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12日,星期五,农历5月18日,宜解除,无忌。
京北时间:05:39:48。
地点:山城市梁山县锦屏镇大水中学男生宿舍楼404室。
下了一夜的雨,到现在也没停歇。窗外的雨声伴着室内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众人脑海里谱写着梦的旋律,安然和谐。
已一个人,静静聆听了十多分钟的古乐,在茫然中低声呢喃: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念完了两句金刚经,古乐坐了起来,再环视了宿舍一周后,他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古乐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心中默念:
“人家开局,至少还有条狗什么的,而距离我被人打成狗的时间,不到6个小时,我是该跑呢,还是该跑呢?……”
心绪逐渐平和的古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的洗漱完后,就打着伞径直走到了初98级1班的教室。
时间太早了,教室门还处于紧锁状态。
才重生过来,不知何处心安的古乐,将身体靠在了走廊边上,用双手托住下巴,静静地看着,校园里随风摇曳的花草树木,就着初夏的急雨,哗啦哗啦地展现着它们曼妙的舞姿。
随着前世点点滴滴与眼前的种种在脑海里交织,古乐如坠入云梦一般,慢慢失了心神。
……
男生宿舍四楼的公共卫生间里,蹲在相邻两个坑位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兄弟,准备了好了么?”身穿花衬衣的廖德燕,郑重其事的问到,稍稍在手上加了一把力。
“准备好了!”身穿花T-shirt的李忠奎,也手上用力地回到。
因各自发力需要,两人分开了握住的两只手,但双方的交谈依旧持续。
廖:“嗯啊!……忍了三年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嗯!……”
李:“嗯哈!……老子今天要把他弄痛!……啊!……敢跟老子抢女人!……哈!……还老在我面前说鸟语!……艹!嗯!……”
廖:“嗯!……提前一个小时交卷,然后在游戏厅边上堵他,行不?嗯哈!……”
李:“哈!……可以!……嗯啊!”
廖:“哈!……好兄弟!……嗯!”
李:“嗯!……一辈子!……哈!”
两只右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一直在走廊上发呆的古乐,仿佛脱离了整个世界。
第一个到的,谢媛媛开了教室门后,喊古乐,没有反应。
第二个到的,好基友何君柱,在进教室前喊古乐,也没有反应。
第三个到的,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张静,给古乐打招呼,还是没有反应。
第四个到的,班长曾青,对古乐说了声早,依然没反应!
……
最后一个到的,班上的迟到大王,王勇,吼了古乐的外号,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最后来到教室前的英语老师蒋老师,朝古乐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后,古乐才醒转了过来。
最后一个进门的古乐,前脚才踏进教室,教室里就响起了一声讥讽。
“装NMD大,不就是会说几句鸟语么?还最后一个出场,以为自己是大侠啊!”循声一辩,根本不用去细看,古乐就知道这是花衬衣廖德燕的声音。
“还是先让他装一下嘛,毕竟好日子不多了!”与廖德燕焦孟不离的李忠奎捧着说到。
“那就让他再跳一哈哈儿嘛!”廖德燕如领导一般颔首回到。
班上的同学们都满脸期待地看着古乐,让他们有些许惊讶的是,古乐一改往日,一面对廖德燕与李忠奎二人时就自动进入ETC模式(24小时自动抬杆/杠),淡淡地对着两位死对头说道:
“嘴贱脑残!”
古乐说完就云淡风轻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他心里,这两个小喽啰还不值得他去计较,只是两个为虎作伥的蠢货而已。
“艹,MD,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廖德燕一拍桌子,跳起来说到。
“好话不说二遍!不过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说一次。请看清我的口型,嘴贱脑残!”已经明确了自己今天的逃生路线的古乐,一丝不惧地回到。
“NMD,考完试,别走!”廖德燕和李忠奎不约而同地,拍着桌子说到。
“放心,爸爸不走!”古乐一脸讥讽地回到。
“MD,我忍不了!我……”
“啪!”廖德燕豪迈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蒋老师手中的*斑竹蔑块儿给用力打断了。
“最后一天,想封印了么?都给我安静点!”蒋老师一边说,一边用力地在讲台上拍着自己手中的斑竹块儿。
全班鸦雀无声。
廖德燕和李忠奎二人在心里对古乐的狠意又增加了一分,彼此互望了一眼,议定等会儿动手时,一定得再狠一点。
在桌位上的古乐,有些习惯性地朝教室的一个方向望去,见自己在心底已经默默喜欢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她,也回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百感交集。
古乐低下了头,用着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懂的英文缩写,不停地写写画画,思绪纷飞。同桌的易大林见状,也不惊讶,毕竟今天要考的英语,是古乐所有学科中,唯一强项,而古乐也是全年级公认的英语强人。
……
古乐前世就是在这一天离开学校时,被斗哥带着一众小弟把他围住,然后被廖德燕和李忠奎一顿暴揍,一身是伤的回来家。
回到家伙,古乐的父母,确切的说应该是养父母,非但没有给他一丝的安慰,反倒被他那脾气暴躁,且正在和自己妻子争吵的养父古川,又给暴揍了一顿。
在养父母的争吵声中,古乐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也突然明白他在毕业会考的第一天,心中为什么会突然心中一阵绞痛,随后又失魂落魄了两天。看着自己左手大拇指的指甲上突然开出的那朵白花,再联想到从小到大,院子里的伙伴们老是喊他:抱带儿,一切的一切当时心智还未成熟的古乐,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如一条被人抛弃的野狗,躲在了自己屋里。
从这一天起,古乐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自卑的活着。直到2003年9月,自己迫不得已地从山城医科大学退学后,才开始逐渐开始与外人接触。
从山城医科大学退学后,古乐只身一人去了花都,在一个川菜馆里刷了两个多月盘子。2003年12月17日,从五粮液市来到店里帮忙的,川菜馆老板的姨妈,觉得古乐这么一个秀气的书生,不应该在餐馆里浪费一生,当天晚上,就让老板提前给古乐结了工资,让他回去继续读书。
2003年12月20日,古乐回到大水中学,找到了当时已升任校长的,他以前的数学老师,李涛。一如既往地不放弃每一个学生的李涛,给了古乐一个机会。庆幸的是,古乐回到大学中学的这天,是2004年高考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
靠着好友和同学们的资助,古乐在大水中学完成了复读。似乎是上天觉得给古乐的考验还不够,在高考的第一天晚上,古乐突发了阑尾炎,在医院紧急输液治疗后,一身疲态的古乐回到了考场。
完全不在状态的古乐,以理综卷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结束了2004年高考,好在他的强势科目英语发挥正常。最终古乐以山城所有自动投档至蜀都体育学院的考生中,英语单科分数第一,也是当年蜀都体育学院*英语专业(体育外语外事方向)录取学生中英语单科第一,被蜀都体育学院录取。
2008年,从蜀都体育学院毕业后,刚工作没几个月,就遇上了全球金融危机,英语专业的毕业生瞬间比大白菜都不如,古乐也成为了失业大军的一员。……历经千难万苦后,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却在2021年,古乐39岁的生日那天,因一起车祸,意外去世,然后重生到了现在。
……
早自习结束后,整个初98级1班的同学一同吃了早饭后,就跟着领队的蒋老师一起往考场走去。
在路上,蒋老师专门拉住了古乐,问道:
“有没有信心考个满分?
应该有吧。“古乐回到。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有?你这样说话,你妈妈知道么?”蒋老师有亿点点生气。
“我尽量,但我不敢打包票!”古乐依旧谦虚地回到。
“你给我仔细点,然后给我拿个满分回来。不许提前交卷,至少给我检查两遍!”蒋老师严肃地告诫到的。
“哦,好的。”古乐无奈地应承了下来。
……
考场上,20分钟不到,前世英语专业毕业的古乐,就已经完成了整张试卷。
古乐核对了一遍答题卡上的准考证号和名字后,再看了看自己前世唯一做错了那道选择题,在心中十二万分地确定能拿满分后,就举手向考场前面的老师问道:
“老师,我可以交卷了么?”
考场前面这位不知名的监考老师:
??“没到时间,最快45分钟才能交卷,现在才20分钟不到,等等吧!”
??监考老师的心里活动:“唉,又是一个混子,这大水中学还不是一样有废物,20分钟不到,就要交卷。这TM不是瞎JB乱写一通的话,我倒立吃屎!”
??百无聊赖的古乐,拿起了桌上还未使用过的草稿纸,用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英语符号写写画画,理顺了自己的心中的策略和谋划。
???一直到整个考场,跟前世一样传来了,李和山那成心要搞事的喊声。
??“最后一题答案,F,T,T,……”
?这声音刚一入耳,古乐就起身交了试卷,然后快步从考场赶回了大水中学。古乐如此匆忙的原因,就是不想给廖德燕和李忠奎两人任何能堵住他的机会,一点也不想因为这两蠢货的阻隔,而耽误了自己的计划。
?古乐这一早上,就一直在思考,既然上天在他即将坠入地狱般生活的这天,给了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以及6个小时时间,他就应该牢牢地把握机会,用自己现有的、唯一的优势搏一搏。那怕只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那也比前世会好很多。
古乐决定,要利用好他在脑子里的那些,在应对英语考试时,如何能尽可能得到更多分数的方法与窍门。古乐很清楚,像李涛这样一心为了学校,为了学生的校长,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提高学生成绩的机会,更何况,此时李涛正兼任着高98级年级组长。
至于和廖德、李奎两人间,那从小到大,看起来有亿点点不共戴天的私人恩怨,在重生的古乐心里,早已不值一哂,更何况,这俩蠢货不久就会组队去吃大碗牢饭。
……
廖德燕和李忠奎很郁闷,他们一早交了卷后,就来到了电子游戏厅,准备守株待兔地把古乐堵住。
廖德燕和李忠奎这两异姓兄弟十二万分肯定,他们绝对没有看走眼,从眼前经过的每一个路人,也绝对没有听错,在考试前,蒋老师单独拉住古乐让他不要提前交卷的嘱托。可是奇了怪了,这古乐,就是一直不现身。
廖德燕和李忠奎两人向他们的大哥:斗哥,锦屏镇大水中学一代鼎鼎有名的*街娃头子,确认了一次又一次,确定古乐在他们之前就回到了学校,并且再也没有出来过。
廖德燕和李忠奎在大水中学巷口的电子游戏厅里,又继续猫了三个多小时后,两人才共同肯定并确定,TMD,GRD古乐不讲武德,就TMD,一定应该是从背街的小路跑了。
在廖德燕和李奎悻悻地离开电子游戏厅前,两人给斗哥孝敬了一包红梅烟后,约定,6月25日,领毕业证和成绩单的那天,再和古乐一起算总账,请斗哥帮忙扎场子。收了香烟的斗哥,欣然点头应下。
三人在分开时,完全不知道,留给他们的好时光,已不足28小时了。
……
事实上,在廖德燕和李忠奎刚刚抵达电子游戏厅时,古乐就已经来到了大水中学行政楼一楼大厅。调整好心绪和状态后,古乐来到了副校长兼大水中学高98级年级组长,李涛的办公室门口。
古乐在办公室门口先瞄了一眼,见到李涛正在办公室里埋头批示文件,他就伸手敲了敲门,然后大喊一声:
“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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