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格把船舱的竹帘卷上去。夜风裹挟着水汽,漫进舱内。
外面丝竹声合着脂粉香气也一齐涌进来。
老三打了个哈欠,“得了你俩,就这么定了啊!我不陪你们在这里窝着了,憋死我了!”
说话间已经站起来,掀了船帘走出去。门外立刻便传来一声殷勤的“爷,上岸啊!”
另一个声音随即接上,“爷,今晚找哪个姑娘?”
两个声音一高一低、一唱一和。正是围猎那日三爷身边的两个随从。
“去...凤苓居吧。”三爷的声音传来。
“好嘞!去凤苓居!”
“爷您慢点!担心船晃。”
“爷,披风、披风。春夜里还凉,您别被夜风吹着。”两个声音,一个憨厚、一个精明,绕着三爷响着。
船桨摇动,画船缓缓掉过头。水声中,朝着远处那片春色旖旎处荡去。
...
是夜。七皇子府后花园,绕过两三进回廊、再拐过几个假山池塘,才是长希如今身处的琉璃房。
长希努力地装着病。额上发着高烧,眉头紧锁,打着寒战,嘴里一个劲儿说着胡话。
“冷...要...晒太阳...”
老嬷嬷立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两个忙碌的小丫鬟,明显是不想参与这件事,又不敢歇下肩上责任。
木讷的丫鬟噼里啪啦的端了一铜盆水进来,重重放在地上,呼出一口气。那活泼的小丫鬟翻手,便隔空掬起了一捧水,盖在长希的脑门子上。
长希只觉那水浑浑圆圆一团,凉沁沁的,在自己脑门子上晃着,却不散。很想睁眼去看,又怕面前几人看出破账破了功,只好强压下心中好奇,闭着眼。
“嬷嬷,是不是请个郎中来看看比较好?”小丫鬟见两团水敷上去,长希的热却一点未见消,搓着双手有些无措,只得询问嬷嬷的意思。
“嗯,对。那你快去吧!从后门出去!”嬷嬷一挥手打发。
那小丫鬟忙是收了手中的水球,喊一声,
“水菊儿,帮我继续给她敷着!”在身前衣服上抹干净手上的水,转头噔噔冲出了琉璃房。
木讷的小丫鬟见同伴出去了,便蹲下身,依样也掬过一个水球,敷在长希额上。
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了一天,此刻脸上已经明显可见困乏和不难烦。
小丫鬟抬眼看了看那嬷嬷,道,“嬷嬷请去歇息吧。等一会儿水柿儿回来了,我再喊您。”
嬷嬷确实也累了,只应了一声,也出去了。
琉璃房里的笼子中,就剩下了长希,和那个叫水菊儿木讷丫鬟。
长希听着身边脚步声远,四壁稍静,知道人少了下来,不由心下稍安,便转了个身,拉过被子,又假模假式地喊了两声“头好痛,好痛”,正要翻身真的睡去...
却感觉身后的人突然跪在了自己身侧、还把脸探了过来。
那叫水菊儿的丫鬟凑得极近,仿佛嗅闻什么。鼻息冷冷,喷在长希被灵核催动得滚烫的脸颊上,有些痒,还有些凉飕飕的阴寒。
水菊儿好像在查看她的体温,又像在端详长希的容貌。总之她跪在那里许久,却不说话,只这么挺着背审视着...
见水菊儿没有大动作,长希便也不敢动,尽可能放缓呼吸,准备开始装睡。
却听水菊儿突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嗯?”
长希不由心下一凛,难不成,她发现我在装病?
这个水菊儿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木讷,难不成实际上,却是个精明的?
不过在这些王公贵族家里有几个这般有城府的丫鬟、女婢,倒也并不奇怪...
正思闭目忖间,水菊儿却是突然用手背抚上了长希的前额,手放在那里并不动,停了许久,久到长希都快真的睡着了,才收了回去。
长希稳住心神,呼吸内敛、灵核内收...她可以感觉到水菊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移动,带着审视,毫无顾忌地窥探着。
她真的不似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憨直呆傻...长希心道,气息都不一样了,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水菊儿又打量了长希片刻,右手一抬,一道幽蓝色光芒在指尖猝然扬起。
同一时刻,长希眉间的灵核也察觉到了异动。长希不动声色,稳住灵核,却在一呼一吸间,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意念也放出去。
水菊儿闪着幽芒的指尖在长希身上游走,明显在搜寻着什么。一寸一寸,无比认真。
手指移到长希的脸上,停住。长希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道青蓝色的幽光在朝自己靠近...
“她在,探知我的灵核!”长希猛地醒悟,恨不得立时跳将起来,一掌打飞面前的人。
一个小丫鬟,怎么会有胆量,或者说有能力来查探我的灵核?
她应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长希不禁想到了如今冈兰扎尔七王夺嫡的局面,心下一震。
难不成这个水菊儿,实际上是哪个皇子,安插在七皇子府的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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