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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爱上我 第三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小说:太监爱上我  作者:rich  回目录  举报

鱼朝恩派了私卫:他最为亲信的二人之一:周皓,去调查这大将军府中此女子的来历。原来,她是前年的秦淮花魁,被这大将军长孙全绪看中了抬回来做妾,当时还大摆宴席,弄得朝中无人不知,但没两年就腻了,丢在一边不管死活。回报说她前段时间正和将军府一个新纳的小妾争宠,好像还因此跳了湖,结果一哭二闹三上吊没起到作用,然后就彻底被丢一边了。

男女之事就是这么无稽,看不惯哪个小妾暗中杀了便是,或者寻机捏个把柄折磨一番也行,这般折腾胡闹不过是自贬身价、糊涂作死,于事无益。

至于情爱?一个青楼女子,有情有义?等于找死。

看样子白日倒不是故意辱他,实为无知,他嗤笑,遂不复理睬。

只是没想到,居然很快又见面了。

这次却是夜里,她不在将军府里当弃妾,却大晚上的一个人出现在长安大街上。哪怕为了看中秋节花灯也说不过去,并且,她连婢女也没有吗?

“好巧!鱼朝恩,啊不,是鱼大人!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这里的称呼,抱歉,你也是来看中秋花灯的吗?”她和他打招呼,说话的方式和习惯一如上次。他相貌俊美威严,一身华贵的玄色锦衣制装,缓步而来,脚步沉稳,眸光内敛,周身无任何凌厉锋芒的气势,只一双黑眸锐利深邃,令人莫敢逼视。

说着她才看到他身后的一列着装整齐、满面肃容的禁卫军军士,立刻用手捂嘴低呼一声,差点想拔腿就跑。

“长孙夫人,天子和贵妃今日要与民同乐,在皇城外举行烟花会,在下正是要赶去卫戌圣驾。”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夜色,他站定回答,

“啊!烟花会!那肯定很好看,很灿烂。。。。。。”虽然有些慌乱地往旁边让开道路,但听到有烟花会,还是征了神,此刻她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上寒烟笼罩,透着淡淡的迷茫之意。

中秋节,是可以放烟花的,也能吃月饼、赏月,在喧嚷热闹的年节里,和家人们一起,团团圆圆挤着、闹着笑着,多开心啊!那情景,就彷如昨日般近在眼前。

可,环目四顾,哪里是家呢?没意识地朝前走着,她眼眶蓦地通红,眼泪竟落了下来。

她缓缓离去的背影像一个窈窕秀丽的影子,身周似有寒烟淡淡笼罩,衬得整个人隐隐绰绰的、有如轻纱笼体般似虚似幻,俄而又莫名回眸顾盼,浅浅笑容里却透着无尽凄迷。他征了征,终于还是让心腹亲信先带禁卫军赶去皇城外。

然后只身远远跟着她,看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唱歌,什么“还没好好的感受醒着告别的温柔,(汗)”边唱边哭,又笑:“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越唱越低,哭声压抑而忍耐、一直朝着人潮相反的方向走啊走的,直到无力了、才慢慢蹲下,在一个远离了光明和热闹的路旁,才放心地拼命捂着嘴,任情绪崩溃哭到全身抽搐。

声音都哑了,却从指缝里漏出几个字:

“妈,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好想家,,,好想我的猫猫,想中秋节一家人一起吃月饼、一起过节、一起看灯、猜灯谜,”

他微微一震,

“可是现在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能不能让我回家?!”眼泪模糊了视线,她闷声哭着,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想问问老天到底为什么要折磨她,眼泪怎么却也擦不干净。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哭得好伤心啊!要不要哥哥我来哄哄你?哥哥我可是很会哄人的哦,来,不信你摸摸看,”黑暗中,随着这下流的声音出现了一个衣衫松垮、浑身酒气的人、歪歪倒倒地朝她走着,还伸出手要够她。所以说女孩子不要大半夜在外面游荡,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坏人从古至今都有,女孩们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本来转身欲走的他立时停住,垂目凝眉间左手已扣住一枚毒针,

她却止住哭声,蓦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人,眼里的泪光尤在,眼神却骤冷、凝成狠绝的厉色,冰染的容颜直如无霜花盛开,目光幽幽转寒,眸中蕴着寒霜!那猥琐之人愣了下,迟疑地停下脚步,似是拿不定主意: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所以都来欺负我。。。觉得欺负我很开心是不是?。。。”

“是不是因我好说话就天天找我麻烦?是不是因为我老实就都来踩一脚?是不是我没有反击就都觉得理所当然?”

“是不是再怎么欺负我也没人管,就拼命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她慢慢站了起来,眼里的寒霜之色愈浓,一句句的、明明是愤怒到极点的声音却拼命压抑着,嘶哑到近乎无声,

“可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来打我、骂我、伤害我。。。到底为什么?你、你来告诉我好不好?”她慢慢说着、每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冷得像冰的眼神里却又透着妖异的腥红,整个人就像裹着炸裂边缘岩浆的冰,仿佛冷静到极点又立刻会暴起癫狂,逼得那人竟后退了一步,

“要我的命是吧?给你,你来拿。”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手背上毫不犹豫的划了一道血口,她的每句话都轻到极致。

“来拿啊。”她舔了舔手背伤口上的血,突然笑了,眼神里的血红一瞬暴涨。

那人惊骇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跑走了。

暗处的他,看她绷着全身笔直站了很久,抑制不住地全身轻颤着发抖,但恶狠狠的眼睛却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未几,她晃了一下,终于力竭栽倒在地。

她手臂衣袖翻起,漏出的伤,竟不止一处。

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是从狗洞偷溜出来的,本来也没有婢女可带,居然遇到赶着去皇城卫戌的他,也是意外至极。

看着昏倒在眼前的人,手上兀自还紧握着带血的簪子,他还没拿定主意怎么处置这事,送她回将军府去说不得还要遭一顿毒打,就此香消玉殒,但不送回去又该拿她怎么办?他不是怜香惜玉的人,阉人怎能有感情?

他杀的人不计其数,除了自保之外所杀之人大部分到是为了皇家、皇帝的权力;所以他如果心软,第一个要他命的人就是皇帝,其次就是无数想取代他的人。毕竟缺了口的刀就得换掉:他为皇帝杀人,他是皇帝的走狗,脏名污名虽然都落于他一身了,但皇帝给他荣宠和权力,这样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各取所需、大家两便。

只是,这个女子竟不像他平日所见之人,他看不透。

把她留下来?他否决。

坚如磐石者,遇水便化泥,金刚怎么能有心呢?他鱼朝恩如今的每一分权力、每一分威势、每一分令人不得不在他面前下跪的理由,都是他靠着血、勇、狠、绝,这四个字换来的。自开宝元年入宫,他每天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往上爬。别人不敢杀的人他杀,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做,别人不敢上的前线战场他上,别人没受过的煎熬伤痕他全身都是,别人忍受不了的练功酷刑他能忍受,其他太监根本不会去读书写文章但他会:古往今来的书籍他但凡有机会都会搜罗来看看;所以,他才能成为今天的鱼朝恩。

这世界说复杂那是比天复杂,但说简单也很简单:够狠、够绝、无情,就行。

所以,还是罢了,给她一笔钱让她自生自灭吧,俯身抱起她,那过轻的份量让他微一皱眉,随即挥起大大的斗篷便遮挡住了她整个人,再快步向城内走去,就当做个善事罢。

真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在陌生的客栈里醒来,她的手已经被好好的包扎了起来,虽然一时也想不到谁会这么好心,但她前思后想还是偷偷溜出了客栈,毕竟她没钱,现代人就是这么胆小怕事又窝囊。

虽然床边放了一个包袱,但她不敢拿啊,连打开都不敢,须知现代人的安全守则就是不能随意捡不明来历的包包,不然鬼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还是得回将军府去,她昨夜偷溜出来也是为了看看外面有没有别的生存门路,但既没钱、又没手艺,连缝块布都不会;为了生存,也为了弟弟,她也只能回去。反正也快被逼疯了,那就真疯一回吧。一个人要是活也活不了、死又不敢死,不也只能发疯吗?

真的没想到居然会在将军府再次遇到她,她怎么还没走?鱼朝恩微疑。

然而这次的她,却有点不一样。

大将军府内有座立第于集贤里,筑山穿池,竹木丛萃。有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极都城之胜概的园林,于是许多公卿大夫都愿意应邀前来游玩。说到底就是名为寄意山水的官僚们休息宴乐而设的。

将军府中的湖美不胜收,有湖自然会有湖上的“亭”,将军府的“五角亭”更是一时之冠,当时就有人说“作一亭而众美具”,其美好于“楼观台榭”,因而“贤人君子多建之”。走近看,五亭桥的桥身是由巨大的石头砌成的,成一个“工”字形,桥下有十五个桥洞。据说,每当中秋节的夜晚,皓月当空时,每个桥洞里都倒映一个月影,形成“每洞含一月”的天下奇观。桥的中间是一座大亭子,大亭子的四个角连了一座造型相似的小亭子,这座桥也因此而得名——五亭桥。五座亭子既是隔开的,又是相连的。再看看亭顶,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绿色的檐上雕着各种各样的精美的花纹。五座亭子各有四个翘角,每个翘角上都系着一只铜制的风铃;一阵风吹过,风铃发出“叮叮、叮叮”悦耳的铃声。每个亭子的四周都是用四根大红柱子支撑着。这一切把五亭桥打扮得分外华丽。

大将军在府内大宴宾客,不乏其朝中亲信故旧,倒也宾主尽欢、一派融融。今日宴毕后就于湖中心上的“五角亭”里续饮,众人分散于各处、或坐或卧、高谈阔论,或饮宴玩乐,有歌女抚琴弄舞,真真是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一如那首诗般: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端是一派湖光美景,曼妙无边。

他向来不与他人同坐嬉戏,在此五角亭刚好可独坐一角。此时他只遥遥望向湖面,并不理会那些“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放浪姿态,发现湖对岸树影中似有一人一狗正在争食,隐隐约约也不是很清楚。看了一会儿,他突然眯起眼:那个和狗争食的,不正是她吗?

招来周皓,他吩咐了几句后依然独自坐着、静静饮酒赏湖。

不一会儿手下回报:中秋节那日她在客栈醒来后就直接走了,没有拿那些钱物,而是直接回了将军府。因为,她还有一弟在府内。

原来如此。

眼前突地一跳,她抢过了狗嘴的食物就转身跑入了湖后面深深的竹林中,远远看着应该是戴了护腕护膝之类的,难道她经常。。。。。。

再不停顿,他纵身几跃踏水而去。他的侍卫、军从却按刀站在原处,睨顾四处,旁人也不敢多嘴或张望分毫。

甫一入深林,人狗皆不见,但他五感远远超过常人,只是顺着血腥气往林中深处走去,果然枝深叶茂交错斑驳处有一废井,他探身、用竹枝拨开井底厚叶,嘴里插着一根竹矛死不瞑目的狗尸赫然在内。

他不语。

片刻后起身,几个起伏就到了她和她弟所在的“寒食苑”,远远看碰上那破败的禁闭院门,他思索片刻,复又转身回了湖心亭。

前世她养过狗,所以从没想过杀狗。

背贴着门口,她剧烈的喘着气,满是冻疮的手指搓得发白,颤抖着。

手臂上七拼八凑缝起来的护臂也撕得破破烂烂。

中秋节第二日回来后她就开始装疯卖傻,下人们把她打骂了一番也就随意丢一边了,对着个疯子你还真不能怎么样,离得远远的最好。

于是她彻底失了宠,连那几个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妾室也都对她不屑一顾了。

倒也,清静。

清静的坏处就是:饭也没人管了,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她只能每日去灶房偷偷找点吃的,然后拿回来给弟弟。

也不是日日都能偷到东西的,幸好灶房里有个心善的厨娘,隔几日就会把宴客后剩下的瓜果蔬菜留一些给她,其中居然有肉食!她当时真是高兴坏了,令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充足非常重要,可惜她连自保都勉强。一开始是膈应,但后来是庆幸。

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就是那日,她兴冲冲地抱着有两片肉的剩菜往回走时,快回到寒食苑时居然斜刺里冲出了一条狗朝她狂吠。和现代温驯的宠物狗不同,这将军府的狗高大凶猛,吠叫时有长长的口水从尖利的齿缝甩落,一看就是咬过人的凶物。

人狗对峙着,这荒草蔓蔓的角落无一人经过。

怎么可能不怕,但要把好不容易拿到的食物丢给它又不甘心,以前也没见有狗啊!悄悄后退了一步,她知道不可能比狗跑得快,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能试探着转身向后,狗见状立刻扑了上来,尖利的牙带着腥气直冲她脑门。

她猛地丢出一包东西转身就跑、是菜,狗果然低头去嗅,发现不是肉之后又猛地冲向她,幸亏刚才的停顿,在狗咬到她的腿之前,她方才能险险地跳进小院子里,一口气不歇猛地甩上了院门,然后腿软坐倒,才发现衣服下摆依然被撕走了大片。

连抖带吓的,她极力忍住要放声尖叫的欲望把剩下的菜和肉片给了令儿。

等狗走了之后,她赶紧在屋子里到处翻找,扯了无数的破棉花烂布片针头线脑什么的,做了两对极其简单的护臂和护小腿的垫子,打算以后出去都绑上。这年代可没有狂犬疫苗,而且这狗好像那种尝过人血的,眼睛血红凶残,极可能是上过战场的那种军犬,根本不会怕人。

她非常非常疑惑:为什么狗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小小的宠物犬,而是这种可能尝过人血的狗?这里是将军的后院范围,住的基本都是老幼妇孺,包括将军自己的孩子们,万一伤了人呢?如果真的是军犬,那它的主人呢?

从那以后,那条狗就像阴魂不散一样,每次她拿到好一点的食物,它就会幽灵般地出现。有一次她甚至看到了狗身后远远有个胖胖矮矮的身影,衣衫也是锦缎质地;全府中只有将军的小儿子是这副形貌,只见他远远扬手,狗就向她冲过来。

狗主人竟是个孩子吗?他不知道这狗很危险会伤人吗?还是说,他就是故意的?小孩子会这么恶毒吗?她不愿意相信。

护臂和护腿起了大作用,也被撕烂了好几次,可能狗发现追她没人管、没人罚,已经越来越凶狠,直到有一天她跑到门口时发现院门关上了,打不开!而令儿在里边拍打着门,害怕的大哭着:“哥哥!大哥哥!不要关门!不要!不要关门!令儿害怕,姐姐,姐姐!开门啊!呜呜呜!”

竟然真的是一个孩子!一个要故意杀人的孩子!一个支使着一条恶狗杀人的孩子!

可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为什么呢?因为好玩吗?

这一瞬间,她彻底爆发了!

把食物狠狠丢到一边,猛地抽出藏在墙缝里碗口粗的棍子用尽全力抽在狗身上、脸上、腿上,她完全发狂般的乱打乱踢乱咬、满身是血也分不清是狗的还是她的,狗惨叫了数声,居然吓跑了。

那一刻她在石阶上伫立着,夜风猎猎,发丝飞扬,衣襟染血一身寒意,深邃的眼眸里幽清绝厉,长长卷卷的睫毛冷凝寒霜,院里梨花满树,雪白的梨花如雪飘飞。

自这天后,狗消停了两天,但她不敢松懈,和从前的困坐围城不同,现在她每天都会用尽各种办法走遍所有她能去到的地方,与其每天防备,不如一击毙命。

她要找个杀狗藏尸的好地方,在熟悉了这后宅的每个角落后,她终于选定了那片幽深又隐蔽的竹林、废井。

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那里僻静而又有一种吸引,因为在那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问蝴蝶的彩翅翻飞着,而且有着别处罕见的红色和绿色的蜻蜓。像她一样和那些无人注意的草木一样静静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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