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颜送走了众人，松了口气，随后朝着内院的庭室走去。
“含雪，你且在这守着，不要让旁人进来叨扰了我与爹爹说话。”
是，含雪应下，秦颜转身关了内室的门，秦胜予在里头打坐。
“父亲，一切都按你说的办了。”秦颜等着秦父予以她回应。
“好，办得很好，你要的东西我会让人送到你那去的。”两个人心照不宣，提及以后又避开。
“今日来的自然是有心要跟着父亲，但是……谭家没来。”
谭家是做布匹生意的，与那管家多有往来，看来，管家倒是来替谭家探路了。
“谭家人有傲气，也有傲骨，可是实在不知变通，朝廷如今是被战事绊住了手脚，待回过神来，定是要来清算衍都的商户的。”
秦颜低着头，没有说话，却也是这个意思。谭家没人敢动，其余的小户只怕要遭殃。
“你既然回来了，过几天去杜国寺把你弟弟带回来。”秦铸，秦家玩世不恭的大少爷，算起来，他们两人之间倒是有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过……他的身份倒也可以帮她一把。
“父亲想要拉着阿铸入仕？”秦颜不在的这些日子，秦铸也很少在秦胜予跟前晃，一会说要上沙场，一会又吵嚷着自己看破了红尘，想要出家，算起来这个小祖宗已经在杜国寺待了三月有余了。
“铸儿入仕才是我秦家投朝最大的诚意啊！”秦父不知是喜是悲，只是颇有感触。
秦颜瞧着他又入了定，堪堪行礼后，便又退下了。不过她要的东西也在黄昏时分送了过来。
一夜无眠北风袭，佳人难枕冬夜寒。衍国地天真是极冷的。
前朝
“启禀皇上，现如今我衍都商贾混杂，整个晚来街和枣结街外来商户占了整体商户的一半不止，不少都是从奎掩、乌泽过来的，臣以为如此不仅不利于商贾管理，就是税银法度都是不一的，臣以为当尽快处理此事。”
丞相岑广涛进言道。太监总管也将他手中的录本递了上去。
衍国皇帝陆桢樊看上去很是威严，接过录书，瞧着批语尾部多写“非衍国人士，税银按衍国条例，倍收。”
“丞相所言有理，这般下去我衍国岂不全是商贾之地，与我衍国安定不利，依你所言，可有旁的想法。”
“回禀皇上，如今四处征伐不断，前线战士缺衣少食，国库难承乃是其一，其二……可是银钱都换不来的。臣以为，有意入我朝的商户应名收户部，税银一统才是！”
丞相未明言，皇帝却是明白的，可他还是没有点头，因着他还是不想抬举了商户。
“回皇上，臣以为不妥。”说话的是左相吴亢，左右二相多有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
“吴爱卿有何高见啊？”
“回皇上，这外来的商户既落户于衍国，那么便归我衍国管，税银倍收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必再费心去管，依臣所见，不仅要倍收，还要从他们那里少价买入粮草、药材充盈国库……”
“吴丞相这话可就错了，我衍国国库充裕，可为何不自个采买？自个立皇家旗号？”岑丞相也不急，摸着胡子悠哉游哉反驳道。
“朝廷怎能亲自做这些事情！”吴丞相甩袖怒博。
“启禀皇上，这商户很多都是行遍沧州，最后落脚我衍国的，他们手里有的不光是财物，还有这人脉呀！皇上！”岑大人语重心长。吴相也没了话说，三年前一战，前线药材怎么去的？可不就是衍都商铺联系了前线的商家，调货到的前线！
“好了，此事朕已经有了想法，旁的改日再议。”
“臣等恭送皇上。”岑丞相弓着身子，脸色颇具得意之色。
……
……
“灼卿，在想什么呢？”一白衣少年拍了拍陆灼卿的肩膀，神色飞扬。步子轻快的坐在陆灼卿身边，酒楼下头人来人往，两个人小酌几杯，也看得清楚。
“空赋，你父亲今晨进言，你可听说了？”陆灼卿的脸上不似岑空赋那般细腻，西北的风沙到底是折腾了他许久，但也不掩俊朗之色，衍国第一美人澹台贵妃的儿子怎么会差！
“听说了，父亲的确是看到了问题，说得也有些道理，乱世发家，不也是种本事吗？”
陆灼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不出想法。端起酒杯的手看上去有几分粗糙，上头有不少结痂的地方和开裂的冻疮，硬得已经没法子上药了，陆灼卿也就随它去了。
“你应当是不走了吧？”毕竟西北战事已平，如今又有徐量盯着，他这个皇子也不宜功高盖主，回京等着皇上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不走了，阿姐得陪着姐夫待在那边了。”阿姐如今远离京城，又有徐家护着她，他也安心，他也能放心地回来，该做甚做甚，该找谁算账，也得把帐算清楚。
“也是，大公主有人陪着，你也放心了不是……”陆灼卿忽视他的苦涩，阿姐的开头不算完满，如今倒也算完满了，而他与岑空赋的事情……就当是年少绮梦，终究是白云苍狗。
“莫家这些年熄了战火，在衍都也怕是安定惯了。”陆灼卿没来由提了这么一嘴。
“衍国现在局势微妙，灼卿还是小心为上。”
如今这局势，皇子之间哪个不是相互算计着。
“你说的对，太子妃过世之后，太子不是还没娶亲吗？我看中了一桩婚事，觉得与太子颇为相配。”
“听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好奇了。”
“元康郡主！”什么！岑空赋长大了嘴巴，眼睛也溜圆，元康郡主……
酒楼的隔间用屏风隔着，上头是一幅空谷幽兰，老者在其中，有隐者之意，幽兰发紫，芳香引来鸟儿观望，幽兰一边的石头上，两只鸟儿都在那瞧着……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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