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骚乱过后,繁华街市依旧叫唱的叫唱,打喏的打喏,喊买说卖,热热闹闹。从十字路口走过来天生一对美男丽女。这公子姓白名年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那娘子小名水莲,学名华月飞。一身粉红裙,如牡丹仙子来世,真乃天造地设一双。看姑苏城中这对逛街郎才女貌,万众投去无限羡慕的嫉妒眼光,这也难怪,只因天堂般的姑苏城中,这对成婚的夫妻是无与伦比的娇娇伉俪。
白年郎、水莲都出身书香门,更有一番多年相亲相处的恋史,其情河深似海,在家族包办的婚姻古年,他们是私下自由定情的幸运人。如漆似胶,热热恋恋,形影不离,立下山盟海誓。太湖边,柳廊间,常有他和她的足迹,沉醉在爱河的徜徉之中,天大的福气,莫过于此,人生的乐趣正红红火火。
水莲一手挽白年郎的臂膀,从一茶肆出来,她另一手拿着买的碧螺春名茶,下细瞧了瞧自己给他鬓边插的红菊花,莞尔笑道:“郎君,这碧螺春茶象烫过的头发一样,卷曲成螺,遍布嫩嫩的绒毛,清香扑鼻,咱夫妻双双回家,好生品尝品尝。”白年郎蔑视一笑,道:“娘子,这种碧螺春茶,我喝得厌烦喽。后来又喝龙井茶,那一等一的龙井茗茶,茶形如雀舌,色泽翠绿,比碧螺春茶强多了。只是你今个儿,喜欢碧螺春,就喝碧螺春吧。”水莲见他目不转睛眼欲望穿地看《十字坊》里头,道:“官人,你在看什么?”白年郎似不收眼,道:“我看那里头有发迹…有造化…我昨夜做了个梦,好大好深的水,清澈见底,里头大鱼多得数也数不清。一尺长的,扁担长的,哈哩,我的天啦,都在我眼前,顺手都摸捉住啦…娘子,解解这个梦吧。”水莲道:“圆梦?是个好梦,梦是水清,且有大鱼,且落于你手脚下,必是有大财大运喽,不过,只是梦而已。”白年郎笑道:“娘子圆梦圆得准呐,我也知晓梦见清水大鱼是发财好梦。眼前那个《十字坊》里,才真有大鱼中鱼小鱼…甚么鱼都有哇…唷,娘子,那天我去看,可是大开眼界喽。一个穷光蛋赢了三千两银子啊,发大财喽。娘子,等着吔,本少爷也有这一天啊。”
水莲边走边心慌意乱,冰冷道:“相公吔,这几日,我看你读书心不在焉,难道赌场发财比考状元……还重要百倍么?”白年郎轻蔑一笑,傲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考状元考了三年喽,我是年年落弟。科考的才子,人外有人,数以万计…想当状元?那真是海底捞针!这种运气是千年才一回,而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也活不到那时哟。”水莲一听,道:“相公啊,你变喽…”他道:“我变喽?没有呀!我白年郎还不是白年郞啊?与娘子情深一如继往!咱俩是恩爱夫妻,还是恩爱夫妻啊,我从头到脚都没丝毫之变啦。”水莲甩长袖,道:“相公啦,你使我的心一落千丈…我…我这么多年的心血花在你身上…我爹娘情愿挨饿,把银子积攒起来,助你去进京赶考…啊呀,真是晴天霹雳一声…今天你吐露出真心话,根本无心赶考,使我心冷如冰霜…那…那你打算做甚么?”
二人不知不觉已步入茂密林间,静寂中,水莲又追问:“相公,你怎么不答?往后,处家过日子,你有何打算啊?”白年郎放朗一笑,道:“娘子放心。我刚才不说了么,要立竿见影,方可富家。科考状元太渺茫,岂能轮到我头上!你只管料理好家务…凭我白年郎天才头脑,在外头闯上一闯,娘子要什么就有什么,只管安心吧。”水莲道:“你是很聪明,但万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哟!”他笑道:“是也!”她突然脚下打滑,他急搀扶。她“啊——”一声嘎然而止之时,他已扶稳她,道:“好悬好险,差点摔倒了。”她抚按腹部,口吐酸水一滩,惊道:“怕是有啦…有了啊。”他道:“有了?有啦?有甚么了啊?娘子快说呀!有伤了么?”她强作笑道:“有…有孕啦!”白年郞惊喜,双臂合抱她,笑道:“天大的喜事啊…我要当爹啦,你要当娘啦……”
三天后,白年郎急不可待出门。他潇洒那样儿令人佩服:头上打着美发髻,高耸风流,鬓边有娇妻插的鲜红菊花,身着蓝青多彩色锦罗袍,腰系文武双穗绦,足蹬嵌金线银边龙凤飞靴……这身打扮加之他的气质,振住各条街上所有眼目。但一进“十字坊”,却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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