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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 一百零八入侵

小说:星河  作者:马得意  回目录  举报

人活着,都是为了个啥?来福问。

西门风和来福走在一条大路上。

大海中的小岛上,西门的江湖故事还没讲完,忽然起了阵狂风,乌云遮天,天宇间黑沉沉一片,目不能视物。当西门和来福能看得清景物,仿佛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他们身处之地已远离了大海,是在大陆地上的一条大路上。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

那么小鱼呢?

不知道。

既然到了这儿,就随遇而安吧。脚下有一条路?那就走下去吧。往哪走?随他,走到哪算哪。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为什么非要规划一条路线?你怎知这随意一走所经处会没有别样的风景?所以西门才不会去想太多为什么呢,有这功夫不如抬起脚走下去,多看点风景。

不远处,老飘在笑嘻嘻满怀期待地:“嘻嘻,西门,听你的江湖故事,俺实在不过瘾,所以俺略施了点法力,俺要陪你闯江湖,亲身见证你的江湖传奇。俺就在你身边,你看不见俺,可俺看得见你噢。”

难道老飘才是一支笔?也许是吧,也许不是,这重要吗?

这已经是回到大陆地上的第三日上,西门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哪个国家哪个州衙府道,这似乎也不重要,在西门眼里。因为西门一向觉得这星球上的山川土地没什么不同,只有狭隘自私的人类才会将好好的山川土地划分为一块一块,成立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据为私有,派兵守卫,不准他人进岀。

江湖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很无聊的。

不为啥,就是活着!西门回答得很干脆。就像天上的云,空中的风,花落花开,日出日落。你说为了啥存在?因为它存在,所以就存在,既然存在了,那就开开心心的存在吧!

这个问题苦恼了来福很长时间,他估摸着西门一定回答不了,谁都解答不了。谁曾想西门早就琢磨过这个问题千百回了,从他一降生在这个世上就在思考,思考到今天,都懒得思考了。

当然,他也悟出了真谛。生命就像那些雪月风花鸟兽鱼虫,为天地所造就,有些东西你左右得了,更多东西你左右不了,何必再去自寻烦恼,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可是人总有一天要死了,我们狗狗也是一样,来福沮丧的说。

活着就活着,死了也就死了,西门丝毫没有半分不开心,依旧兴高采烈的迈着他矫健的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在初冬暖阳日光下的大路上。四野里那些花花草草杂树灌木,大多都已凋零,天地间略显肃杀。

既然早晚要挂,活这一场又有什么意义?还有…还有你们那些人类,不过在这世上几十年寿限,却绞尽脑汁巧取豪夺聚敛财富贪得无厌,恨不得把这世上的财宝都聚一人之手。那些将相王侯皇帝老儿,更是贪心无足,横征暴敛役使人伕,修起富丽堂皇的宅子,把天下的奇珍异宝收藏起来,永不知足,不惜死伤无数人命,穷兵黩武,攻城略地,恨不得把天下的土地攻占掠夺为他一人所有。嘿嘿,不过像地上的蝼蚁一样,虽不是朝生暮死,百年光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如白驹过隙,双手一撒,又哪能带走半根稻草。

来福啊,你说的不错。庄子曰,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虽是筚路蓝缕苟面蓬头囊中羞涩,三餐无以为继,可我能看到那野花开放百鸟飞翔,雨落江湖,雪满大彊。但有一壶酒饮,醉卧风雪,天作被地作床,岂不快哉!快哉呀,快哉!咕咕…

一想到酒字,肚中立时响若雷鸣。

大哥,在人中你算个好人还是坏人?来福又提了个问题。

江湖路不仅是血雨腥风快意恩仇惊险刺激,更多的是寂寞无聊乏味透顶,所以在这枯燥无聊的旅途上,来福与西门的闲聊,便成了唯一的乐趣。何况来福对人类的江湖人类的社会人类的生活好奇心渐去,更多的是充满了疑问和困惑,所以也就有了数不清的问题。

我…我是好人还是恶人?这…这倒不容易解答。本质上讲,我西门摸着良心说话,绝非心怀恶念之人,何况我西门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干的是惩奸除恶,扶危济困,救人于倒悬的事,我西门怎么会是坏人?可我就没有私心恶念了吗?我…我西门某年某月某日见到了美食珍馐,不是也想大快朵颐吗?我西门某日某月某年见到那名马宝剑某人的字画不是也留恋难舍极想收入囊中吗?我…我西门某月某年某日见到了绝色的美女,不也曾想入非非,哈喇子差点流出来吗?我西门曾偷过农人地里的瓜,当然是在十分饥饿难耐而且是看四下里无人时干的。我西门曾想偷看同桌大脚妹洗澡,还好,强忍住没去看过。我西门也曾捡到钱私入囊中,到集市上买了一堆糕点大杀馋虫过…我,唉,真是恶行累累,磐竹难书啊。

这…这个…倒难以解答。西门沉吟再三,再三沉吟,扪心自问,仰头向天,俯首于地,斟酌思虑良久,忽然心里如一道霹雳砍下来,自顶门贯入,呆在当地,如木鸡呆鹅一般,不住的扪心自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要来?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做这一切可有什么意义?我该做什么才有意义?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是不是人?什么才是人?人又是什么?我若生成了猪狗又该怎么样?我为什么不是王五冯六独孤残花木龙?我为什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为什么成了西门风?

西门风脸色煞白,大汗淋漓,痛苦的弯下身,周身乏力,几乎要虚脱地瘫软在地上。

大…大哥怎么啦?心绞痛犯了吗?来福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西门。

西门摇摇头,心中千头万绪,他在江湖上经历了这么多,在人世上活了这么久,自以为看透了一切,明白了所有,忽然间却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糊里糊涂浑浑噩噩,便如一个白痴疯子木头植物人一般。

你要不要做首诗?来福在西门疯癫痴狂的时候,总会不失时机地给西门一个药方。诗才是西门的灵魂,在西门找不到自己的时候,能让西门找到自己,在西门找到自己太自己的时候,又能让西门找不到自己。

俺的娘,苍天白云山川河泽大地俺的娘…

大哥你肚子痛吗?来福有些讶异。

西门不理,站起身,继续吟道:生了这么多娃儿,俺的娘,狼虫虎豹鱼虫花鸟苍山大蒜莱阳的梨,俺的娘,大厦高楼电梯汽车电视电脑冒烟的大烟筒,俺的娘,长予梭标大刀片子换成飞机大炮核弹电子对抗,这是闹哪样?养孩子不容易死在战场上,盖大楼不容易一炮轰坍了,昨天亲兄弟今日拼死活,这是闹哪样?俺的娘,世事纷扰争战不休没个了局几时能消停?浑不知太阳要抛弃地球,行星会撞击地球,瘟疫要侵袭地球,核弹在威胁地球,人类正在污染地球…

再不知收敛,恐怕要被罚下场出局,再也没有资格踢球了,你们人类。来福在看西门吟诗的时候,常常会修词遣句作润饰,这次是幸灾乐祸。

足球核弹?电脑风扇?西门一怔而醒,咕咕!哎,肚子太饥饿了,这次真是饿昏了头了,做出这种自己也看不懂的歪诗来,我还以为自己刚才又灵魂出窍,原来是饿昏了头虚脱了,再不去弄点吃的,这灵魂不但要出窍,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西门挣起身子,勉力前行。

又行出数十步,见前面一座村子,数十户人家,房舍倒也齐整。

你口袋里还有余钱吗?西门温和的谦卑的温柔的问来福。

哥啊,狗是不带钱的,你忘了吗?来福眼神往那杂草灌木睃去,鼻子习惯性的嗅了嗅,如果能找到个虫子或剩骨头,我一定先给西门大哥吃,看他营养不良病怏怏的样子,真令人心痛。

西门咽了一下唾沫,他的鼻子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是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飘出来的。

他的脚不由自主的被那香味牵进了院子。

院门是大开着的。乡下的农人院落白天都是不关门的。

主人是一对乡下农民夫妇,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娃娃,正围桌吃饭。稀粥,糠菜团子,一锅鸡汤。

农人妻子生日,破例杀了只不下蛋的鸡。

农人见到衣衫褴褛的西门有些讶异,请问您是找人问路还是…

还是乞讨呢?农人没问出口,但看上去西门也太像个乞丐了,这一路奔波,不但衣衫脏污破旧,面目上也满是风霜疲惫之色。

我…我只是有点饿。

看西门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饭食上就没动过,农人明白过来道:“远来是客,今日正逢拙荊四十寿辰,尊下若不嫌饭食粗鄙,就一同过来享用如何?”

那当然好。西门真想一屁股坐到桌前,饱餐一顿。可是…他用眼扫了一下女主人。

农人妻子醒悟,和颜悦色的道:“客人远行不易,就一同过来吃吧,千万不要客气。”

“那怎么好意思啊,尊上只要施舍在下两个饭团子就够了,两个…只要两个。”西门还特意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个饭团儿,他和来福一人一个。显见农妇家也并不宽裕,怎好多取人饭食,只要裹腹略疗一下饥就好了。

农夫再三礼让西门入座,西门坚辞不就。农夫见他执意方不再勉强,取了四五个饭团放在西门手里,外加两根鸡腿儿。西门再三推辞,只拿了两个饭团儿,千恩万谢的辞了农夫一家出来。

饭团很香,还带着刚出锅的温热,他和来福一人一个捧着,边走边吃。

还未到村头,就听马蹄声响,四下里嘈杂一片。

“把村子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凶狠暴戾的声音,来自一匹高大的青骢马上。马上之人是个高大的汉子,胡人装束,身材魁梧,一脸虬髯。

西门听四下里全是呼喊吆喝之声,竟不知有多少人马。听口音都不是中原汉人,个个凶狠跋扈。跟着村里鸡飞狗跳,惊慌失措的村民四散奔逃,间杂被砍杀的惨叫声和妇幼的哭喊之声。

西门将尚未吃完的半块饭团放入怀中,拔步飞起,打倒两名正追砍村民的胡人,村子里遍布疯狂的胡人,村民们争相逃命,纷乱杂沓,又哪能救得过来。

”你这小子倒有些手段!”见西门轻易便击倒几名胡人汉子,那像是为首的胡人大汉纵马过来,手擎弯刀,在马上居高临下傲然地道:”喂,你这汉狗,使的是什么邪术?”

西门收手正色道:“你们是强盗?打劫?哪里来的强盗,打劫也就罢了,为何杀人?”

胡人首领大笑道:“什么强盗?!我们是北国大夏国兵士,我是他们的首领官拜平汉大将军!我叫吃喇叭花儿。”

“那个什么萝卜花,你们杀人抢东西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什么抢东西,我们是在打草谷!征军粮懂吗?这些汉人蛮子,就像田里的稻子麦子一般,长起来,就是要被我们胡人收割的。哈哈哈”

西门耳听四下惨呼连连,又惊又怒道:“快让他们停手,这些农人只是老实的庄稼人,又没抢过你们的东西杀过你们的人,甚至你们的疆土都没踏入过一步,为何没来由的杀人?”

“哎,又是个愚腐蠢笨如牛羊的中原人!嘿嘿,当年也有个像你这样唠唠叨叨,据说还是满腹诗书满口子曰诗云的老夫子,喋喋不休的说什么圣人教化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类没用的废话,被我一刀杀了!”吃喇叭花口中说着,正眼也不瞧西门一下,手一扬,弯刀迎面劈了过来。

西门不让不避,迎着刀猱身而上。

这汉人一定是吓傻了!手腕上愈加运力如风。

这一刀正中西门脖颈。

却是只略触到肌肤,便如为鬼神施了魔咒一般,再难前进些许。

手腕却隐隐的痛。

西门用极快的速度用木剑在他的双手双足上各刺了一下,然后,收剑,垂手,兀立。

吃喇叭花只觉双手双足都木木的,全无知觉,弯刀也跌到了尘埃里,又恐又怒又惊异,瞪圆了双眼道:“兀那蛮子,你用了什么邪术?”

“命令你的手下立刻停止杀人,否则,我下一剑就不会刺你的手足了!”西门想,为今之计,只有先挟迫住这个贼首,方能阻止杀戮。

“呜噢!”吃喇叭花仰天长啸,如狼嗥一般。跟着脚步杂沓,胡人不再追杀村民,向他所处之地围拢过来。

“我会让我的手下放过这些村民,但你要把你的邪术从我身上拿掉。”吃喇叭花对西门的手段实是惊怖。但他久经战阵,素来悍勇,更不想在手下人面前丢了面子。

“你是谁家孩子?”西门出其不意的问。

“我爹叫不吃喇叭花我娘叫吃喇叭不吃花。”吃喇叭花不知西门此言何意,但还是如实地答道。胡人民风彪悍野蛮,但大多爽直,言语上没有那么多机灵乖巧。

“挨你爹西瓜花,花你爹娘钱的花,养出你这个萝卜花儿也不容易,可曾想过这些汉人村民,像你都是一样的人生人养,恃一腔武力,犯中原边土,抢掠杀戮,视人命如草芥,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汉人打破你等家园杀你父母子女掠你家牛羊马畜,尔等又作何感想?”

“嘿嘿嘿,又是个蠢腐的老夫子!”吃喇叭花不禁哑然失笑,若非手足穴道被封,便要手舞足蹈起来,“你说的在理,可你这汉奴哪里知道,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个是靠讲道理活着的?弱者为肉为强者做食,羊跟狼讲再多的道理,一样还是狼口中的美餐,你小子讲这么多废话,可不是疯了吗?哈哈。”

“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施加在那些无辜村民身上我便也如法施之于你,你是心无异议受之坦然了?“西门踊身而起,木剑抵到了他咽喉上。

”会…会不会痛?“吃喇叭花虽是悍夫,眼神中也掠过一丝惊恐之色。

“当然会痛!而且我会尽量让这种痛持续时间久一些,让你痛彻肺腑而死!”西门眼里冒出了怒火。

“我爹我娘会不会心痛,会不会想我啊?”

“当…当然会!”西门眼中掠过一丝黯然之色。

“那你还杀我,你岂不也是坏人恶人?”

“我愿意当一次坏人恶人!”西门斩钉截铁的说。对于那些不讲理活着而且穷横霸气滥杀无辜的人来说,也唯有用不讲理的法子。

“你若杀了我,你也会死。”吃喇叭花斜了一眼四下围拢上来的千百名士卒说,“你纵然有些邪术,我不相信你能从这千百人包围中逃脱。”

“或许我真的不能逃脱,但我有把握让他们数十人也跟你一样身首异处。”

“怎样才能放过我?”

“领着你的人马滚回你的国家,永远不要再踏足中原!”

“好,我答应你。”吃喇叭花纵横中原,如入无人之境,凶蛮惯了,从未吃过败仗,更未曾被人挟持过,今日受了这般挫折,忽然间有些心灰意冷,心想:“汉人中竟有这般奇技异能之士,若是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被欺凌杀戮的倒是我们了。”

西门收起剑,垂首兀立

吃喇叭花用胡语大声发号施令,众士卒整肃队伍,收起枪刀。

“你可以收走在我身上的邪术了吗?”

西门知胡人言出如诺,当不会失言,当即解开他身上穴道。

吃喇叭花手足能活动自如了,吩咐众卒撤出村庄。他向西门拱一拱手道:“敢问壮士高姓?”

“我不想说,你也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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