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慕容婧得知自己怀有身孕。
但她自小体弱,那一阵正好又是风寒未愈。
御医说胎相不稳,若是不小心,恐婴孩胎死腹中。
慕容婧于是让御医隐瞒了她有喜之事。随后让艾玉去御药房取了药,预备流掉这个孩子。
可药送到嘴边时她却后悔了。
虽然孩子在她肚中才待了一个多月,却是她的血亲骨肉,纵使要承担胎死腹中的风险,她也不想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慕容婧吩咐艾玉倒掉了药,让御医开了保胎的药,小心翼翼地关照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一个月前,慕容婧在御花园的小径散步,那时正值深冬,地上结了厚厚的冰,她踩了冰,打滑一跤,孩子还是没有留住。
慕容婧好像早就知道这孩子留不住,便从始至终斗都没有和梁晟言提及,她怕他知晓后会同她一般伤神。
可这偌大的皇宫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耳朵?以这样的方式被他知道,由他误解,倒不如坦率地告诉他。此刻慕容婧只想笑自己蠢。
艾玉在屋外瞧见慕容将军离开,握着一只刚用红纸剪的小人走进屋里,却看见皇上在质问皇后娘娘。
艾玉丢了手中的小人,扑到梁晟言身边,“皇上,你误会娘娘了,娘娘没有喝堕胎药!”
梁晟言一甩手,将艾玉推倒在地。
慕容婧忧心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艾玉,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开梁晟言的指节,可梁晟言捏她的手腕捏的极紧,她一动也动不了。
慕容婧眼里噙了泪,她再不愿意也强迫自己看梁晟言的眼睛,“皇上愿意听臣妾解释吗?”
梁晟言松开了手,却是不屑地嗤声:“你最好不要说那些假情假意的话,朕不想听你虚伪的言辞。”
艾玉趴在地上替主子哭泣,皇后娘娘是整个皇宫最不会说假话的人,可皇上却总是不信她。
慕容婧原本以为自己还有勇气解释,可是梁晟言冰冷的眼神和话语让她没了力气。
做太子妃一年,做皇后两年,这样短的这些年岁,却有太多的事需要她解释缘由,她累极了。
也罢,无论解释什么,他终究都是不信她的。
“堕胎药我没喝,孩子是我摔倒不小心流掉的。”
“这就是你的解释?慕容婧,你在耍朕!”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信不信由皇上。”
慕容婧蹲下身子将艾玉扶起来。
梁晟言没了耐心,慕容婧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像一泼油浇在他的怒火上。
她怀孕了却不告诉他,她小产了却只是一句随意地不小心摔倒了,他一个月没有见她,等她来解释,她只是悠哉地给自己的哥哥绣香囊。
梁晟言眉头紧压在一处,低低地对艾玉吼了一声,“滚出去。”
艾玉拉紧慕容婧的手,不肯走。
她害怕,但她更怕皇上伤害娘娘。
慕容婧冲艾玉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出去吧。”
“娘娘......”
艾玉还想说什么,慕容婧朝她摇了摇头。她只好闭上嘴,慢慢退了出去。
艾玉走了,慕容婧倒没那么担心了。
任梁晟言怎么嘲讽她辱骂她,只要没有旁人在,她都无所谓了。
屋子里只剩他们二人,梁晟言站在慕容婧面前,只是冷着一张脸,却不说话。
慕容婧抬眸看他,笑得惨然,“皇上还有什么要质问我吗?”
梁晟言身形往前一动,揽住她的肩膀,将娇小的人锢在怀里,便毫不犹豫地将脸凑上去。
她的嘴唇好冷。
慕容婧没意料到梁晟言突如其来的吻,想要挣脱,身子却被牢牢禁锢住了,她只好不再动作。
梁晟言被怒火点燃的欲望在慕容婧冷漠的态度中又平静了下来,他推开她,冷冷地笑道,“你和死尸有什么分别?面对朕,你难道一点热情也没有吗?”
“臣妾不是死尸,臣妾会说,会动,有心,会痛。只是皇上把臣妾当做木偶罢了。”
“我从未把你当做木偶。是你一直在玩弄朕!”
“皇上可还记得我们大婚那日,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皇上可是真心对我说的?”这句话,慕容婧想问很久了,可是,在此之前,在她的心还有一丝期待和温暖之前,她都不敢问。
可是梁晟言没有给她答案。他回过了眼神,看向了旁的地方。他只要心虚,便不敢看别人的眼睛,他从小便是这样。
太后娘娘从一开始就在提醒慕容婧,她是丞相之女,所以她最适合做东临的皇后,可她却不适合做梁晟言的妻子。
那个适合这个男人的女人,被她亲手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慕容婧想笑,这是对谁的报复呢?
“你是朕的皇后,朕唯一的妻子,你觉得朕对你不够坦诚,可你呢?你的真心又在何处呢?”梁晟言话闭,推门而出。
我的真心交到你手中,却被你丢到了无名的井底。
惊蛰未至,慕容骞将军去往野澍的军队已经出发了。
慕容婧站在城墙上看着哥哥一身铠甲跨马而坐,隐入队列的身影越来越远。
不知下一次相见又在何时。
慕容婧沿着城墙向台阶走去,却发现梁晟言也站在城墙上,不是在看远去的队伍,而是望向了她。梁晟言身边站着一袭粉白相间长衣的泠妃,也媚目笑意地看着她。
慕容婧走到梁晟言身前,请了个礼。
泠妃看着她笑道:“皇后娘娘与慕容将军果然兄妹情深,还特意来这城墙相送。”
慕容婧不喜欢她说话时诡媚的语气,好像每一句话都藏着陷阱,等她跳。
梁晟言倒是不说话,也不再看她,眼睛眺望远方的群群山脉。
泠妃得了宠,在皇上面前颇有些自得,又继续挑话说:“只不过我听说,慕容将军与皇后娘娘不是血亲兄妹?也不知这是谁传的谣言。”
泠妃说着用媚眼的余光观察皇上的反应,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却没有别的神色。
慕容婧只觉得泠妃着实多管闲事,自己与哥哥并非血亲兄妹的事情,只要与他们相识的人皆知晓,与他们兄妹二人一同长大的梁晟言
更是比谁都清楚。
慕容婧将她的话转了一圈,才明白她话中藏的冷箭。
慕容婧接下她的话道:“不管是不是血亲,我和哥哥的兄妹之情毋庸置疑。”
泠妃故作委屈,挑了挑柔眉,“娘娘这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和皇上当然都万分相信你与将军至亲的情谊。”
梁晟言收回了目光,若有似无的目光掠过慕容婧,打断了泠妃的话,“别说了,陪朕走走。”
泠妃娇媚一笑,道了声无尽柔情的“是”。
二人沿着城墙的曲线往前走去。
慕容婧立在原地,看着二人亲密贴紧地身影嵌进灰黑的城墙里,变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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