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城西山上的那头异兽被一位猛士解决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一个少年拖着一头黑虎进城，那头老虎有那么大云云的。
自古以来，人们的八卦能力从来就没有少过，只要给他们一个安逸的环境，甚至都能说上好一段时间。
至于真正上心的也不是没有，毕竟杨朔的出场实在太过震撼要想短时间忘记也是不太可能，不过就算是在如何印象深刻，该吃饭依然还是要吃饭，该工作依然得要去工作。
即使武艺强大如刘备和关羽那般，倒是张飞相对任性，先是在把猪肉丢进水井里面保鲜，抬手搬起旁边的石狮子封住井口，自个儿就回家午睡了。
抚着一把美髯，半眯着的眼睛既不多话，也不吆喝，表现出和周围小贩完全不同的姿态，反正该买的总会过来，也不差一时半会的吆喝。
像是没有多少的热情，因为本身比较注重诚信，童叟无欺，基本有需要的大家都不介意去光顾他，然后关羽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也或者说是走神。
想的自然是杨朔，同样作为武人的认同感，对比杨朔，在比较自己，关羽的脑海里面在不自觉间警示开始了与杨朔的战斗推演。
刘备性情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因为少年时期好游侠，相比除非必要基本没有谁会靠近的关羽，刘备的人缘却是要好上不少。
摆放草席和草鞋的摊档时常都有人过来和他谈天，刘备也不嫌啰嗦，倒是相当耐心客气的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杨朔拿着从郡守府之中得到的十金悬赏钱在手上把玩。
猛虎、狼群、野猪、蛇蛟，作为这个时代的四害之一，一旦发现，无论身份，只要将其歼灭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当然，像是杨朔这样拿到奖金却不怎么在意，像是把手上的金子当作是玩具一样的存在却是从来都没有过。
正所谓财不露白，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杨朔，只是在旁边也不知道是小弟还是其他人的提醒，最后还是放弃，默默收回心思。
毕竟和单枪匹马就将一头异兽猛虎解决的猛士相比，他们这些普通级的市井小混混甚至都不够他一拳。
杨朔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他们，恣意轻松的姿态，随手抛起手上的金子眨眼就不知道收到那里去了。
挑起手上长枪，眼见刘备摊档上的人流淡去，杨朔也不客气，直接来到刘备跟前。
“刘备，刘玄德，我听他们说，你就是这附近最厉害的人了。”指的是那些小混混，也是刘备曾经时候的一段黑历史。
被杨朔毫不客气的提起，还真有种踢馆的意思。
刘备眼皮一挑，真要动怒，却想到杨朔说得的确是事实之后，眼神之中的怒火很快淡去，平静望了杨朔一眼，说道。
“好于私斗，怯与公斗，终归难成大事。”像是在提醒，也是在这一眼，此时的刘备已经认出了杨朔。
终归也就那么个几个时辰的事情，刘备还没有那般的忘事，兼之从杨朔身上感应到的出尘，那种超脱常人的洒然，只要是看见就不会忘记。
皆因杨朔能让人记住的特征实在太多了，目生重瞳，容貌甚伟，如果说是真的有人在第一眼看见就能让人好感大增，杨朔就是其中的一位。
即便性情刚毅如刘备，在被挑衅之后也依然还是觉得，杨朔只是年少轻狂，天才总是有着各种怪癖，就好比自己年轻时候那般，这也不是很难理解。
甚至都给杨朔找起借口来了，却不知道杨朔本来就是故意的。
“即便好于公斗，却依旧难以救国。”
“嗯！”
刘备心头一跳，本能感觉到不对却不等他询问。
杨朔收回了目光，拿起刘备摊档放着的一双草鞋放到手上掂量了一下，问道，“这双草鞋可坚固否。”
话题转的毫无征兆，然而他是商贩，杨朔是客，刘备也没有办法，只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回道，“童叟无欺。”
刘备的语气有些微恼，杨朔仿佛没有发现，只是“哦”的一声，稍稍折了几下，仿佛不相信刘备的话语而在这里检验。
刘备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杨朔动作，隐隐瞄过的眼睛，正在寻找趁手的武器，比如棍棒的什么的，若是杨朔再无理取闹，就直接揍他一顿。
当然，杨朔也没有这个意思，比如暴力拆解什么的，点了点头，像是肯定了刘备的话语。
“那么，在刚织的时候又是如此。”
“刚织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如此！”
刘备的语气带着几分僵硬，却依然愿意做出解答，脾气不错也有，一个“烈”字怕是跑不掉了。
正所谓有起错的名字，却没有改错的谥号，起码，在刘备的身上，杨朔是看到了，也清楚，现在的他应该是有了想要揍自己一顿的想法。
“确实，在开始肯定不会有牢靠这一说。”杨朔笑道，“只是，一旦按照某种规则行进，来到最后，即便只是脆弱的稻草也能供吾等驱驰千里。”
“什么？”刘备像是注意到了，仿佛一阵迷茫只有微光的落入。
“这块石头，你看到了吗？”杨朔也不解释，只是拿起一颗石头放到刘备手上。
刘备眼神凝起，左看看，右看看的，依然看不出有何等玄奥，“有何特别？”
“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石头。”杨朔轻笑，迎着无语的目光，直接就将刘备手上的石头拿了回来，“就算是普通的孩童或者老人都能拾起。”
“当如果将其置与高峰的雪山之下滚落，又该如何？”杨朔，甚至都不给刘备心累的时间，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就这样两个人就开始攀谈了起来，刘备原本心里对杨朔的不爽随之烟消云散，伴随精神力放空，相互接驳之下，刘备仿佛看到了正在雪山之巅滚落的石块。
“如何？”刘备沉吟了一声，眨眼间仿佛知道了答案，“小小的石块会不断粘连雪花，不断变大，变重，甚至到了难以用人力阻止的地步。”
“这是一种势。”杨朔点明了一切。
“势？”刘备不解。
“好比国家的积重，已经形成巨大的网将整个国家束缚在一块，像是落尽其中的蚊蚁不断的挣扎却在不断的捆紧，或者最终无力死去，或者等到蜘蛛将毒液注入最终生死。”
“这个蜘蛛可以是天灾，也可以是潜伏在暗中的野心家来推动也说不定。”杨朔脸色肃然，皆因他已经有所了解。
眼下一切祸端的根源自开国以来就已经埋下，光武延续了汉之国祚，却没有扫清天下。
“民间土地的兼并、豪强并起，朝堂之上士族大族林立把握经典与知识的解释权。”
“举察孝廉制度的局限性使之一呼百应，皇权旁落，强枝弱干之下，国家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起这颗滚落的石子。”
杨朔的话语很轻，似乎是在刻意避开让其他人听见，刘备却是听得尤为认真，即使他也不清楚杨朔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但对杨朔说得每一个字，刘备都记得一清二楚，每当杨朔说到关键，刘备更是屏住了呼吸，心脏止不住发憷。
在这一瞬间刘备仿佛看到了国家的末路，以及留存在这片土地之中那茫茫仿佛无处不在的线网，最终归咎于一句。
“世家，窃国之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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