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娘与叶希然的恩师，也就是前任清灵门门主，王石虎，其实是个对于武道追求很高的人。
王石虎毕生都在追求踏足更高的境界，他在年幼时，曾不远千里寻访修仙宗门，想要学习修仙之法。
却被镇守山门的刑堂长老评价为铜锈之根骨，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结成金丹的修行废物。
山门自然不可能花资源培养这样一个废物，于是便直接将王石虎打发了，连一夜的借宿都没有。
所以习武之后，王石虎就格外重视每日的修行，烟波宗门榜上对他的评价是：
“其身坚如石，其势重如山，气息如波涛瀚海，出拳如龙卷鸣雷。”
王石虎那厚重如山岳的体魄，自然是日日夜夜的勤奋苦修得来的。
王石虎不善经营，也没有这样市侩的心思，清灵门真正的徒弟，零零总总也就几十个。
剩下的那些多的，也就是四五代弟子私自收的徒弟，留在身边打打杂，被称为外门弟子。
王石虎最后一次尝试突破至山巅境失败后，白九娘曾连夜带他去过皇都，为的是求医。
京城的那位鬓角斑白的老郎中切脉之后，惊讶的围着王石虎转了好几圈。
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一个有望登上山巅的外家武夫该有的身体。
因为当浑身的气机散尽之后，王石虎显得太弱了。
那位郎中怎么看，都不觉得王石虎这样的身体天赋有望修炼到武神境圆满，最后只能感叹一句。
“苦心人天不负。”
受这位勤奋师傅的影响，白九娘早年的修行也十分勤苦，再加上她血脉天赋极佳，破境迅速。
练气境开灵智，结丹后即化形，在灵兽之中绝对称得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但是自从王石虎寻求突破失败之后，白九娘就几乎不再修炼了。
最初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再这么急于增长修为，这样只会刺激到已经无法再有寸进的王石虎。
但是看着自己那个终日忙碌于苦修的师傅，仿佛重新找到人生乐趣一样周游名山大泽。
每日都会因为一点小事笑到胡子乱抖。
白九娘又仿佛悟到了什么一样，她不再追求那像是往深不可见的井里滴水一样的缓慢打坐。
而是狐生第一次收了一个徒弟。
白九娘给那个捡来的小姑娘取名为柳莺莺，传给她自己的修行心法，也教给她一些狐族的隐秘法诀。
对于那个看起来胸无大志还有点呆头呆脑的小师弟，白九娘也是从无督促。
他愿意修炼便修，若是喜欢炼器，自己便保护这小子在山上打个几百年铁又如何？
得失心太重便容易看漏沿途的风景，师傅奋苦修炼，千年如一日。
几十万日夜，都不如最后十几年快活。
“开心就好，不被他人意志所左右，想要修行便找条属于自己的路，想要享受生活就活在当下。”
王石虎离世之后，白九娘便这样告诉自己。
这既符合师傅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的追求，也应了他暮年的洒脱。
但是，当白九娘此前在酒肆之外，看到叶希然被那剑芒打到吐血昏迷时，她又问起了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对希然放任自由，他是否会有更高的成就？他会不会就不会被打伤了？
希然的炼器天赋，白九娘在整个玉衡国都未有见过比他高的，让他这样的天才埋没在清灵山，是否有些自私了？
这一天里，白九娘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心中自问着这些问题。
“希然，你想要去皇都吗？还有不到半年的光景，就是七星盟共举的罗天大醮了，你师傅和我当年都参加过的。”
白九娘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她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古怪，像是强行挤出来的一样。
“罗天大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叶希然一愣，没想到白九娘是来跟他说这个的，他为了不出名，从来不去参加这种观众很多的活动。
叶希然对于罗天大醮也算是略有了解，这是包含玉衡国在内的七星诸国最隆重的节日。
献祭各种灵物以敬苍天，并且各个门派会派出青年才俊进行比试。
传说在罗天大醮发挥出色的修者会受到天道青睐，对将来的修行有堪称因果级的帮助。
各国在罗天大醮中发挥最好的少年天才也会被一起送往七星盟总部，参加最后的比试。
这次的比试会有实际的好处，或是七国的官职，也或是一些极为适合的心法或法宝等等。
“以前师姐不知道你的修行天赋，便想着你在清灵山生活的开心就好，毕竟你是师傅以那样的心态带回来的。”
“但是现在知道了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又怎么能就把你关在清灵山内呢？”
“你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不是吗？”
白九娘目光闪烁，眼中似乎也蕴起了几滴泪珠。
作为钢铁直男的叶希然倒是没听出白九娘语气中暗藏的伤心与不舍，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实力让白九娘难过了。
叶希然于是朗笑着说道：
“好，那半年后，我就去一趟皇都，绝对不给咱们清灵门，不给师傅和师姐你丢脸！争取一举夺魁！”
“嗯。”
白九娘暗自抹了抹眼角，她十分欣慰，但又有些难过。
“我肯定勤加修炼，早日变得比师姐你还强，到时候再去七星盟拿两把神器，带着师姐你回娘家看看。”
“咱们一起渡海，去十万大山，怎么样？师傅年轻的时候都敢去，咱们为什么不能去？”
叶希然露出两排大白牙，爽朗的笑道。
“啊？”
这下轮到白九娘惊讶了，她脸色微红，什么回娘家啊？搞得好像自己和师弟成亲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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