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彬家的院子里，来了十三四个青壮劳力。
都是听了杨支书大喇叭里的宣传，来上工开荒种树的，
苏彬简单说了开山方法。
大家都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地里活儿没有不上手的。
苏彬给的工钱也合理，都甩开膀子加油干。
很快，半面子的山坡，就从荒草甸子变成了能种树的平整地。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彬给大家伙儿倒上开水，让方宁从家里给带了新蒸的馒头，就着大锅茄子炖土豆，猪肉炖粉条、尖椒干豆腐。
让各个上工的人都吃的挺满意。
然后大家伙儿围在一起唠嗑。
有人说：“苏彬呐，这山开了，成本万一收不回来咋整？”
还有人说：“十年八年都回不了本，钱万一打水漂了可怎么整？”
“这荒山，就是开了也是靠天吃饭，倒是能养点儿啥禽畜，但是万一一个得病，那就各个都得病，到时候可就完喽！”
村里人不是没有经济头脑，这山林很久没人敢包，也都是顾虑重重。
苏彬接茬说：“要是真赔了，那就砸手里，我认赔。要是不能赔，那还给村集体一笔承包费不说，这林子起来了，对环境好。”
众人的七嘴八舌都停了。
这种格局已经超越了普通老百姓的认知范畴。
他们没吱声，认定了苏彬就是热血上头，干了个瞪着眼睛往里砸钱的赔钱买卖。
苏彬也不计较。
村里人的话，虽然是不好听，但人都这样，只认事实。
苏彬暗暗想，必须得干出成绩来，让村里人瞧瞧。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吃完饭，招呼一声，就自己先去薅草了。
这些村民们摇摇头，有人说：“后生就是胆儿大，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人说：“这还不得把他老娘棺材本儿都赔进去？”
又有人说：“哎，不撞南墙不回头，摔跟头了就知道哭了，劝也没用，别劝了。”
苏彬心明眼亮，都看在心里。
但他心想，只要这些人薅草能薅明白就行。
抓大放小，睁只眼闭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日子天天流水般过去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县里的苗圃负责人给苏彬打电话，说：“苏彬是吗？你要的红松树苗可算七拼八凑的凑齐了，我们给你雇车拉过去，你给个详细的地址吧！”
苏彬赶紧给发了地址。
这批树苗得有900多棵。
苏彬又开始每天起早贪黑地种树。
教村民们把树种上，培土、踩实、施肥。
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这样，荒山一切准备就绪，旧貌换新颜。
苏彬给村里帮工的挨个结算工钱，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这半个来月，一个人差不多赚了4500块，比在外面打工的人收入还高。
苏彬也心里明白，这钱花的值。
要不然等雪下来了，就真的天寒地冻的，土都刨不开，还种树呢？
一个人的精力，再丰沛也还是有限。
就算不眠不休，他也种不完这么多树。
苏彬又在红松苗根儿底下，盖上地膜，保温保湿，让树苗不至于冻坏了。
自己给树苗挨个浇上指尖灵泉水。
静等树木长大。
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活儿都结束了。
苏彬心里石头也落了地。
看着满山的新树苗，心里像喝了蜜。
别提多带劲儿了。
这天苏彬正扛着锄头在山里走。
寻思还有哪些需要平土、支架子的。
山里的风，忽然变得急了。
天空中瞬间阴云密布。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不期而至。
雪花落在红松树苗幼嫩的枝头，也像糖霜落在水里似的，落在了苏彬的心上。
仿佛人生第一次，苏彬觉得下雪天，那么温柔。
那么安静，又充满了生机。
人都说瑞雪兆丰年。
明年，一定会是一个丰收年，苏彬心想。
回到家，珊珊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转圈儿，还拉着小黑的脖子让苏彬给他俩拍照。
一场雪，让小朋友欣喜若狂。
苏彬一边举着手机拍照，一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像一个完整的轮回。
四季更迭，春生夏长，新老交替，人间冷暖。
苏彬畅快地笑了。
女儿的三十岁，一定会有这样一幅画面吧。
小黑狗、大雪天、父亲的笑脸，还有身后橘色的灯光。
奶奶的温情注视，妈妈的耐心陪伴。
这样的童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她前行的动力，一辈子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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