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李树把蔡厚道叫到且兰王的书房。且兰王要蔡厚道把荷时莲的举报信抄万遍。
蔡厚道才知道秃子和胡子往自己脸上抹黑了。看在生意合伙人虎子的面子上,他只能默认这件倒霉事。他在小黑屋有过撞见云儿换戏衣的遭遇,对他们所犯的错误也就多了一份容忍。毕竟,这种涉及隐私的丑事传出去,主子脸上更无光。
他有公职在身,风月圈只能挂着虎子的名字经营。
刚开业时,吃穿是风月圈的主业。吃比穿回本快,他还把穿放首位,与小黑屋的记忆有着很深的关系。云儿换衣的次数比吃的次数还多。后来,风月圈有了一定的资产积累,业务才开始向当铺、赌场、戏路转变。但吃穿仍是主业中的常规生意。
在风月圈,戏子的收入高,社会地位并不高。为了提高戏子的社会地位,风月圈设有艺学课,参加艺学培训的戏子,都有机会拿到公门认可的艺人证书。
艺人的出场费不一定比戏子高,其社会地位有公门认可却是无价的。艺学课所讲的艺德,对戏子提出更高礼仪上的要求。荷时莲是且兰府认可的头号女艺人。
秃子与胡子偷看荷时莲换泳装,等于不把艺德放眼里,如不一刀切断传播源,对露天温泉的影响是无法估计的。他希望荷时莲的举报信烂在民言筒里。
他觉得民言筒,就是小黑屋的化身。
一个小缺点,若摆到公众的台面上,可以被共识的镜子无限放大。荷时莲尚未成年,涉世不深,不懂隐私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可以理解。三斗是成精的老江湖,把荷时莲的举报信投进民言筒,他就有点吃不透里边的用意了。
三斗拿举报信做文章,他总觉得还有别的隐情。艺德是为民讲堂的丁先生提出来的,意在控制低俗的戏风。他刚在艺德的合同书上签字,三斗就抓住秃子与胡子的辫子,他总觉得三斗是利用荷时莲的无知在抵触艺德的新规。
这种失控的意识形态又把他的思维扯回小黑屋。
红鼻子为红嘴鸟守孝。龙溪口有两种声音。
有人说红嘴鸟遇到好主子,活得比人有尊严。
也有人说这种孝心用错了地方,人不应该插手鸟事。
作为小黑屋的议员,他和多筒都站到反对面,认为红鼻子是多管鸟事。
只有云儿认为人管鸟事是人应该尽的义务。
云儿的观点很少向着红鼻子。突然站到对立面,他们觉得不可思议,都说云儿的魂被红嘴鸟勾走了。云儿也不否认,还站在戏子的角度,说红嘴鸟是小黑屋的主角,你们只是配角。他们想成为小黑屋的主角,经常把红嘴鸟画到炉壁上。
奇怪的是,爱墙如命的红鼻子对他们的恶作剧并未痛下杀手。
还夸他们画得像,是红嘴鸟的知音。
B
为了记住小黑屋的那段时光。
蔡厚道在且兰府,把书房做成小黑屋的格局。
他正在抄写举报信。冉冈来借老版《德道经》,且兰王问冉冈如何处理举报信。冉冈说这是老光棍的通病,把他们的骚蛋阉了,也就不会发生这种蠢事了。
且兰王拿不定主意,向蔡厚道征求意见。
他说阉蛋行不通,且兰老光棍不止他们两个,要想根治这种蠢事,得想法子让且兰老光棍脱单。李树接口说,且兰老光棍多,是老辈欠的债,他们重男轻女,生女送给外地人,活该打光棍。且兰王听得直皱眉头,把含在嘴里的虎奶茶当成漱口水,吐进垃圾筒里,说你泡茶就好好泡茶,插嘴能不能说点管用的人话。
蔡厚道不想引火烧身,低着头抄写举报信。
护院长,这壶虎奶茶火候不到,茶水有股鱼腥味呀。
冉冈扫了蔡厚道一眼,学着且兰王的动作,把喝进嘴里的虎奶茶也吐进垃圾筒。
李树把铜茶壶嘴端到鼻尖上闻了几下说,我没闻到鱼腥味,可能是贡秦站搞庆功宴,郏洁没把借出去的茶筒洗干净,我帮你们换套茶筒。
且兰王摆了摆手,说算了,鱼腥味没毒,将就喝一回吧。
冉冈在书架上没找着老版《德道经》,把新版《道德经》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下,见李树提着茶壶,站在蔡厚道的写字桌边观看。他立马装出同情的神态,说哎呀,护院长,你怔着干什么,光顾给我和王爷倒茶,赶紧给贡秦站的红人蔡顾问倒一筒。
茶筒有鱼腥味,我拿茶水洗洗。
李树提起茶壶,却被蔡厚道伸手扯住了。
护院长,我被秃子和胡子气饱了,你别浪费茶。
C
且兰王见蔡厚道不给冉冈面子,怕冉冈多心,说蔡顾问,你停下笔,喝筒虎奶茶再写,你不喝,是不是我罚你抄荷时莲的举报信,你心里不服,有抵触情绪啊。
王爷,你不关风月场的门,对厚道已是无比宽容,别说抄举报信,就算抄家也不过分。不过,厚道闻到虎奶茶味,真的扎心呐,有些话带刺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人话不怕有刺儿,你敞开讲。
且兰王回过头,对冉冈打个招呼,我记心差,你拿笔记一下。
蔡顾问,你喝点茶水润喉吧。
李树把洗过的茶筒,摆到蔡厚道面前的写字桌上。
护院长,这茶你倒了,我也没心情喝,浪费奶虎园的资源,对不起麻缨塘的老园工,人家还指望这些虎奶茶卖到中原好加薪水糊口养家呢。
护院长,这里没你的事,你叫郏洁把贡秦站借用的茶具全洗一遍。
冉冈支开李树,坐回蔡厚道的侧面,拿着线装帛纸记录本,对且兰王使了一个眼色。
且兰王把冉冈的空茶筒,加入半筒虎奶茶,说蔡顾问,你有什么扎心话,敞开讲。
蔡厚道把狼毫笔递给冉冈,坐正身子,说奶虎园是且兰的龙头产业,光靠备战银库出的那点经费不够奶虎插牙缝,王府应从马帮金库拿批金蛋补血,叫虎匠在奶虎园加条种马圈脱单生产线,解决老光棍就业难的燃眉之急。
且兰王说,不行,垂沙一战,楚军吃了败仗,难保不会卷土重来,金蛋是马帮的专用款,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不能挪用。
楚军元气大伤,打不到且兰来。蔡厚道想借老光棍撬开马帮的金库,使出缓兵之计,进一步说,马帮靠种马起家,种马圈老光棍多,不算挪用。
蔡顾问所言,很有道理,金蛋放在金库里,不如找个金窝弄成金鸡。
冉冈当上管家,早想把金库利用起来,担心蔡厚道反对才没有开口。
蔡厚道开了这个金口,冉冈自然不会放过,马上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且兰王问,金窝在哪里?
冉冈拿狼毫笔头重重敲了一下桌面说,奶虎园。
且兰王脸现难色,说金库钥匙在马帮头头手上。
一阵风吹开虚掩的房门。
马帮头头窝在中原,早该把金库钥匙收回来了。丁为民提着一篮茶筒站在门口,说种马圈挂马帮名下,纯粹挂个样子,就算王爷开金口签字画押,开金库的七把金钥匙还掌握在马帮头头手里,对种马圈而言,它就是个无效金蛋。
蔡厚道拍案而起,说无效金蛋,我们也要想法子,让它变成有效金蛋。
且兰王问,你们有什么金点子?
冉冈拿笔在记录本上画了一个乳燕窝,然后在窝心又画了一个乳燕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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