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武场，呼哧呼哧正在举练的李贤被人啪的一巴掌拍得趴在地上，立在旁边的小跟班，李管家的小孙子大气不敢出一声。看着老爷盛怒的样子，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鱼。
李贤刚缓过气来准备开骂，突觉得气氛不对，李二牛在旁边使劲打着眼色，肉眼可见的头上冷汗直冒，他顿时觉得眼前像天黑了一般。天倒是没黑，李长风伏下身子一把把李贤像提狗崽子一样提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就往客堂走。
李贤一脸懵逼，思来想去，自己这几天很老实啊，也没犯事儿，也没和人打架。弟弟添名之后天天都在武场苦练，人都晒黑了几圈，就是听说剑宗有大人物要来家里收弟子，这拼命的劲头比往年十年加还要多。于是扭头问道：“爹，你干嘛打我？这些天您看着的啊，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想给你挣个面子！”
“你闭嘴！混账东西，老子今天打不死你这个畜生！二牛，去把夫人叫过来！”李长风步入正堂，把李贤一把摔在地上，像极了刘备摔阿斗。李贤趴在地上也不敢动，眼看着自己的老子从正堂后面摸出一根手臂粗的三尺大棒子，吓得冷汗直冒，三魂丢了俩。这不像是平常普通的教训，这么粗的棒子打下来，真是会打死人的？对，得逃命，一个念头起来，嗖的一声爬起来就准备往外跑。
“给老子站住！滚过来，跪下！”李长风大吼了一句，手提着棒子倒是还没准备开打，没人观赏的话，似乎有点不尽兴，等人来了再说。李贤颤颤微微的缩了过来，想听话跪下去，又怕跪下去后老子开打的时候来不及跑。就杵在那里，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心里左右为难，眼里却一直盯着老子手里的大棒，如临大敌。“老子喊你跪下，还要我再说一遍？”李长风红着眼也盯着儿子。
李贤最终还是屈服了，估计这顿揍是跑不了的，只盼着老娘赶过来救命，老娘平日里虽也揍人，但是那是妇人，也没练过，没几分力气，自己锻体也练了十来年了，平常人打不疼的，也就只有揪耳朵和掐脸皮的时候会疼，锻体就这点不好，脸皮和耳朵没办法练啊！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老子为什么要揍自己，要死也不能冤死啊，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爹，你要揍我总得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我又没犯事儿，也没出去和人打架，这些天一直在家里苦练，大门都没出过。”
“要理由？老子要揍儿子，儿子就得受着，这就是天经地义的理由！服不服？”李长风冷哼一声，盯着李贤又问道：“我问你！你这几年都干过什么坏事儿！？”
“没有啊，爹，您是知道的，我除了平日和林家，宋家，还有那什么关乌赵钱的家那几个怂货打架之外，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欺男霸女，吃喝玩乐都是给了钱的，从没赖过别人一文钱。”李贤撇了撇嘴，又说道：“而且我打架基本都是打赢了的，有几次打伤了那两憨货，事后娘也是领着我去赔礼道歉赔了银子的！又没给我李家丢过脸。”
听着前面还好，听着后面没给李家丢脸，李长风又怒火攻心，啪的一巴掌又拍在了李贤的脑门子上：“没给我李家丢过脸！你还有脸说！我李家的脸马上就要被你丢光了！”
又挨了一巴掌，李贤就觉得莫名其妙，打赢了还丢脸？：“爹，不是平时你教我的么？要打就要打赢，打不赢不准回家！我哪丢脸了？”话刚说完，只见邱淑仪急匆匆的提着裙子就跑了进来。“老爷，怎么了，贤儿又犯了什么事儿？”
眼见淑仪过来，跑得满面桃红，似乎多了一分味道。这倒是让李长风心情好了点，转身拿棒子就指着李贤说：“你问问他！三年前祸害了谁家的姑娘？”
听到这里！李贤心里噔一下就卡住了。完了！这回真的要被打死！而且不带一点冤枉的！邱淑仪也是愣在了原地。怎么回事儿？三年前就祸害了别人家的姑娘?难道是别人家知道了，找上门来了？这可得好生安抚，给人家一个交待。
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耸拉着脑袋，无声胜有声啊。肯定是铁打事实，倒是常年给儿子擦屁股也有了些经验，倒不至于像李长风那样失态，抚了一口气：“老爷，是不是别人家找上门来了？若是这样，那我们先好生安顿着，看看姑娘家，要是知书达理，合眼缘的话，不如就收了起来，若是个苦丫头，收了当个偏房也行啊。”
“别人家倒是没找上门来，先前剑宗的仙长过来了，只是看了眼这畜生，就知道他早就丢了元阳！你说，要是污了姑娘家清白，就这么放着不管！往后事发别人家找上门来，我们李家会被人怎么看！”李长风转而盯着儿子：“畜生，还指望你在仙长来的时候能表现点好，能入了剑宗修行。你倒好，还没见着人就给拒绝了！让我在仙长面前脸都丢尽了！老子打不死你！”说罢举起棒子就要准备抡下去。邱淑仪赶忙上前拉住，一边给儿子使眼色，一边抚着李长风的胸口：“老爷，消消气，三年前贤儿估计还不懂事儿，估计自己都应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吧？”
“老子当年还没他大的时候就懂了，事儿都干了！他怎么可能不懂！”转而怒目而视瞪着李贤：“说，哪里学的，什么时候干的，哪家的姑娘！”
李贤两手紧紧抓着裤子，低着头似在回忆，又好像在挣扎：“爹，我说了你能不打我不？”“你还和我讲条件？”李长风大吼：“翅膀长硬了！还是不知道棒子揍人是什么滋味？”
“是……是……是……林家的二小姐，她喜欢我”李贤声如细蚊的低咕着，说了一半又不敢说下去。
林家二小姐，李长风和邱淑仪都愣了，印象里这个是个李贤同岁的姑娘，倒是人很漂亮，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美人胚子，也有一身好本领。县城不少人家的公子都在追求她，不过林家是道上行镖的，常年和各种三教九流的人来往，李家是地主大户习武为重，做些粮食和珠宝生意，和林家也有往来。
不过终究是生意人家，和行镖走得太近的话，朝廷会有一些看法，在眼下的时局和朝廷眼里，行镖的和劫道的匪类没多大的区别，都是勾连生意的，走镖不劫，不走镖就容易被劫，就像蛇鼠一窝。但如果抛开这个不说确也是算得上是个良人，是个挺好的人选啊。
“你一五一十的老实给我说出来。”李长风放下了棒子，似乎和邱淑仪想到了一起，这林家二小姐真嫁过来的话，应该是不错。况且刚刚剑宗的仙长给了信物，万一有什么麻烦事儿，拿着信物去办事儿，不看僧面看佛面，朝廷和各种三教九流都不敢对李家做什么小动作，那可是剑宗七长老玉如真人的信物，就连皇家都得给面子，几乎可以摆平世俗所有不平的麻烦事儿。“你们怎么好上的，什么时候，人家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贤吞了吞口水，自知这遭躲不过去，不如老实交待，只得暗暗在心里希望娘亲能保往自己吧，深吸了一口气，壮了下胆子，身板也跪直了许多：“在私孰念书的时候，我十岁的样子，有天林家小子的姐姐来接他下学，碰见了她，平时我和林家小子就不对付，那天他仗着姐姐在，两个打我一个，把我揍了一顿。林晓月打架很厉害，比林家那小子强得多。我那天被揍了就想找回场子，打两个打不过，我就去找林晓月单挑，她每次都和我打平，一来二去就不想打了。”
李贤偏头看了眼娘亲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我后来经常去找她，就不是打架，而是一起去吃喝玩乐，林家小子气不过每次都不带他，就一直缠着他二姐找我打架出气，后来知道了晓月每次都故意放水。害他被我揍，于是就把我恨上了。他不敢生他二姐的气，所以只得找我打架单挑想找回场子。和林家小子经常打架的事儿，娘是你知道的。”
“嗯，确实，起初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他打不过你还老是找你。原来是这样啊，倒是有趣。”邱淑仪抿嘴一笑，似乎想起了年轻的时候。看了眼李长风意味深长的说道：“老爷，想当初你和邱明也没少打架吧？”看得李长风老脸一红，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不一样，邱明是单纯看不顺眼，而且老坏我的事儿。”
李贤感觉到老子的口气似乎松了些，继续说到：“后来我们就好上了，经常一起出去玩，不带林家小子。那小子看不惯我，就纠结了宋家小子一起找我麻烦……后来……”
“老子没问你林家小子的事儿！说你怎么祸害的人家！”李长风又吼了一句：“你要是还不老实交待，别指望你娘旁边护得住你！老子要揍你，谁也护不住！”
李贤叹了口气：“三年前，不是朝廷那边刚打完战嘛，召了林家的人都出去走镖了拉粮食救灾，月儿她爹知道了她和我三天两头混在一起，被禁足在家里，不准出门。我就从后院偷偷溜进她家里去找她，她家里就剩了两个老奴才。”说到这里李贤望了望李长风缩了缩脖子：“那时候爹娘也在外救灾民，我把她哄了出来回了家里，去爹你书房里翻点心吃。然后，我在你的柜子里发现了一本画册……”
画册，自己的柜子里……李长风憋了一口气，那是自己当年和他娘为了再造一个小长风搞来的小书本，望了眼邱淑仪，只见邱淑仪掩着嘴就要笑出声来。干咳一声看向李贤：“继续说”
“我们就好奇，以为是小人画，拿回我房里去看……然后，不知怎么的，月儿说想照着玩玩看，我当时看了也很想试试……所以就……就……”李贤憋了半晌就不出来，反而把脑袋埋了下去。邱淑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问道：“到底是人家自愿的还是你用了什么方法哄骗人家？”
“我和月儿感情很好的，娘，现在也是。”李贤急忙解释。
邱淑仪却笑出了声：“先前还林晓月，现在一口一个月儿，那为什么这两年不见你们往来？”
“林家那小子告状，他爹不让她和我一起，一直有人跟着她。我现在都只能趁他爹走镖的时候偷偷溜去见她，每次都还得躲着林家那小子。有几次被撞见了，他就告状害得月儿一禁足就是一两个月。”李贤想到林家小子，恨得咬牙切齿。
“那你们感情既然好，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追，反而你还老是去花坊喝花酒？”想到这层邱淑仪却是眉头一皱：“是不是玩弄人家感情？自那次过后你们还有没有做什么！？”
“那次过后就没有了，顶多就是拉拉手……或者……亲一下什么的……”李贤嘟嚷到：“月儿被禁足，好多东西吃不到，我就只能请她大哥去吃好的，让她大哥帮她稍带点东西给她解馋，她家就她大哥明事理，偷偷着帮我们，也不敢让她爹知道。”
“混账东西，按你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误会你去花坊的目的了？我可是见过你在花坊和那些小娘子眉来眼去的！”李长风瞪着儿子，又转身去摸棒子。
“不是的爹！”眼看要挨揍，李贤忙解释：“花坊有个姑娘经常被人欺负，我们每次去都是她招呼我们，月儿她大哥觉得她可怜，让我没事儿的时候多照顾。不要让别的客人欺负她。她招呼我们，别人就没机会欺负她。”
“那你还对人家动手动脚？”李长风提着棒子威胁道：“你当我是傻子？还是你根本就是那心思！”
“这是月儿说的，演戏就演真一点……月儿知道这事儿，也是她出的主意。我本来说凑点钱给她赎个身，月儿她大哥又不同意，说是赎了身她去到外面她那性子太弱，还是会给别人欺负。月儿她大哥在给她物色人家，找了好些时日了，都没有合适的。”李贤想了想又说：“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月儿他大哥不直接收了做小妾，不就得了么？搞那么些名堂。”
“你不懂，罢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娶林家二小姐？”李长风单刀直入，走了正题：“如果是，我就厚着脸皮去给你把人要过来。”
李贤低着头不敢看老子，却也是小声的应到：“是……不过……她爹好像很不待见我。”
“我们贤儿也是长大了，老爷，这好事嘛，兴不得这回老爷您还真是要丢掉些脸皮去说说。”邱淑仪笑得有点开心：“妾身可是记得老爷你之前亲口说过的，不会厚此薄彼，要亲自去给贤儿把关的。”
李长风哼了一声:“混账东西，老子不问你是不是打算就瞒一辈子！不揍你一顿，老子出不了这口恶气！”说完把棒子呼的一声就甩了过去砸在了李贤的肚子上，不过倒是没使多大的劲。李贤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假装叫唤，心里却乐开了花，月儿啊，要嫁给我了么？要是真的，不说揍一顿，再揍个十顿八顿的咱也乐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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