上下充斥着悲凉的气息。
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遥妃早早的到了寝宫,只剩下叶归阙一个人呆呆的看着河面。天上下起了蒙蒙细,忽然,她感觉背后有一股冰冷的视线,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他穿着类似于战衣铠甲的长袍,但是只在必要的致命部位覆上金属,朱红色的衣衫,因为雨水而浸湿被染上浓血一般的黑色。叶归阙的眼睛与他对视,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瞬。
“你……”叶归阙轻声开口,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叶归阙彻底呆在原地,等他回过神后发现——他刚刚停留的地方,正静静地躺着一把白色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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