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这话里可有虚言。”言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惨白的小脸。
“不曾，没有。”素心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眼里闪过一丝决绝，“陛下，奴婢有一女在他手中。”
言卿示意秦铮警惕外头，声音毫无波澜，“要朕救？”
谁知羸弱的女子不知哪来的力量站起身，坚定而有力的看向她，“不，陛下，杀了她。”
“素心？”言卿倒有些刮目相看，这样的孩子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逼迫她回忆过去的经历有多不堪，多屈辱。
“陛下，奴婢不会认这个孩子，流落于世间受苦，不若早些回去投胎，免受颠沛流离之苦。”素心摸索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此刀在五毒中浸泡一年有余，只需轻轻划过肌肤，人就会在一炷香内暴毙。是他们给奴婢暗杀陛下的武器。”说着将匕首递给秦铮，“烦请大人转交。”
“你有什么想要的。”言卿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素心笑意盈盈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接赏赐的礼，“奴婢要那人的命。”
“如你所愿。”言卿看着地上瘦削的女子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凌乱的发髻下流苏耳环丝毫不动，一颦一笑都很庄重，一如数年前，她还是她，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你先在朝晖殿里歇息几日，朕派暗卫护着你。”
素心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谢陛下。”
待素心被人带走，门外传来如意惊讶的声音，“顾公子。”
顾莫将灯笼递给他，示意他起身，“帮我拎着，多寻几个侍卫去外头候着，别让人靠近。”
言卿嘴边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就像秦铮的错觉。
晨光微亮，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前停顿，薄薄的门板被轻轻推开，温润的珠帘被轻轻撩起，落下时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素心警惕的睁开眼朝里滚去。上头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素心姑姑，请喝药。”
素心本能的用手护住腹部，警惕的看着微笑的女子，“你是何人？”
女子杏眼桃腮，一幅圆润讨喜的笑模样，一双手上却布满老茧，一手端着药，一手将她如小鸡仔般提起来，“臣奉陛下之命，保护您。”
“放开。”素心疼得眉头紧皱，“有没有规矩。”
女子将药放在矮凳上，大大咧咧的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裙上的流苏，瞥了眼如临大敌的素心，嗤笑道，“素心姑姑，女儿可以死，那肚子里那个呢？”
素心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掩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掐着大腿，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却毫不在意的悄声道，“素心姑姑，你想弑君啊。”
“你放肆！”素心不敢置信的见鬼般的盯着她，几步赤脚跳下床，“来人啊！”
“借陛下的手报仇，除掉自己的仇人，拿女儿的命当投名状，悄悄瞒下肚子里这个孩子，你敢说自己没有旁的心思？”女子无趣的抽出腰间的软剑，银白的剑晃动着，像一条即将进攻的毒蛇，随时可以取她性命，“每一步都是慷他人之慨，妙呀。”利剑离她的咽喉只有一寸，女子清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药，还喝吗？”
“喝，”素心狼狈的大口喘气，扶着桌腿站起来，咬紧了牙根，“我喝。”
“陛下待你不薄，你这疯狗，是见人都要咬啊。”女子看着她一口口咽下打胎药，缓缓道，“上一个恒王还不够杀鸡儆猴么？”
“要杀要刮轮不到你来审判。”素心靠着床沿，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错过脸不看她。
“别想着吐出来。”女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那么活泼清亮，“我们无处不在。”明媚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温暖，却让素心打心里冒出凉意，好似见到了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女子几个闪身在一亭子外站定，微风拂面，一男一女手执一黑一白的棋子，闲闲叙话，自成风流。
“属下前来复命。”女子没脸没皮的凑到言卿身边，笑嘻嘻的讨赏，“主子，属下想跟着宋大哥，属下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言卿看着她汤圆似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想得美。”
“那可不是，想想就很美。”女子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眼巴巴的看着。
“这事是顾公子算出来的，你冒领什么功劳。”秦铮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趁陛下没发作前打算将人拖走。
“陛下输了，”对面平静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愉悦，男子微挑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言卿，“陛下该去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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