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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 第六章 天宫寨(一百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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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简史:第六章 天宫寨(一百一七)

A

思楠公主招亲的风声传到乳山,钓客担心有人钓走金龟,把龙凤胎从后山带上天宫寨。

并未马上露面,而是将龙凤胎安置在箭楼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是革天柱练功的地方。有资格进入地下室的客人,不是自身有过硬的功夫,就是与主人有过命的交情。

钓客是以钓友的身分,进入革天柱练功的地下室的。

这次下乳山,钓客练成空手抓鱼的绝活,认为抓金龟是举手之劳,连形影不离的钓竿也弃之不用了。他没想到自己在天宫寨一现身,就被狗熊的脚夫点了穴道。

他在婚赛场见识过狗熊马夫的箭术,对马夫以猫脸参赛的用意,一直心存困惑。在江湖中很少有人愿意拿猫的形象来充当门面。在江湖人眼里,猫空有一身高来低去的本事,在黄历的月榜排不上号,一直被江湖人视为霉鬼。

在河套,有猫来穷,狗来富的说法。多数河套人视狗如宝,爱收养流浪狗看家,少数视猫如敌的河套人,对闯入家里的流浪猫一般都会痛下杀手。在河套,只有守庙人把猫狗当成好朋友,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让入庙的猫狗先吃饱。

钓客问守庙人,狗猫只能挑一个养,你会挑哪个?

守庙人说挑猫。

钓客问为什么?

守庙人说狗有人收养,猫没人收养。

庙是公地,守庙人很少把成年狗留庙里,遇上不愿离庙的,能送人就送人,送不脱就带狗上山打猎,让狗学会自食其力。相对狗而言,猫在庙里是自由的,唯一责任就是不能纵容老鼠偷吃供品,若供品有老鼠偷吃的劣迹,猫就得接受挨饿的处罚。

守庙人对猫的偏爱,也使守庙人常常被爱狗人边缘化。

钓客问守庙人爱猫,被狗友孤立值不值?

守庙人说同情弱者是人性应有的良知,不比值不值。

B

过去,钓客无法理解守庙人的想法。在强食弱肉的丛林法则里,同情弱者本身没有错,自身不够强大就会被弱者拖累,甚至会陷入强敌的包围圈里,也许与强者联手吃掉弱者,更容易成为强者中的赢家。大国吃小国,都是走着这样的路线。

但大国与大国之间的火并,也让钓客看到了强者对抗的巨大创伤。

钓客组建八卦箭阵,开始也是追求强强联手。后来,箭阵由八人增加到十六人,射击靶心就有了错位的盲点,处于盲点的射手其实就充当着陪练的角色。当箭阵陆续加到六十四人,占居盲点陪练的射手足足多出半数。这个发现使钓客意识到,箭阵强强联手跟强弱联手是一样的效果。如陪练者不配合阵法运转,把盲点当成靶心的射点,反会破坏箭阵合围的威力。如弱手处于盲点,找不到靶心,只能配合阵法运转,强手就能连成一线。

猫脸马夫一发七箭,已是一流顶尖高手。

钓客创办八卦箭阵,查过江湖射手的射绩,最高记录也就一发八箭,至今无人能突破九箭。他不知狗熊物色到这样高明的箭手,花了多少心思与精力,单从马夫并未完全听命于狗熊的状态来看,这个猫脸人绝非一般的江湖射手。就婚赛射场的表现而言,他认为猫脸不玩花样,按赛规直接命中靶心来比,完全有能力击败竞争对手魏人。

不过魏人一发六箭命中靶心的准头,在江湖射手中也是极为少见了。至于,魏人有没有使出最高实力,钓客还真没看出来。魏人射靶前后,表情平静得像一面湖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如是死水,说明已尽全力,如是活水,说明还有上升的空间。

对箭手而言,平局,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C

目睹婚赛的箭术,钓客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分了。他没想到时隔十六载,江湖中居然有了这样厉害的射手。作为一名老射手,他觉得自己十六年前的眼光有点不入流了,甚至有种不可名状的危机感。如果这两名射手在江湖其它地方相遇,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江湖后浪推前浪,射手一代强过一代,才符合笋子高过竹的生长规律,突然出现在天宫寨的婚赛场就有点过于巧合的成分了。不管怎么说,天宫寨的名声再大,对江湖而言,也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他认为优秀的射手,在大地方更有发挥自身长处的机会。

当年马帮的送货点瞄准中原,就是看中大地方资源集中送货方便。

射手比自身优秀,钓客虽有挫败感,但还能接受自身不足的事实,如自身发挥正常,也能达到他们的水准。尤其是对方比自身年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锋芒与猛劲,敢冒险,敢拿自身作为练手的试验品。而自身若身临这样的大场面,就有担心失手会折江湖名头的顾虑。作为旁观者,他总觉得狗熊拿一流射手当马夫使唤,有踩低射手职业的用意。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这种带有歧视的用意纠正过来。他深知自身的心态过于保守,并不具备顶级射手置身事外的拼劲,若想改变马夫处于射手的不利角色,只有将自身数十年的射技心得传给魏人,才有可能险胜射技出色的马夫,使射手职业重新赢得天下江湖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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