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季,天凝地闭,寒气袭人。扬州城内热闹非凡,大到彭泽酒楼,小到街市口馄饨铺,谈笑声、叫喊声不绝。扬州城外却行人稀少,一条护城河蜿蜒环绕扬州城,向远铺开。
扬州城素来以水闻名,当地人敬水爱水,若要拉个人来问一问,定能知晓这扬州城的数十条水道的各处通达。不少名人修士专程前来小住,只为体味这扬州水乡的惬意。
城外几个村落依水而立,沿着小道往西,不过几十里,可见几根粗木竖在眼前,上头横匾刻着“陆家村”三个大字。村口一条写着“茶”字的旗招子飘将开来,几张油光锃亮的木桌椅稀稀拉拉摆在草棚下,棚边栓的一匹大马哼哧哼哧打了几个响鼻,在槽子边快活地咀嚼吞咽。
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道长安顿好大马,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再看这道长,唇红齿白神采奕奕,头盘发髻好不精神,背上一柄随身佩剑闪闪发光,俨然是身怀武艺之人。
君迁招呼道:“店家,来碗热茶。”店家忙应声,提着茶壶,摆好茶碗,倒好热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道长,怎的来这儿啦,最近又有事发生吗?”君迁解下佩剑放在手边,笑道:“没事没事,我给人送信路过罢了。”
这时,陆飚带着几个仆从晃晃悠悠走来,瞧见一位器宇不凡的道人在茶棚中,便向茶棚走去。刘守义对老七大声喝道:“老七,给爷几个上热茶。”说完给陆飚拉开椅子,谄媚说道:“公子坐。”陆飚隔着棉衣摸着溜圆的肚子坐下,十分舒服。老七慌忙拎着茶壶应道:“几位爷,这是店里最好的扬春茶,各位尝尝。”
几步外,君迁端着茶碗自顾自喝着,心中了然:陆飚几人许是本村一霸,人人须得敬畏几分。陆飚瞥见君迁,出声搭讪:“那位道长,打那儿来啊?”
刚才刘守义对店家出言不逊已另君迁不满,君迁虽当下不喜,但也不想滋生事端,便应声道:“这位公子,我从荆州来扬州送信。时候不早了,我先行一步,各位慢用。店家结账。”
陆飚听了心知这位道长不愿多言,但他今日正无事可做,正想和这道长碰上一碰,便无视了君迁的辞别之语,料他小道士也不敢如何。
陆飚硬牵起话头:“原是从荆州来的。正巧近日我听说荆州最近出了点儿古怪的事,道长可有听说吗?”君迁皱眉强压怒火不愿多说,冷漠道:“不曾听说。”
陆飚何曾被人如此冷淡应付过,当下怒气冲天直上脑门。陆飚看着君迁的剑,剑鞘通体银白,花纹繁复,一颗鲜红的宝石嵌入剑柄末端,一看便知是一柄好剑。陆飚心想,这道长兵器在手,到时候打起来自己定会吃亏,不如占了他的宝剑。
陆飚打定主意,冷不丁走过去对着君迁的剑伸手探去。
若是普通人定不会莽撞如此,但这陆飚乃陆家村村长陆长风之子,幼时曾得一位道长指点,可惜天生根骨不佳,加上后天怠惰,只习得一些拳脚功夫,凭这半吊水的武艺和他村长公子的身份在村里也够作威作福了。一些曲意逢迎有心攀附之人供着他,即使平时切磋大伙都故意输他一招半式,是以陆飚的脾性越来越乖张任性,久而久之,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陆飚作势要去拿君迁的剑,可还未触及,剑便被君迁拿在手里。修习之人怎可被人拿了贴身武器,君迁眉毛一竖,当即就要发作。
这时村口一位朴素打扮的中年男子牵着姑娘走来,男人粗布大衣,衣服上残留着微微的草药香气。陆方海放下满满当当的背篓向老七要了壶热茶,倒出两大碗,其中一碗递给女儿。
老七看着陆飚和君迁之间正关系紧张,担心他们拳打脚踢,坏了他的茶棚,便连忙打岔道:“海哥,今天收获满满啊。”
陆方海二人哪知刚才的事,身旁的陆见雪听了抢道:“是呀七叔,爹爹说天再冷些这些药材都要被冻坏了,咱们要赶紧采完,今天可累坏了呢。”
听了小姑娘娇嫩的声音,老七一扫之前的不快笑道:“小雪海哥采药辛苦啊。”陆方海对老七摆摆手道:“不辛苦,今年冬天来的当真快,不抓紧点这些药材都要浪费啦。”
君迁看了几眼小姑娘,虽穿着简陋,样貌却十分可爱,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声音像黄鹂鸟一般好听。君迁稍微放松心情,预备不和陆飚计较,瞧见陆飚尴尬地立在一旁,作势要走。
陆飚刚想拿君迁的剑未果暗自咬牙,脸面上挂不住,想在别处找补回来,便对陆方海阴笑道:“大夫采药回来啦。”说着便一脚把装满草药的竹篓踢翻在地,还不解气,复又抬脚狠狠踩烂了大部分的草药。陆方海见状又气又心疼,连忙推开陆飚,大声叫道:“哎呀我的药,别踩了!”
陆飚这会儿舒服了,大喇喇地在旁边坐下。陆见雪急红了眼,带着哭腔嚷道:“你...你怎么踩我们的药!”陆方海知道女儿心直口快,这陆飚在村中横行霸道,担心女儿说错话惹怒陆飚引火上身,连忙挑拣了些剩余的草药,拉住女儿示意她闭嘴。
君迁攥住佩剑心想,这人真是泼皮无赖,在我处找了不快向旁人发泄,哎,可怜了刚才的大夫。
只听啪啪两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君迁已放下几文茶钱,解马向扬州城奔去。陆飚看着飞扬的尘土才发觉自己双颊火辣辣的,原来刚才那两掌拍在了自己脸上,陆飚气极扶着脸哎哟哎哟地叫唤。
老七收下钱瞥了一眼陆飚,心道不好。果然,陆飚不堪其辱发起火来:“呸!这茶这么涩,是想苦死我吗。”说完把茶杯向石板摔去,掀翻了桌子。
刘守义见状推了一把老七,从旁陪衬道:“看什么看,你这粗茶黑店,怠慢我家公子我看是活不耐烦了。”陆守财撸起袖子作势要教训老七。
陆飚心知此时自己极为狼狈,哗得一声站起来,捂着脸快步走出了茶棚。老七暗笑,看见陆飚被扇了两巴掌好不痛快,讨要茶钱的话也不再提,默默收拾起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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