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罗家大院大厅里,一个乳白色的瓷杯被摔的稀碎。
厅内站着的两排人都不敢做声。
“既然这样,就把罗先那一脉划出族谱吧。”
老者突然开口。
众人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三个中年男子从罗家大院走出,没有犹豫,大步离去。
走在最前边的就是罗先,身后两侧的他同父异母的二弟三弟。
“大哥,这样真的好吗。”
右侧的二弟显得很是忧虑,弱弱的问道。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
罗先眼神坚定,使他那本就英俊的面庞更显几分威严。
……
罗家在这明云县也算是不小的家族,大大小小的分支有一千人之多,威望也很大。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罗先这一脉与主家闹了分歧。
(具体的事件,母亲也清楚,只知道他们离开了罗家。)
好在并不严重,只是划出族谱。
在那个年代,没有流血死人,就已经是轻的。
整个明云县都在看着罗家,暗地里议论不休,但大多都是指责罗先的。
因为在他们的思想中,主家永远是对的,无论何事。
作为宗族的人,生是家族的人,死是家族的鬼。
就是这个理念,害死了不少的人。
……
一间不大的纸窗木屋里,猪油灯的火苗散发出黄色的光晕。
大红漆的木桌旁的横凳上坐着两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粗布衣衫。
“先生可是算出了什么。”罗先见身边的先生面露怪色,皱眉问道。
那先生摆弄着桌上的铜钱,不时翻看一本发黄的巴掌大的书。
“根据书上说,我们向东,立宅最为合适。”那先生沉声道,口中略有嘶气之声。
“向东?听说那里可是在闹饥荒啊。”罗先道。
“这还不是最令我纳闷的,”先生仔细盯着书上,又确认了一遍道,“这最邪乎的是,看到‘车上房’,方可建宅。”
罗先一听,口中呢喃道,“这车,怎么能上房呢。”
在那个年代,什么是车?
当然是马车和驴拉的排子车。
可再怎么想,也不会有人把这两样东西放到房顶上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算到了,那我们就向东,‘车上房’,我倒要看看这车怎么上房。”
罗先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但终归是年轻气盛,所以才与主家成了如今这局面。
第三天一大早,太阳还没爬到地平线,天空只有朦朦胧胧的白色。
罗先带着自己这一脉的七十来人,小到六七岁,大到六七十岁,拉着行礼家当,慢慢悠悠出了明云县。
一路上所有行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若是之前,他们不敢,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不是明云县罗家人了。
除却罗先与那位先生外,所有人都情绪低落,充满不舍。
这里是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有感情。
他们并没有罗先那样的远大理想,只想安安静静度过一生。
但这都由不得他们。
当他们被称作罗先一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谁都不觉得罗先做的对,但没有人说出反对的话,就是罗先血脉最亲近的四个弟弟也一样。
……
终于,在离开明云县向东的第四个月,出事了。
有一人突然发热,没几天便不治身亡错,就是普通发高烧。
以那时的情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加上长途的奔波,那人的死是注定的。
罗先转头看向身后的族人,一个个无精打采,根本撑不到找到先生所说的地方。
“前面五里左右的地方有村子,到了那我们好好休息整顿一下。”
听到休息整顿,队伍的脚步顿时快了一倍不止。
他需要稳住族人的心,而如今唯一能稳住他们的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天爷。
因为步子快了不少,没多久便到了村落。
村口的石碑已经被泥土盖的严严实实,整的村子破破烂烂的,不像是还有人生活。
“唉,看来又是一座荒村。”
“是啊,这已经是这一个月里见过的第三座荒村了。”
“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嘘,小点声,不想活了吗。”
“……”
几个人小声议论着,发些牢骚。
这要是放在以前,罗先不会轻饶他们,但现在不同,他们只有他们,没有人能帮上什么,更不能因为点小事再闹不愉快。
罗先默不作声,因为他现在没理,连族人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他这个领头的,当的不合格。
七十几人叮叮当当进了村子,在一个还算完整的院落里安顿了下来。
当天夜里,先生在桌上摆了不少贡品。
罗先双手捏着三支香,九十度鞠躬举过头顶,心中默默祈祷着。
身后的族人都跪在地上,虔诚祭拜。
一旁的先生嘴唇微动,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仪式进行了一个钟头之久。
第二天,果然起了作用,像是心理暗示一般,所有人都精神了不少。
坏消息是,他们的干粮不多了。
一路上的开销远超预算,若再不遇到有人的村子,他们就只能吃草根啃树皮了。
当然,草根树皮也得有才行啊。
一路上到处都是逃荒的景象,树皮草根都被吃了个干净。
再不遇到活人,那就只能吃土了。
又过去了两个月。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病殃殃的,都饿的皮包骨了。
有人提议把那拉车的两头毛驴杀掉一只吃掉,不少人也跟着起哄,但得来的确实罗先的怒骂。
“杀毛驴?杀公的还是杀母的?杀了你来拉车?”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快半年了,病的饿的已经死了有二十个人了,罗先开始怀疑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村,村子,我,我是不是,饿的眼花了。”
“我,我好像也看到了。”
“有人,有人的村子,我看到人了。”
五十几人那因饿的突出的眼球冒出精光。
“天不亡我啊!”罗先拄着一根木棍,瞥瘦的面皮被上扬的嘴角扯动。
村子就在眼前,但他们的脚步却快不起来。
饿的。
他们沿着路,到了村子北边的入口。
正午阳光照在罗先身上,暖洋洋的。
他他右手拄着木棍,左手不由自主的遮挡住刺眼的光线,视线抬起了一个角度。
“咣当。”
木棍从罗先手中脱离歪道在地上。
紧接着,罗先浑身颤抖,双唇不停打颤,一下跌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车上房’,哈哈,‘车上房’,哈哈……”
罗先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笑声传来,众人本就疲惫的身体惊跳了一下,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一座平方房顶上,一个妇人正用纺花车不停忙碌着。
……
约莫一百年前,辕村多了一座宅院,院里的人姓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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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故事看吧,别当真。】
【如有雷同,算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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