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都又下起了雪，冬日，除了已经亡国的劲梧，再找不到比这儿更冷的地方了。
一身浅蓝衣裳的女子，一路起骑马飞驰，雪绒绒的围脖抵御着寒风带给她的寒冷。
“吁！”一声轻喝，马儿应声停在了城门。女子拿出通关的手谕，递与守城的侍卫，侍卫瞧了瞧女子，半张脸虽都被埋在胜雪的围脖之下，一双空灵又深邃的眼睛却一览无遗。
“叫什么名字？”
“秦颜！”女子低声答道。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挥挥手，放行了。
叫秦颜的女子，道了声：“多谢！”随后牵着马进入城门。
“小姐回来了！老爷早就叫我在此恭候了。”
“原来是秦管家，阿颜有礼了。”
管家授意小厮上前，秦颜便也松开了马的缰绳。
“小姐，请吧！”顺着管家的手看去，后头有一辆华丽的马车。
在风雪飘摇之中，便能嗅到车上燃起的熏香味道。
秦颜瞧着这个“牢笼”，缓缓地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脚下留下一个个脚印，一个比一个深，仿佛逐渐通向地狱，渐渐地，湮没在马车的塌处。
车内着实比外面暖和得多，“小姐，您且歇息着，秦府很快就到了。”
秦颜浅笑，“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跑了，这次我会去见爹爹的。”
马车的门应声而关，她知道，这是把车锁死了，三年前她便逃了一次，如今便是逃无可逃，还是得去见他一面了。
很快，秦府便到了，她缓缓下车，丫鬟连忙来扶，周遭围着一些来看热闹的行人。
衍都前几日便在传秦胜予的长女游学归来，今个可算见着真人了。
“小姐，老爷在等你了。”
秦颜看着老管家的笑颜，也附和着，“管家辛苦了，我这就去见爹爹。”
她什么角色没有扮演过，不过是一个大家闺秀罢了！她莞尔一笑，得心应手，无比自然。
秦府的气派自不必说，秦颜走进了大堂，又穿过大堂到达后院，后院又是一处难得的光景，假山、花房一应俱全，这里是不同于冬日的光景。
“颜儿回来了，进来拜拜你娘。”
一个声音让秦颜不禁添了几分颤栗，却很快稳住了。
“父亲。”略施一礼之后，换来的是秦父满意的笑意。
秦颜进门，直面着一处灵位，上头的三炷香还燃着，秦颜内心冷笑：不愧是你，做戏都要做全套。
秦颜还是认真地跪在金草殿上给灵位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真心实意，倒不掺假。
“巫老弟的后事办得如何了？”
“师父有后人，女儿也只是尽自己作为弟子的心意罢了！”
“好，你既然回来了，就把这个背熟。”
什么东西？
秦颜接过秦父手里的卷轴，缓缓打开，里头是秦颜的画像，下头写道：秦颜，年十八，秦胜予长女，师从潆离山巫道子……
“十八？”
秦颜不太明白，直愣愣瞧着秦胜予，眼睛里头却不是懵懂，而是一种无望。
“十八于衍都女子来说，不算最好的年华，可于你来说，已经不能再小了。”
秦颜从投射的灵位中大致瞧了一眼自个的身量，觉着秦胜予说得也不错。
她辗转这十几年，到头来，在他手里有了个固定的身份。
“你要我做什么？”
两个人似乎都没怎么动过，还是先前的动作，秦父抚着背，转身对着秦颜道：“我要你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又是放出消息，又是给我交代，父亲的意思，女儿猜到了几分，却不是十分明了。”
“你既然回来了，你的身份我自然会替你好好瞒着，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老老实实地做秦家的大小姐。”
“秦家在衍都多年，你要生事，不太容易。”一举一动，莫说是朝廷看在眼里，同行之间，也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乖女儿，爹爹需要你打入朝廷，替爹爹得到我想要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必须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必须把……娘亲的灵位留下，还有秦氏的儿子，你不能动，你的亲生女儿，也不能与我为敌半分，否则玉石俱焚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秦颜话说得明白，秦胜予摸了摸胡须，答应得爽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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