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时候觉得,太师要册立尔朱菩提为世子,无非是因为前世子不是亲生,而是先帝为了打压控制尔朱荣,被迫将世子之位转交给旁氏宗亲。
现在看来,前世子的死亡,八成和太师脱不了关系,地方官员的态度也是瞠目结舌。
有的怒目而视,有的沉默寡言,有的暗中使眼色,百官公卿都不肯轻易表态。
我本来想起身说几句话,但是却被爹爹一把拉住了,叫我不要管闲事,这事儿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尔朱荣见到满朝文武默不吭声,心中暗喜,赶紧抛出重磅消息说道:“如果众位爱卿没有异议……
那么老夫,可就要册立幼子尔朱菩提为世子了。”
突然,大司马宋遍愤怒的掀开酒桌,握着腰间锋利佩剑,猛地站起身来,怒目而视盯着太师。
大司马宋遍指桑骂槐的对太师说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口吐狂言,世子之位应当由陛下钦定,前世子虽然不幸早亡,何得妄自废立世子之位?此举形同篡逆!
更何况,自古春秋战国以来,西周宗法制,明文规定,兄终弟及,父死子承,尔朱菩提才十五岁,还没有成年。
幼主当政乃是国家大忌,更何况是封疆大吏?据本司马所知,你膝下还有三位公子皆已成年,按照辈分,世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
“世子之位,尔朱菩提何德何能继承太师的世子之位?你想破坏嫡长子继承制,违背祖宗千百年定下的规矩吗?
还是说太师怀有私情,图谋篡逆,故而处心积虑将世子之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在晋阳当土皇帝吗?”
这些话直接戳中太师尔朱荣的痛心处,带着满腔的愤怒拍着桌子,怒不可遏拔出腰间佩剑,指着大司马宋遍骂道:“宋遍老贼!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出于对国家和江山社稷的综合考虑,这才决定册立世子之位。
哼!老夫掐指一算,便知你宋遍是乱世奸贼,竟然敢阻碍老夫,此举形同分裂国家!
宋遍老贼!你想要做千古罪人吗?”
“哼!你算什么东西?名不正则言不顺,老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废长立幼,长久以往,天下岂不大乱?”
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互相给对方扣大帽子,争得平分秋色,直到尔朱兆站起身来力挺尔朱荣,这才将僵局彻底打破。
尔朱兆对着太师双手抱拳,拱手行礼对着太师说道:“诸位大臣,太师劳苦功高,平定六镇之乱,品德威望都在百官群臣之上。
太师辅佐先帝多年,若要是有谋反篡位之心,窥视天下之心,何待今日啊?篡逆之罪名从何说起呀?
太师周公吐辅,辅佐幼帝,大公无私,忠勇仁义,这才使得天下归心,四海臣服,万国来朝。
太师临危受命,为北魏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任劳任怨,重要的是有太师统领晋阳百官,威仪天下,叛贼才不敢起兵作乱。
太师带兵如韩信,治国如萧何,文能治天下,武能定江山社稷,且一战定乾坤!”
尔朱荣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尔朱兆,老夫听你说话就是高兴,那叫一个字爽!”
本公主鄙视了一眼尔朱兆,觉得他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留须拍马,然而太师尔朱荣有了宗亲尔朱兆的鼎力支持之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尔朱荣再次猛拍桌子,愤怒的挥舞着黑袍衣袖哭诉说道:“你们这帮文武大臣,关键时候,竟然不思朝廷安危,只想着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一个个都养的肥肥胖胖的,白吃朝廷俸禄,养你们这帮饭桶有何用?养你们有何用啊?
先帝啊!老夫的命太苦啊!老夫是这世间活得最痛苦的人啊!老夫为了挽救北魏王朝,不惜抛家舍业,妻离子散,最后,连个暖被窝的女人都没有。
三十多年来,老夫整天是吃不香,睡不好,呕心沥血,忍辱负重,肝胆相照,换来都是什么呀?换来的是你们这帮公卿大臣对老夫的记恨仇视,换来的是你们这帮公卿大臣对老夫的阴谋诡计,明枪暗箭。
老夫知道你们当中某些人,恨不得将老夫立刻碎尸万段,千刀万剐,被你们逼得是步步走在刀刃上,老夫是刀尖上舔血,如履薄冰,整天提心吊胆啊!”
满朝文武开始议论纷纷,我突然感觉太师为人忠勇善良,是一位可靠的忠臣。
尔朱荣咬牙切齿咆哮的说道:“哼!宋遍老贼!老夫今日替天行道,先斩了你这天下第一巨奸!”
说完,尔朱荣指挥自家府兵,当众抓捕大司马宋遍,就在这时候,从宋遍身后走出一名虎将,怒目而视盯着太师,手持一杆方天银枪,长得虎背熊腰;豹头猿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但见身长九尺有余,两耳细尖,面如冠玉,一身银色铠甲,尽显英雄本色,一看便知是一名狠角色?
“谁敢杀我义父?不怕死的都过来!”侯景愤怒的咆哮说道。
谋士贾懿识得此人,深知此人武功了得,非常人所能敌,担心太师吃亏。
贾懿赶紧拉着尔朱荣的玉手劝说道:“太师,太师且慢啊!
今日说好是百官聚会,吃席宴饮,不谈国政,不可动刀兵打扰了百官的兴致啊!”
百官公卿纷纷归劝大司马说道:“宋遍息怒啊!宋遍息怒啊!议政殿内不可动刀兵,恐会伤及无辜啊!”
经过双方激烈的较量,太师和大司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几乎达到水火不容的程度。
尔朱荣久经沙场,阅人无数,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虎将的名字,但观察此人相貌,便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拿不准的事情,尔朱荣也不敢轻易发生火拼,只得暂时放这二人离去。
大司马宋遍临走之时,撂下一句狠话说道:“尔朱老贼!你休想得逞,妄议册立世子之位乃是重罪,岂是一个臣子能够决定的?”
太师尔朱荣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咬牙切齿猛拍桌子对百官公卿说道:“散朝!散朝!真是气煞老夫也!
哼!这个老匹夫!早晚有一天,老夫一定要将此贼五马分尸,首级悬挂于晋阳城楼之上!”
地方官员这才离开议政殿,纷纷议论册立世子的合法性。
我整理好衣裳,迈着脚步,自信的离开议政殿之后,就紧跟着来到爹爹的身边。
说是要让我结识晋阳城里的官家子弟,贵族世子,要为我挑选一位心仪的驸马,那个时候我喜出望外来到议政殿外。
但是不巧的是,今日大部分的官家子弟都没有出席这场宴会,至于家世显赫的贵族世子,有的要么就是长得特别丑;有的要么就是长得特别矮;有的要么就是长得像纨绔子弟;总之一个我也不喜欢。
就在本公主垂头丧气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位阳刚正气,宛如仙人的白面书生,内心砰砰直跳,我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彭城王元勰赶紧介绍说道:“女儿,这位是关东国公大人的独子,世子司空仲,快点叫司空哥哥!”
我微微弯身,向司空仲行了一个礼,有些害羞的轻声说道:“司空哥哥,檀儿,在此有礼了!”
世子司空仲也是颇有礼貌,双手抱拳还礼对北乡公主说道:“公主妹妹,司空仲在此有礼了!
我从家乡走的比较匆忙,并没有给公主妹妹准备什么礼物。
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礼物好送的,就将我随身携带的白虎玉佩赠送给你。”
说完,司空仲变将白虎玉佩赠送给公主,北乡公主元檀儿本来还想要推辞的,不想初次见面就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但是司空仲已经将白虎玉佩递交在自己手上,自己也只好说声谢谢,收下了。
彭城王元勰轻拍打着司空仲的肩膀,似笑非笑的对司空仲说道:“关东世子啊!你看起来博学多识,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倒是和我家公主很般配啊!
世子的家族显赫,就是不知道关东世子,至今有没有迎娶过正妻?”
关东世子面露害羞之色,拱手行礼说道:“启禀彭城王,晚辈年纪还轻,家父管教甚严。
因此,司空仲不曾迎娶过正妻!”
“好!你觉得公主怎么样呢?”爹爹试探性的说道。
关东世子清澈的目光盯着公主,心里是知道彭城王的用意的,说道:“公主妹妹,是北魏最尊贵的公主,长得美若天仙,沉鱼落雁。
公主妹妹,不仅清纯可爱,儒雅端庄,熟读儒家经典文化,而且我还听人说,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晋阳城有名的才女。”
元檀儿听闻害羞的低下了头,想不到司空哥哥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实在是出乎自己意料,不失礼貌的说了一句:“司空哥哥,多谢你的夸奖!”
爹爹似乎对关东世子有些想法,自己对司空哥哥也是突生好感,觉得司空哥哥长得挺帅气的,走路似乎都带着一股仙气儿。
“来,关东世子,你刚来到晋阳城,对周围的环境都还不太熟悉,你跟本王出去走走,散散心。
本王与你爹爹是世交,你这个老友的孩子,自然是要好生照顾一番,顺便有一些事情找你商量?”
爹爹满脸微笑的说道,独自留我在议政殿外看还能遇到有缘人不?就这样,爹爹带着关东世子从宫门出去了。
高凉王元天穆调侃说道:“公主妹妹,看来你的爹爹看上了关东世子了,公主可有福气了。
关东世子人还挺不错的,关键是人家还不曾娶过妻子,家世显赫,保不准彭城王就是去商量婚事了。”
北乡公主元檀儿感觉十分的不好意思,于是便假装生气,还故意将白虎玉佩扔向了元天穆。
“讨厌,天穆哥哥,你又在逗我!”
高凉王元天穆以为公主在开玩笑,头脑那也是十分的机灵,轻松便将扔过来的白虎玉佩躲了过去,然而后面的人可就遭了殃。
“哎呦!谁他妈的不长眼啊!”
“真是人在地上走,祸从天上来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摊上个这么个事儿?”
“叔父,你看侄儿都流血了,好痛啊!”
我转身一看,惊讶的捂着嘴巴,原来被砸中的是那两个家伙,心里暗自叫苦,第一件事,想着怎么开溜。
只见尔朱荣搀扶起侄子尔朱兆,霸气的瞟了一眼北乡公主,轻声安抚说道:“侄儿,还好没伤到要害,回府好好调养几日就好了。
不就是擦破了脑皮吗?别哭哭咧咧的,咱们尔朱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别让人家看笑话。”
我刚想转身开溜,却没有想到太师一把抓住本公主的玉手,硬是不让自己走,凶神恶煞的盯着我看。
太师霸气双手插着细柳腰,咄咄逼人的追问本公主说道:“北乡公主,你可真是厉害呀!
上次本太师没有一枪将你捅死,这次你就将我的侄儿砸成重伤,我看你这是蓄意报复!”
“你,你……”
“你什么你?怎么哑巴了?”
“仗着你是北魏的公主,把我的侄儿砸成这样,公主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心里就想着溜之大吉。”
“真当我尔朱家好欺负啊!你也太过分了吧!”
我虽然知道错了,心里也是愧疚万分,但就是看不惯太师嚣张的气焰,上次他竟然想要杀我,本公主还能给他好脸色吗?
于是,本公主便不按套路出牌,故意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沉吟半响说道:“太师,您在说什么嘞?
本公主实在是听不懂,是本公主的狗被砸了?还是本公主的耗子被砸了?”
太师闻言表情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北魏公主明显是在戏耍自己。
尔朱荣双手插着腰,责问的说道:“公主,你在这里装傻充愣,是吧?
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公主,砸了人还不承认?”
我也是厚着脸皮,就是不承认这件事,反客为主对尔朱荣说道:“太师,您休要冤枉了好人!
再者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了他?这人要是倒霉啊!祸从天上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这分明是栽赃诬陷我,小心,本公主告你诬告皇室宗亲,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尔朱兆眼睛瞪得老大,搞了半天,自己莫名其妙受伤,这上哪里说理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而,太师尔朱荣可不吃这一套,这点雕虫小技还是看得出来的,使劲儿抓着公主的玉手,丝毫不在意公主此刻的感受,气焰嚣张的说道:“冤枉?北乡公主,你真当本太师眼瞎啊!
这分明就是公主的白虎玉佩,人赃俱获,公主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本太师是朝廷二品官员,门生故吏遍及朝野,朝廷八大公卿之一,威望和地位也不是公主说几句话,就可以撼动的。”
“更何况,本太师手握朝廷三十万兵权,就连太后和陛下都得对本太师忌惮三分。
试问这天下,谁敢与本太师争锋?若要是哪个人不长眼?敢跟本太师作对,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杀无赦!”
说完,太师尔朱荣的拳头轻打在元檀儿身上,北乡公主元檀儿直接被锤晕在地上,还好高凉王元天穆第一时间搀扶住公主,这才没有受多大的伤。
北乡公主元檀儿玉手捂着被捶打的肩膀,没有想到面前这位太师拥有如此雄厚的政治背景。
而且,元檀儿惊奇的发现,这位行同陌路的太师没事儿就喜欢欺负自己,准确来说太师是仗势欺人,内心的委屈,似乎再也忍不住了。
竟然不顾君臣之分,直接抱着天穆哥哥痛苦的哭了起来。
元檀儿委屈的哭诉说道:“天穆哥哥,檀儿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我一看到他,便是他抬手打我的样子。
天穆哥哥,檀儿的肩膀真的好痛,叫这个人从我的面前消失,叫他现在滚啊!”
高凉王元天穆站起身来,做出一个请客人的动作对尔朱荣说道:“太师,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
这里不欢迎你,您还是到其他地方去吧!”
尔朱荣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凝望着公主流下委屈的泪水,内心难免会有些自责和愧疚。
太师尔朱荣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但就是死皮赖脸不承认错误,反而责怪公主。
太师嘟嘟囔囔的对北乡公主说道:“公主,你们北魏的公主都这么体弱吗?瘦弱得跟小猫咪似的。
本太师就是在逗公主玩,瞧瞧!还当真了!
本太师就才使用三分之一的力气,公主就疼痛得站不起来了?未免也显得太娇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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