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觉得自己被拿枪顶着是一种侮辱。
对帝国元首的侮辱就是对全体新人类的侮辱
他扯出一抹笑意，对面前的女人说道：“慕容雪，这，是一个玩笑？”
枪是打不死他的，她知道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当然。”慕容雪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想用你送我的枪，来打死你。”
帝国大厦最中间的会议台上，帝国中央电视台的御用记者正在一帧不漏的实时报道此次帝国中央会议，两边的银式立体播音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已经日复一日的广播。
“在伟大元首哈布佩斯·萧杨先生的带领下，新人类终于在全宇宙迈出坚实而有意义的一步，第一届帝国会议的举行，不仅代表着新世界的建立，也昭示着新秩序不容置疑的权威性，新人类必将取得胜利，伟大元首哈布佩斯·萧杨先生必将引领我们走向胜利！”
“…………”
然而神圣庄严的帝国会议上，此刻正有一位西装笔挺的女士用枪对准着他们的元首。
“慕容女士在干什么？”
“听说她是萧杨先生唯一公开承认的情人，难道……”
“请不要捕风捉影，慕容女士除了与萧先生是情侣关系外，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帝国外教部部长，而且，我十分确信慕容女士是一位公私分明的帝国精英！”
“用枪杀死新人类，你在逗我笑吗？”
“无论如何，元首的安危绝不能有闪失，也许我们该……”
窃窃私语和蠢蠢欲动在酝酿着，很快，会议室前后的大门被彭的一声撞开，大量的士兵涌入，这一下，连端坐会议室席位上的各大权威人物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失去了安然自若的姿态。
“事态乱了，我们必须！”
帝国记者试图做些什么，士兵飞快的围堵过来。
“女士们，先生们……”
奇怪的蠕动声响起，接着是惨烈的哀嚎。
“这是政变，这是一场政变！”
有士兵用他奇怪如轮子一般的大嘴射出来一块舌头，那根舌头诡异的蠕动着，像子弹般射入并嵌在加褐色的墙壁上，发出老式留声机般的声音，它喊了几声，接着发出一种刺耳的轰鸣，像是卡机了一般，整个舌头都开始腐烂下去！
“鼓唇者死了！”
萧杨身后的四人中有一人叫了出来，他身旁的大高个则突然膨胀起来，整个身体像是气球一般鼓胀到之前的三四倍之大，接着，整个头颅直冲天花板！
诡异的变化继续在发生着，影子、手臂，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都在疯狂的鼓噪！
战斗已经开始了！
然而，这场战斗的最中间，那个男人和女人却依旧如刚才那般，一动不动的对峙着。
战斗最终结束，剩下的身影站到了女人的身后。
萧杨盯着慕容雪，长时间的沉默使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杀了他们。”
“他们都是你的人，不杀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来杀我？”
“这么多年，我们一步步走来，最后换来的只有你的人，和我的人了。”
“萧杨，”慕容雪平静的说道，“你太天真，也太软弱，你居然真的以为我爱你？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最后，你还杀了我父亲。”
彭的一声，枪声响起，萧杨双瞳猛地睁大，体内恐怖的力量在瞬间涌动如风，可是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枪孔间包裹进来，在萧杨的视野里，他分明看到那枪孔深处，细小的卡槽里有一个像是芯片的东西在发出幽幽的绿光。
果然从头到尾，都是你这鬼东西在作妖啊！
萧杨心中一凛，还没等他做什么，体内的力量在瞬间被压制，下一刻，子弹穿过了他的额前！
眼前一黑，痛感与视觉的消逝接踵而至。
…………
“萧杨！萧杨！快醒醒，你在干什么？”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萧杨木然的抬起头，手掌在下一刻准确无误的抓住右侧身位一道身影的脖子。
不对……这不是我的手臂，也……不是我的手。
萧杨愣了不到一秒钟，这个问题被他瞬间略去。
仅仅是换了手和手臂，没什么好惊讶的。
头呢？
萧杨又用左手摸了摸头，同时右手勒住的力道也变得更大，这是一种试探。
头也换了？
萧杨眉头微皱，他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所很复古的电脑室，看这架势和周围人的穿着，似乎是一群学生在上电脑课。
可是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萧杨将自己当时带在身上的底牌逐一排查了一下，其中不乏时间重启，时间暂停，逆转生死的底牌，可是那些东西，以他当时的状态几乎毫无机会去使用。
他是被秒杀的，这点他很确信。
难道是满足了什么条件自动触发了？
在萧杨眼里，他那些摸不清底细的神秘底牌有被动技能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那么这个被动技能的效果是……
萧杨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电脑，这是一台非常复古的台式机，复古到以至于它有一只大屁股。
“喂，老萧！”
他的右身位，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正在拍打着他的手臂。
他逐渐看清了自己的脸。
这是他二十多年前的脸，充满稚嫩和倔强，还带着点普却信。
“呵呵”萧杨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自己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那么的帅气啊。
所以，这又是一场梦境考验？
萧杨松开了勒住杨纯的手，梦境考验是一种很玄乎的东西，它所触发的条件不明，又或者很诡异，基本毫无逻辑可言，在梦境中会发生的事情也并无好坏之分，所以萧杨一直很排斥这类功能的丧尸眷属技能，在他印象中，倒是有一只梦境类丧尸被自己利用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所以……他的功能是……”
萧杨努力去回忆这只丧尸的能力，很快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过目不忘的能力。
梦境拥有剥夺能力的效用么？
不仅如此，还压制了自己丧尸药剂的药效，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可是这样一只丧尸，当初自己是如何猎取他的能力而又毫无印象的呢？
毫无线索的思索了一番，萧杨摇了摇头。
他已经猎取过太多丧尸以至麻木了，自动删除一些看上去不重要的能力成了一种本能，看样子当初那只拥有筛选技能的丧尸等级还不够高，技能还存在瑕疵。
所以，既然从自身得不到破局的线索，只有主动去接触梦境了。
萧杨抬起头，向讲台看了过去，他站了起来。
主动接触梦境是一种很危险的事，你永远不知道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对你是好是坏，萧杨就见过一个队友在梦境中捡到一把从天上掉下来的钞票，可是当他拿着钞票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老板竟然掏出一把砒霜塞进了他嘴里。
有的时候，梦境中被杀也不会死。
可是得不到线索，萧杨觉得还不如去死算了。
“哎，那位同学，你想干什么？”
站在讲台上的男老师推了推眼镜，他早就注意到萧杨那一排的动静，现在看到萧杨突然站起来，有些疑惑。
萧杨举起了手：“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
“哦好，你去吧。”
“还有他，我同桌杨纯也要去。”
男老师又推了推眼镜：“你们是要一起上厕所？”
“对没错，”萧杨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同桌杨纯，打开教室门就往厕所跑。
到达厕所，萧杨松开气喘吁吁的杨纯。
个子削瘦，形容枯槁，面色惨白的杨纯是他高中同桌，不仅如此，还是他小学到高中一路以来的基友，正因如此，杨纯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危机中，萧杨也不止一次用他来试探梦境的漏洞。
“杨纯？”
“咋？”
“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2999年12月31号啊。”
“我们现在在哪个府哪所学校？”
“应天府靖天区承天九中。”
“我小时候偷过一张你的游戏王x扑克牌，你还记得是什么色的？”
“皇天色。”
“……我的外号叫什么？”
“什么时候的？”
“都说。”
“小学叫皇帝，初中叫宇宙之王，高中叫万王之王。”
……萧杨又问了些问题，基本和他的记忆吻合。
看来这是一个有逻辑的梦境，人性和记忆是存在的，可是这种由丧尸来复刻的人类社区梦境必然存在漏洞。
接下来就是要寻找漏洞。
萧杨看向杨纯的小身板：“至少这家伙暂时应该没问题，有问题我也不怕……”
杨纯一听炸了，叫道：“什么叫我暂时没问题，我看你才有问题吧，是不是昨晚看片撸多了，脑子瓦特了？”
萧杨点点头，还能撸，说明人体机能也还存在。
但这种事情也说不定，有些事情还是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回头指不定得试一下。
“你小子回头别说我认识你。”杨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转头跑进厕所撒了泡尿，然后又站回萧杨身边，扭了起来。
“你扭什么？”
“等你啊，你不是说要上厕所？赶紧的，上厕所还要人陪，脑子有病是吧？”
上厕所？
萧杨警惕的看向厕所，然后转头过去撒了泡尿。
一切正常。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杨纯又叫了起来：“喂，你走不走啊，上个厕所超过二十分钟，老师怕不是以为我们掉茅坑里了。”
社区基础设施运转暂时正常，人体机能运转也暂时正常
许许多多的测试在萧杨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又被一一应验。
我应该和更多的人说话。
萧杨否决了杨纯的要求并强行将他留下。
反正是在做梦，旷一节课算得了什么？
“呜呜呜，萧杨你太过分了，不仅掐我还强迫我！呜呜呜！”
在萧杨截住上厕所的路人并质问的时候，杨纯就蹲在角落里哭，气的萧杨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喂，杨纯，不准哭！”
“呜呜呜！你还踢我！”
这家伙，怎么在老子梦里还这么窝囊！
记忆中和杨纯交上朋友纯属是个偶然，小学时候的他正义感爆棚，顺手救下了一个走廊里被霸凌的男孩，当时的杨纯一脸委屈相，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吭一声。
倒在自己面前连骂带哭，人还鸡贼鸡贼的。
“行了，别哭了，不就带你逃个课吗！搞得像老子欺负你了，不乐意就回去吧！”
杨纯突然就不哭了，抹了抹眼泪，小声道：“你要逃课就直说，干嘛把我带来厕所，又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清不楚的……”
萧杨脸色一黑。
狗东西……
这玩意就是欠揍。
要不是这是个梦境，萧杨或许真的以为这狗东西复活了！
萧杨甩了甩头，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还是决定先回教室，这里并不是梦境的起点，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有很大的不稳定性和危险性。
“走了走了，搞得多大事似的，老师有什么好怕的？待会我罩你！”
要是高中时的自己，多半会说出这种话吧？
脚下是青色的瓷砖，头顶是一白如洗的砌墙，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很好的天气和阳光洒落下的校楼围院，对面楼成排的学生举起书似乎在朗读着什么，脚下有朗朗书声响起。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学校这种地方，消失了许多年，等到他再重建时，其中的意义和作用已不同于过往，即便是像萧杨这种社会链顶端的人物也少有机会再回去一看
有时是纯粹不愿，有时是真没有时间。
生存已经成为他最大的难题。
“这梦做的还挺像。”萧杨抱头低笑道。
“啊？”紧随其后的杨纯啊了一声，然后跟屁虫似的凑了过来，“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没什么，想听点更疯狂的吗？”
“来，你说说看。”
这没什么，在杨纯眼里，萧杨不仅是个日益加重的中二病患者，还是个突然发作的神经病，所以才迫切需要他的关怀和照顾。
“啊，其实真没什么，就是你小子快死了，放心，爸爸我是不会救你的。”
刚才这小子说什么来着，2999？12月31？哈，这日子可真巧了，如果说梦境真有什么规律的话，挑人记忆最深刻的那几个日子做梦可能是它的恶作剧，就像浮士德里的魔鬼一样，他总喜欢给人以最好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的将他毁掉，如坠地狱。
今天是萧杨的惊魂日，他在这所他未能毕业的母校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恐怖。
这是一切噩梦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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