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藏剑室,程采玉眼眸亮起,欣喜想要打个招呼,却被郭旭拦了下来。
“先等等,楚兄弟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
程采玉将目光看向楚易,才发现楚易双目紧闭,可整个人走路却十分自然,甚至周身似有某种莫名韵味,
易云压低声音解释一句,“许是跟他练剑突破有关,先别去打扰他,等他自然恢复正常。”
楚易没有在意程采玉等人的打量,自顾自走向燕十三练剑的地方。
见状,易云等人只好跟在身后。
莲池旁,燕十三有感,轻抚剑身,一遍又一遍,整个身心进入空冥境界,除了手中剑以外,世间万物不存于心。
他还未能真正做到这一步,只是借此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相同水平的剑者决斗,心态尤为重要。
他当初与谢晓峰的第一战,闭关一天一夜,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冥想,让自己的呼吸与剑的呼吸融为一体。
现在,值得他出剑的人已经来了。
这人不是谢晓峰,却也值得他出剑。
楚易来到,与燕十三相隔三丈,易云等人识趣,拉开一定安全距离。
易继风难掩心中激动,这等水平的剑者决斗,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见。
江湖上的顶尖剑者决斗,除非必要,不然都是选择一处偏僻之地,避免被外界的因素所影响。
所以江湖上真正见过顶尖剑者对决的人很少。
木叶萧萧,夕阳西下。
两个人,两柄剑,一缕清风。
没有什么战前寒暄,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剑更能述说心意。
只需要两柄剑,当它们交击在一起,就是最美妙的语言。
风骤停,云乍变。
楚易背上剑鞘落地,单手握住霜雪寒,寒光一闪,已是一剑请招。
长剑伴清风,缥缈形无定,这是记载在清风剑上的剑招!
易云与易继风认出此招,确实是出自他们名剑山庄的名剑八式!
第一剑。
第二剑。
第三剑。
第四剑。
一剑快过一剑,一剑强过一剑。
易继风与程采玉原先还能看清每一招的剑影,后来却渐渐看不清楚,看不明白。
眼中只有无数剑影在互相争锋。
那纷乱的剑影分为黑白两色。
代表死亡的黑色剑影,是燕十三的剑。
如霜雪白净的剑影,是楚易的剑。
易云嘴唇颤抖着,双手不自觉握起,双腿亦是晃了晃。
他想要站起来。
他想要握住剑。
他想要加入这场剑决!
可发抖且无力的四肢告诉他,他老了,他残了,他永远只能看着。
第十一剑。
燕十三仿佛失去表情的脸上,有了些许波澜。
第十二剑。
他眼中也多了几抹光彩。
第十三剑。
满池开得正艳的斑斓莲花,瞬间化作苍灰色,失去所有生机。
飘飞落下的树叶,瞬间从青翠变成了枯黄。
地面上的虫蚁,也在瞬间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夺命十三剑,暗如深渊的死亡笼罩四野,化作一座黑色的世界。
忽而,八抹白芒汇聚归一,穿透这座黑色世界,撕开了一道口子。
天晴了。
斑斓的莲花,继续慵懒伸展着腰肢。
飘飞的落叶,刹那由枯黄复得青翠。
行走的虫蚁,重新爬起来匆匆走过。
夺命十三剑,一剑强一剑,这已是江湖上难得的剑法,可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气馁吗?
失落吗?
痛苦吗?
燕十三缓缓闭起双眼。
剑与死亡,这是永恒的主题,握住了剑,就等于握住了死亡。
这就是他的剑。
他杀了很多人,有该杀的,有不该杀的。
有该死的,有不该死的。
没有人知道,他讨厌血腥味,不管是自己身上的血,还是别人身上的血。
他也不喜欢杀人,厌恶着生命的凋零,他杀人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时他认为自己其实是一个好人,一个杀了许多人的好人。
他从来没有主动去杀人,也没有想去杀人。
没错,他连主动去伤害别人的念头都没有。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确实是一个好人。
那么,他的剑,也应该是一柄好剑。
他的剑法,自然也是顶好的剑法。
第十四剑。
闭眼,睁眼,出剑,只在一瞬间。
百川归海!
楚易同时睁眼,双眸中剑意璀璨,闪闪发光。
上百剑气融合归一,犹如百川归海!
以力破巧,硬生生阻断燕十三的第十四剑。
交击过后,四散的剑气如滂沱大雨蔓延。
燕十三整个人被震得飞出,穿过莲池,砸碎古亭。
楚易亦是脸色惨白如雪,身子轻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没有斩断燕十三的第十四剑,让燕十三领继续悟出代表死亡的第十五剑。
那么结局不是他死,就是燕十三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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