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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蔡厚道觉得黑洞的造型，与小黑屋有着某种相似的联系。
尤其是黑洞里的温泉，与炉灶烧开的温水，非常接近人体的温度。
小黑屋的炉火，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水温烧到人体的温度，炉火盖层灰，炉灶上的石锅就会处于保温的状态。他一直想不清其中的道理。后来，他跟老杞学烧酒，掌握了温火出酒的原理，才知道火候是厨艺最难把握的一门学问。
老杞爱喝烧酒，老寒腿复发，行动不便，才把烧酒的手艺教给他。他切菜的刀功是自己偷学的。老杞只教他怎么配菜，从不提刀功的事。他向老杞请教切菜的窍门，老杞一句自己长眼，就让他守了几年灶火。他发现灶火看似苦差，处于下手的角色。其实，菜炒得好不好，火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欠火候，菜不熟，老火了，菜就变味，不香了。
赛马是且兰府的头等大事。
他烧的酒多半是喂赛马的。
赛马的目的，娱乐只是一方面，备战才是最终的目的。
蔡厚道把赛马当成酒友，表面看是完成王府的使命。其实，这种眼缘从他踏上且兰这片土地就结下前因了。那时，且兰山一带还是放马的地方。
他还在小黑屋看炉火的时候，就跟多筒学会骑马的游戏了。他对马有好感，是云儿画的马比真马还好看。他拿去卖掉，就能换成买苕糖的鬼脸。
也许是少年时有过跟娘亲上街卖唱为生的经历，他对钱有着一种巨大的吸引力。白日马上能换成钱的东西，他绝不留着过夜。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商机。
且兰山是乳燕的天堂。
他离开娘亲，在且兰山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且兰山的马，是他最亲密的朋友，和玩伴。
马夫打马，鞭子如同打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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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马夫的粗野看不顺眼，挺身拦在种马跟前，说你打种马算什么本事，种马不愿意吃洞口的青草，说明洞口的青草不合种马的胃口，你不能强迫种马吃不爱吃的东西。
臭小子，老子教训种马，关你屁事。
你打马种，下手这么狠，不配称老子，你当着我的面打种马，我看不惯！
看不惯，你就滚远点，莫在老子面前晃悠。马夫瞪着三角眼，吓唬他。
洞口离温泉很近。天黑前，四周安静下来，耳尖的人，能听见温泉倒流的回音。
蔡厚道担心马夫在洞口停留，听出里边有动静，会暴露温泉的秘密。
他把自己的观点摆到种马的立场，说老子不是驴，不会打滚，你想打种马，打我好了，我代它受过。马夫爱种马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下狠手打种马，是怕种马吃惯营养不良的黄草养成不良的食草习惯，会影响下一代马种的身体素质。
蔡厚道为马求情。马夫不觉得奇怪，自求代马受过，他就觉得有点反常了。
臭小子，种马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代它受过？
种马踩坏青草，代它受过违法吗？
好，种马不听话，那老子换个地方打！
马夫想试探蔡厚道是否真的关心种马，转过身伸手去解石柱上的索结。
可是，他打的活节，被种马东拉西扯，弄成了死结。他的双手剪过指甲，十个指头光秃秃的，挨不着索结缝不着力，使出吃奶的劲还是解不开。
他觉得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解不开一个索结脸丢大了，正想抽出腰刀斩断索头。站在身后的种马突然一头把马夫顶到一边，把马嘴伸到洞口来回嗅着。
马夫抽腰刀的动作没有控制好重心，一头撞到石柱上。
种马，你疯了，连老子也敢顶。
种马不是顶你，是它眼尖，把黑洞当成种洞了。
马夫同行竖起拇指夸种马，把蔡厚道吓出一身冷汗。马夫被同行取笑，并不生气，说我放养的种马，跟你们圈养的种马不是一路货，无论走到哪里，不用我教它，就知道自己是干什么吃的。同行说，你家种马能干是能干，好像要掉头嗅才对啊。
就是，种头前后不分，万一种头被种洞夹住，扯不出来，损失可大了。
老子放养的种马，就像自己的命根子，哪有扯不动的。
马夫想证明自己放养的种马比同行圈养的种马听话，伸手去扯种马，种马反把马头伸进黑洞里。马夫使劲连扯几下，不但没把种马的头扯出来，把两条前腿也弄进去了。
洞口比马身小，马夫担心种马被卡住脖子，顾不得同行耻笑，说我家种马性格内向，今日被你们夸晕了头，你们别傻不拉几站着光看热闹，赶紧过来帮老子扯种马后腿。
一个秃子同行说，我胆小，你家种马踢人吗？
马夫说，它配种前爱踢人，配种后不爱踢人了。
一个胡子同行说，你家种马，真不踢人了？
不踢了，你不放心，学乳马叫两声，再扯马腿。
马夫放开长索，钻到种马肚下，扯出种马的右前蹄，又去扯种马的左前蹄。
两位同行帮马夫扯了几下种马后腿，没扯动。
秃子是马帮的厨子，长年熬夜，阳气不足，扯几下累得额头冒汗，不想白白浪费劲，暗中踩了胡子一脚，说种马扯不动，可能洞内拐弯，夹住马脖了。
蔡厚道见种马把头伸进黑洞里不肯退出来，怀疑种马鼻子灵，闻到洞里的温泉味。他几步冲到种马后头，伸手用力捏了一下马蛋，然后快速闪到一边。
种马剧痛之下，双脚猛向后弹，一下把秃子和胡子甩出老远。
种马头一脱离洞口。马夫怕种马把黑洞当成种洞，用身子堵住洞口。他瞅见马蛋捏有五道红印，以为是秃子和胡子留下的手印，心疼得冲他们吼叫起来。
你们真下得起毒手啊，我家种马配不起马种，老子打烂你们的骚蛋。
秃子和胡子被种马踢中裆部，痛到命根里，被马夫的一番话气得说不出话。他们不敢乱动，只能捂着裆部，跪在种马踩烂的青草地上，盯着马蛋上的手印缓解剧痛。
他们不敢相信蔡厚道小小年纪，会有那么大的手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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