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楼脸上恢复气定神闲,掏出手绢擦着手上的血迹,并命人将所有工人和络腮胡带回昭狱,转头对祝超说,
“祝大人,这些人我就先带回诏狱了,当然,你的功劳,咱家一定如实禀报。”
祝超心中不服,脸上却挤出一个假笑,不得不行了一个下属礼,
“万公公,这些人的主谋还未查清,不带回通天狱,不好给指挥使大人交差啊。”
“我东厂要的人,何时需要给锦衣卫交差了,再说了这次我东厂可是首功,你又如何?”
“这”
一时之间,祝超被噎得够呛,不敢怒也不敢言。
两人谈话之间,侍卫已经将众犯人依次束手,
叶剑心此时站到洞口,依次打量着每一个犯人,他要寻找一个眼睛上有红色胎记的男人。
果然,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年轻稚嫩的模样,却满脸灰尘,但还是看出来太阳穴到眼睛的位置有块明显的红色胎记。
等少年走到他面前,他凑到少年耳边低沉的说,
“保住性命,你爹让我救你。”
少年诧异,刚想说什么,就被后面的犯人推搡着往前走了。
望着少年不断回头张望的模样,他脑袋开始疼了起来,这咋救啊。
剩下的取证调查,被东厂接管以后,祝超显得无从下手了,只得带着罗刹组织悻悻回去复命。
此时的叶剑心一身轻松,这几天的劳累可是扒了他一层皮,
回到北苑已经是下午,阿福便迎了上来,向他鞠了一躬,他不耐烦的挥手,
“阿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用鞠躬,不用鞠躬,关起门来就是自家兄弟。”
阿福有些不知所措,又鞠了一躬,
“公子,是否现在用膳。”
“好啊好啊,赶紧的,待会一起吃。”
阿福刚想鞠躬,突然想起刚刚的叮嘱,鞠到一半又停住了,叶剑心见状,便双手推着阿福的肩膀,让他赶紧去厨房。
约莫小半个时辰,饭菜便已经端了上来,三菜一汤,一小木桶米饭。
两人对席而坐,大口吃了起来,
突然叶剑心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
“唉,阿福,这每天吃的也太清淡了,嘴里都淡出个鸟了,你老家哪里的,不习惯吃辣吗?”
“这是营里统一的膳食标配,影哨有影哨的标准,下人有下人的标准,至于我的老家,在雷阳县古道,雷阳县常年风雨雷电,很少有人住在那里了,我家人都死了,只有一个胞弟。”
见阿福说到家人,眉目之间横生忧郁,叶剑心心中惭愧,立马转移话题。
“额,这,那什么,这一周才吃一回肉啊,有什么办法能天天吃肉吗?”
“有银子就可以。”
“额”
一时语塞,他忽然想起来这次完成任务,应该可以领取赏金,现在自己需要开销,小莲也需要接济,于是心中窃喜,
起身给阿福留了一个笑脸道:“我去搞钱,你慢慢吃。”
阿福夹菜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他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他径直去找祝超,此时的祝超已经复命完毕,在别院写报告。
“祝大人,吃了吗?”他敲了敲门,直接走到祝超面前,俯视对方,
祝超一向看不惯他这幅没有规矩的样子,却又不好表态,
“说吧,什么事?”
叶剑心双手抱胸,不阴不阳的说:“我来拿赏金啊,怎么赏金的事半点也不提吗?”
“这个不归我管,当然我劝你现在也不要去找裴大人,刚刚宫里来人叫他去面圣了。”
祝超放下毫笔,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奸邪。
眼见自讨没趣,叶剑心“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背后传来祝超冷冷的声音,
“锦衣卫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你最好收敛一点。”
被祝超态度的转换着实愣了几秒,他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摔门而出。
紫禁城?勤政殿
成化帝朱见深拿着画笔在宣纸上勾勒着翠竹,他身着一身四团龙圆领黄袍,玉带环腰,左系盘龙玉佩,右系锦绣荷包,头戴翼善冠。
当然朱见深也可谓是明朝史上仅次于宋徽宗的美貌皇帝之一,虽然此时的成化帝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但依然气宇轩昂,凌冽桀骜。
内侍太监敬忠毕恭毕敬地端来茶点,声音卑微且尖锐,
“皇上”
成化帝头也不抬,依然作画,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命老奴送来的杏仁茶和白玉糕,这可是娘娘亲自做的。”
“哦?”
专注作画的神情变得柔和,嘴角露出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朱见深将毛笔放在砚台上,
拿起一块白玉糕,咬了一块,心中惬意。
此时,一名内侍太监疾步却不失礼仪的走到殿前,
“皇上,北镇抚司裴大人,东厂尚督公已经在门外候旨晋见了。”
成化帝拂手一挥,让敬忠撤了茶点,示意两位大人进殿。
裴正南尚明两人俯首进殿,同时行君臣礼,
“叩见皇上!”
“爱卿免礼”
成化帝换了一副模样,让人看不出表情。
“尚督公,牛虻山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背后主谋查出来了吗?”
尚明红袍绣黑蟒,头戴乌纱帽,一张方脸,却无半点眉头,即使再华贵的衣袍也盖不住他满身的狡猾容貌,此时尚明虽已年过半百,但身体依然健硕有力,毫无太监阴柔之相。
尚明俯身拱手道,
“犯人已经吐供,江州知府曹德让谎借修墓之名,在牛虻山私开盐矿,微臣已经命人去缉拿了。”
“恩,做的很好,不过这么大规模的盐矿,涉案死亡人数众多,一个江州知府恐怕没有这么大本事吧?”成化帝眼神犀利地看着尚明,接着看了看旁边低头不语的裴正南,
“裴爱卿,这件事你也参与了,你有何看法?”
此时裴正南突然被问,心中一顿,
“皇上,此案件本来是锦衣卫接手,但尚大人最后将所有犯人都关进了昭狱,微臣也无能为力。”
“哦?居然有此事,朕只是让尚督公从旁协助啊。”
皇帝深谙尚明平时行径,此时故意将话头引向尚明。
尚明如同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眼睛滴溜溜一转动,将准备好的措辞说出,
“微臣绝非抢功,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锦衣卫第一次失手,江州百姓渔轮过大,微臣这么做,只想尽快破案,平息风波。”
成化帝向来善用权衡之术,见尚明已经为自己找好台阶,顺势话锋一转,
“很好,不过现在首要任务是要将所有挖出背后所有牵连人员。”
尚明听到此话,背弯的更低,声音更是低了八个度,皱眉说道,
“皇上,此案着实难办,涉案人员里面似乎有易王。”
成化帝光洁的额头皱起眉头,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亲王又如何,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我大明朝有的是藩王,如此混账,杀之不可惜。”
眼见天子之怒,两人慌忙跪地,
尚明虽触怒天颜,但是依然不得不继续说,
“可是太后这边,微臣也不敢不听。”
“你尚明是朕的朝臣,还是太后的朝臣,朕看这朝政殿以后容不下你尚督公了。”
“皇上,请息怒,天下是您的,微臣当然也是您手上的剑。”
此时天子盛怒愈来愈盛,
内侍官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举过头顶,上面放着一块玉牌,胆战心惊地说,
“皇上,奴才奉太后懿旨而来。”
敬忠将玉牌呈到皇帝手上,
成化帝看了一眼,心中会意了太后的意思,心中怒火也平息大半。
景泰年间,明英宗被瓦剌俘虏,代宗皇帝继位,后来明英宗发动夺门之变,生死关头,是孙太后和众多藩王的庇佑,才得以保全。
太后送来易王玉牌,是想要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当年的情义。
“回去告诉太后,朕知道怎么做了。”
内侍官哆哆嗦嗦站起身来,退出勤政殿。
“尚明听令!”
此刻尚明下跪接旨,
“如果易王坐实罪名,发配宁古塔,由你安排押送,必要的话让裴爱卿协助你。”
“微臣领命。”
“两位爱卿都退下吧,朕乏了。”
成化帝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两人行礼也退出勤政殿。
看着两人刚跨过门槛,他向敬忠勾勾手指,若有所思的说
“去把汪直给朕找来。”
敬忠领命,毕恭毕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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