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润几乎就要相信了。“你是这样的人吗？”要不是看过电视剧的话，现在的话袁朗也就骗骗土著。
“我当然是这样的人，牌九我喜欢，赌博吃酒都是我的嗜好，我干嘛不是。”袁朗笑着说道。
许韵达知道这个人说话半真半假，自己的原则是从不会丢失的，所以还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我想说，不管学历也好，赌博喝酒也好，这些东西和我参军服役真的没有多大关系，我喜欢这身军装。我天生就该是一个军人。”
孙润的话似乎触动了袁朗，他点了点头：“合我的胃口，你上次帮过我，我这次也帮帮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来过。
袁朗说到这里嘿嘿一笑：“还想跟我走吗？”
孙润突然觉得他眼神有点深不可测了，他退缩了。
“还是缓缓吧，先陪陪三多，我想我早晚会来找你们的，袁朗笑着说道。
孙润点了点头。
“等着你。”
袁朗望着那边：
“看来今天还不是个好日子，你的麻烦来了新兵。
孙润抬头，史今和伍六一一起走了过来。
“排长好，班长好！”孙润敬礼。
史今拿出一份名册：“你是怎么想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孙润发现，其他兵的去向基本明了，只有自己的名字上面打了个问号。
“什么都没想，只是放心不下三多。”许韵达说到这里眼眶热了，他没有说谎，他已经真的把许三多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我也放心不下他，但我想，不需要把你赔进去，连长正大火呢，他说你不想好就让你滚蛋。他真的愿意吗？”你也不想想连长对你的态度。
孙润叹气道：“我对不起他。但是他很快会知道，我和三多离开你们，不会很久。”
“这么说死心了？”一旁的伍六一火气冲天：“那你跑部队来干嘛，做保姆？你把部队当什么了！”
伍六一夺过名单，撕得粉碎：“你们两个老乡没一个省心的。”怒气冲冲的说道。
史今笑了笑：“要不再想想？今天晚上好好想想？”
“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伍六一白了他一眼，自己独自走开了。孙润知道他已经完全放弃自己了，也不禁苦笑。他知道，伍六一是为自己可惜，他以为，自己跟着许三多，是要自毁前程的。那是一条走上去就回不来的道路。
只有史今明白孙润的难处，他甚至也想和孙润一样，去做这个保姆，但他不是孙润，他的身份更不适合这么做。
“尊重你的选择，替我照顾好他。”史今说到这里，默默离去。
孙润咳嗽一声：“出来吧。”
许三多慢慢走了出来：“孙大哥，我……”
“我知道你在这里，班长排长都知道。”
“哦。”许三多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孙哥，你有更好的地方就去吧，别跟着我。班长排长都不喜欢你跟我。”
“说什么胡话了！”
孙润叹息：“很多事不是你了解的那样，你放心，孙哥不舍吃亏。”
“可是孙哥，排长和班长都不喜欢。”
“你管他们干什么？”
“排长是排长，班长是班长，老乡是老乡，有可比性吗？
“孙哥，我们是不是要去养猪了。”许三多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悲哀的神色。
“不会。”
“那孙哥，我们会退兵吗？”
“更不可能！”
“三多，你就踏实睡一觉吧，明天就分兵了，到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孙哥，我还是怕连累你！”
“连累什么了？不管连累不连累，谁叫我答应你爹了，我得照顾好你。
孙润说到这里，拉着许三多。“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走的路会很远。”
“孙哥知道我们去哪吗，那是个什么地方，有枪吗？”
“明天就知道了！”
“那地方啊，视野开阔，适合大兵团运动作战，是个风水宝地啊。”
“还有呢。”
“还有？还有老马，薛林，老魏这些老朋友。”
“孙哥认识他们吗？”
孙润苦笑：“怎么可能呢，但是很快的，明天就会认识的。”
“那孙哥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这个，明天马上就知道了。”孙润不想再无休止纠缠下去，他有个计划，需要在红三连五班展开，晚上还得好好想想呢。孙润一夜未睡，他知道明天一早就会进行分兵，等待许三多的自然是红三连五班，而等待他的却依旧是个未知数。即使如他所愿，他也和三呆子一样去了红三连五班，许三多可以翻盘，他也可以吗？要知道五班班长老马当年也不是个孬种，史今就是老马的兵。他孙润真要去了五班，难道真就比老马牛逼？
??想多了自然睡不着，孙润干脆起床，他想，或许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人也和自己一样呢。
??孙润发现对面射来一道亮光。
??“口令！”
??孙润当天没有岗，是以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口令，完全就是吓唬对方的。
??“是我。”
??“不好好睡出来干嘛。”
??“明天就要结束新兵生活了，睡不着。”
??“排长，我会去哪呢？”
??许韵达望着史今。
??史今笑了笑：
??“真不知道。但我想，连长不会意气用事的。”
??“那算了，不管去哪认命吧。”
??孙润似乎想起什么：
??“排长以前的班长是不是叫老马？”
??“是啊。”史今接过话茬，又满腹孤疑地：“问这干嘛，你认识他？”
??“听老兵说过，我是想，能做排长您班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那还用说。”史今话刚出口，又叹了口气：
??“听说老马班长现在在红三连五班，一个很不一般的地方。”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孙润：
??“那个地方，现在被认为是班长的坟墓。”
??孙润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叹了口气：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去了那里，不知道又会怎么样。”
??史今听他这样一说，也是内心一动，许三多已经确定了会去红三连五班，而孙润，高城至今犹豫不决，孙润无疑是新兵中的佼佼者，可他这几天干的事让他大为恼火，还囔囔着要随许三多去一个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
??史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个朋友，却不是个好军人。我和你一样，摆脱不了内心的狭隘，我们其实都很自私。”
??这话刚出口，孙润还没说话，听到旁边一声叹息：
??“谁！”孙润和史今同时叫道。
??“我！”
??孙润发现一个人正严肃望着自己。内心一动，突然有种不详之感。
??“你觉得自己还适合待在部队吗？”
??对方说话虽然有点阴阳怪气，但孙润知道，那一点不是开玩笑。
??“你不是……走了吗？”
??“首长好！”
??史今发现对方穿的是套校官服，知道并非一般人，也是高度紧张起来。
??“你这个兵来路不正，我会轻易离开吗？”
??对方半笑半耍的：“压根别想去哪，回家最好。”
??“正好，史今班长也在这，他怎么来部队的，你最清楚。”
??“请问首长，孙润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多了。孙润作为大学生特招入伍，找不到一个同学和老师，压根就没读过大学。”
??“这……”史今知道他所言非虚，当年他特招孙润入伍，确实没找到老师和同学，只是那时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又检验了毕业证的真假和孙润的知识结构，他没想到会出问题而已。
??“首长，或许会有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对方抽出一张命令：“这个人我带走了。”
??史今发现是集团军直接签署的调兵命令，吓了一跳。
??“是！”
??他看着孙润，似乎有点担忧地：“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来找我！”
??“排长，您别担心，本来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有点担心，现在一点不担心了。”
??“那就好！”
??史今也如释重负的，他始终坚信，即使在征兵程序上有什么问题，都不会影响孙润这个兵是个好兵的事实。
??孙润的内心也如汹涌的波涛一样，他不明白袁朗去而复返是什么意思。
??“您不是答应了……”
??“答应？答应什么？”
??袁朗瞧都不瞧他。
??“本来在想什么时候带你走，好让你体面点，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也算是运气好吧。”
??“什么？什么体面？”
??“你是新兵连唯一一个被退兵的，走的时候别被人看到这就是最体面。”
袁朗紧盯着他：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要我说几遍？”
“哦！”孙润这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那我可以回去拿点换洗衣服吗？”
“不可以，没有这么婆婆妈妈。”
袁朗话音刚落，旁边冲出一个越野车，也不顾孙润的感受，就将他往里塞。史今在一边看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首长，您把人带走不需要和连长说一声吗。”
史今看见孙润已经快塞进去了，这才大声道。
“不用费事，所有的手续都有了，你们连长明天就会知道。”
话音刚落，汽车已经开动，史今眼睁睁地看着孙润消失在眼前，又赶紧跑到连部，猛拍高城的房间。
孙润不知道袁朗要将自己带到那里，上车后，袁朗一句话都不再搭讪，这让他有了慌乱的感觉。
“新兵，你不是一向感觉很好吗，这回怎么话多的令人讨厌了。”
“废话，你们都要让我退兵了，我问几句又怎么了。”
孙润真不知道袁朗是不是要把自己退了，怪只怪自己自作聪明，非要去惹他，这种特种部队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自己那个说不清的大学毕业证，不出事才怪。
孙润一路在注意两边的景色，他发现车子所经之处，越来越偏，看起来又不像要把自己退回榕树村的感觉。
“不是要退兵吗，难道不是送我去火车站？”
“去火车站，想的美！”
袁朗冷笑一声：
“我的身份你真的很清楚？”
“清楚又如何，不清楚又如何？”
“不怕告诉你，我是军事法庭的，今天过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军事法庭？”孙润差点笑出来。袁朗的身份他实在太清楚了，不编身份他还有点怀疑，现在他编出一个这样的身份，一点也不需要怀疑了。
“军事法庭的首长和一个新兵较什么劲。”
“不较什么劲，我就是看不惯你，来亲自把你送进军事监狱服刑！”
袁朗皮笑肉不笑地：“你伪造大学毕业证服役，已经足够构成犯罪了。”孙润真不相信袁朗的话，直到来到一个地方。
??那里并没有什么监狱，更谈不上有警察。但袁朗说，部队服刑和地方不一样，所以根本不要去怀疑。
??孙润看到的这个地方，倒有点像电视剧中许三多的三连五班，人影基本没有，四周空阔得让你怀疑自己已经被世界遗忘。
??“这就是你未来几年要待的地方，别人在服役，你在服刑，明白了吗？”
??袁朗不像在和一个犯人说话，因为他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虽然还带着一丝蔑视。
??孙润这时还在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又是特种部队选人的一个手段。
??直到看见一个人朝自己傻傻地笑。
??“老木，你不寂寞了，我们现在给你带了个伴过来。”
??这个被称老木的，看年纪似乎有四五十岁，耳朵也不大灵便，他对着袁朗高声道：“犯了什么事，扔我这里来了？”
??“这个人不老实，骗服兵役，您对他不用客气！”
??袁朗这么一说，老木顿时睁大了眼：“找死啊，这个也敢骗？”
??“来我这里，不弄死你！”
??老木的话带着三分寒意，孙润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再也不觉得袁朗是在考验他了。
??袁朗对着他冷笑一声，拉上车门，竟自去了。
??孙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丢在这里了。
??“发什么呆，想死吗？”
??老木不冷不吐出几句话，孙润并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看见没有，太阳马上下山了，再过一刻钟，这里就会起风，晚上的温度会下降到零下十度以上，想活命该怎样做不明白吗？”
??孙润无辜地摇头。
??“基本的野外求生技能没有？”老木很是疑惑地望着他。许韵达还是摇头。
??“那你来这干吗，我不会替你收尸，明白吗！”
??老木神情间绝无半分玩笑的味道，孙润开始慌乱了。
??良久，老木才扔给他一个打火机。
??“先扎个棚子，扎哪自己选，割些稻草做个窝。”
孙润这才发现，到处是密集的稻草，没有这个打火机，还真不容易清理出一个场地。
好在以前服役时有过军事演习，扎过帐篷。他知道要选在干燥的高地背阳的地段，清理干净杂草后还挖了条沟，看见老木那里有石灰，还偷偷弄了点过来，隔绝虫蛇的路，然后去弄了点细草铺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想去老木那里弄床被子，但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完整的被子。
“喂，这里连被子也没有吗？”
孙润窃窃地说。
老木一直躺在地上，听他嘟囔了半天，才翻了个身。
“和我说话？”
孙润点了点头。
“那个人没告诉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你以为来度假的？”
“那，就算是坐牢，也不能不让人睡吧？”
“吧？”老木鄙视般地。
“在这里想生存，全部要靠自己，吃喝拉撒都得靠自己，明白吗？”
“刚才从我这里取走不少石灰，记着要还哦。”
老木说完，头也不回就开始睡了。
孙润却慌了神，他其实现在最紧急的还不是被子，而是肚子。坐了一天车，肚子早就闹腾起来了。
可是看四周情况，哪里有半点东西可以填饱肚子啊。
孙润见老木根本不搭理自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绕了四周一圈，十多里路，除了一望无际的杂草，啥也没有。但肚子却不争气，一直抗议呢。
这时突然一种古怪的声音响起，孙润发现，周围灰蒙蒙一片，那些杂草被裹挟到空中，就像一个个刀片一样。在自己脸上不停刮碰，瞬间伤痕累累。有些还刮出血迹流到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味。
说也奇怪，在这饥饿交迫的瞬间，孙润对这大自然的狂躁一点也没有畏惧感。
他继续茫无目地的走着，只希望能发现什么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但显然失望了。
这个时候他还醒悟过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摸到什么地方了，就算是死在那里，也几乎是没任何人会知道。
人一旦濒临绝境，将会爆发出超越常人所能理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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