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域鹿州安平的一个小山村，赤云带着赤霄漫步在阡陌之间，恰见一个老农骑着头黄牛悠闲地吹着笛子。赤云高声道：“大神官好兴致！”
黄牛止蹄，观容止一抚长须，淡然笑道：“今早就预感会有故人来访，闲来骑着老牛转悠，果然把你等着了。赤云，别来无恙。”
“我好得很。”
拍了拍赤霄道：“叫‘伯伯’。”
赤霄脆声道：“伯伯好！”
观容止哈哈大笑道：“好！好！百年不见，不想弹指间你竟生了个儿子，果然‘好得很’！”
跳下黄牛，观容止走到赤霄面前，俯身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赤霄’。”
“好名字。”
观容止笑眯眯对赤云道：“几时成的亲？也不叫我吃碗酒！”
赤云面色不变道：“玉家的酒，你要喝么？”
观容止笑容渐凝：“天剑宫？”
赤云没有回答。
观容止狐疑道：“你是色欲熏心了怎么着，为何跟那帮疯子扯上关系？”
赤云嘴角抽了抽，没好气道：“年少无知，瞎了眼。”
观容止捻须沉默片刻，问道：“他娘亲呢？”
赤云冷哼道：“就当死了。”
赤霄偷瞄了父亲脸色，把刚想问的话吞回了肚子。
观容止干笑一声，道：“走吧，到寒舍喝茶再聊。”
-
“...原来如此。”
观容止听赤云讲述前因后果，怜惜地看着赤霄道：“他母亲居然如此狠心，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舍得。‘无情剑意’灭杀人性，虽然修成之后堪有绝世之威，却终非光明正道。我听说天剑宫曾几次尝试培育天生的‘无情剑主’，却都失败，没想到他们还没死心！”
赤霄低着头，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完整地听父亲讲述自己身世，不免伤心失意。他从小跟着父亲，对于“母亲”这两个字没有概念，但是山下几乎人人都有父母，偏他只有父亲。他曾想问过这个问题，可是每次父亲都烦躁地打断他的问话。现在听父亲详说当年往事，一方面不理解母族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因为自己拖累父亲而自责难过。
赤云沉默地抚摸赤霄稚发。观容止转言道：“不过这孩子居然能得到巡界使传功，真是好运。”
赤云道：“我唯愿他一生顺遂，传不传功并无所谓。”
观容止微笑道：“时也命也，福祸难说。‘归元诀’我自会传授给这孩子，你且放心。”
赤云道：“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收他为徒，帮我照顾他。”
赤霄惊慌地拉扯赤云衣袂，赤云无动于衷。
观容止惊讶道：“何至于此？”
赤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去找破解无情剑的法门，只是顾及这小子所以一直没有动身。若能把孩子托付给你，便可以放心地去四方寻找。”
观容止冷笑道：“你倒是想得很美。”
“就问你答不答应吧。”
观容止默然良久，长叹道：“我本就有两个徒弟在教养，再多一个又有何妨。只是这孩子......”
赤云挥手道：“你不用管他。”
观容止：“...我答应就是。”
“赤霄，过来拜见师父！”
赤霄麻木地走到观容止面前跪下，当磕第三个头时忽地泣涕出声，泪如雨下。
“好孩子，快起来！”
观容止忙扶起赤霄，擦拭他脸上的泪水，然后责备地看向赤云。
赤云当没看见，起身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观容止诧异道：“这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走了？你我多年未见，不多叙叙旧？”
赤云道：“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
观容止：“好歹吃顿饭再走吧。”
赤云问道：“你我天人之体，何须再吃俗世饭菜。”
“你这人真没趣。”
“走了。”
这两人一人一句，赤霄刚听完观容止的话，赤云已消失不见，根本不给赤霄哭闹强留的机会。
观容止看着傻呆呆的赤霄，心中不免对赤云那不负责任的家伙抱怨几句，然后挤出笑脸对赤霄道：“几岁啦？”
赤霄愣愣道：“五岁。”
“哦，你还有一个师兄和一个师姐，他们现在外面，等他们回来我再介绍给你认识......不用了，现在就可以认识。”
观容止话音刚落，就听得“嘭”的一声，一头小山般的野猪摔进屋内，四肢抽搐，嘴里还不停地哼哼。
“死肥猪，还叫，再叫我剥了你的皮！”
赤霄好奇地看去，只见进来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孩正用脚踢着身形大他数倍的野猪，一边踢一边叫骂。
“师父，今天咱们吃烤猪啦！”
观容止指着大男孩对赤霄道：“刚说他他就到了，这是你二师兄凌烟。”
大男孩凌烟这才注意到多了个人存在，跳到赤霄旁边看了一圈，叫道：“师父你怎么又偷偷收了一个徒弟，也不告诉我！”
观容止拍拍脑门，无奈道：“你别叫，吵得我头疼。”
寒光一闪，凌烟取出背后两把刀，一下子就将野猪斩首，奚落道：“让你别叫啦，惹师父不高兴了，活该咯。”
观容止横眉道：“你跟为师装什么傻，我说是那头猪嘛！”
凌烟收起双刀，欢快地跑到观容止背后给他捶肩，讨好道：“师父你还没介绍小师弟呢。”
观容止对赤霄温和道：“跟你二师兄介绍下自己名字。”
赤霄乖巧道：“二师兄好，我叫赤霄。”
凌烟扬扬手：“师兄就师兄，不要加个‘二’字，反正你也只有我一个师兄，另外一个师姐。你也不要叫她‘大师姐’了，就用‘师兄’、‘师姐’来叫我们就好。”
“是，师兄。”
“好好好！”凌烟哈哈大笑，一下子跳到赤霄身后，拍着他背道：
“好师弟，以后师兄罩你啊！”
观容止打断他，指着地上的血道：“你先给我把地板清理干净。”
凌烟抓抓头发道：“师父您吹口仙气不就干净啦？”
观容止正色道：“不要偷懒，自己动手。”
凌烟一把扛起野猪的尸体就往外走：“师弟，猪头帮我拿下哈。”
观容止怒道：“自！己！动！手！”
赤霄盯着脚边硕大的猪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要不要帮忙拿出去。观容止恢复平静道：“你别站在血滩里，到我这边来。”
随后手指弹出一个水珠打在赤霄身上，将渐在他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安慰道：“你别看凌烟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还有你大师姐若初，最是温柔娴淑，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赤霄点点头，有些期待道：“师姐去哪里啦？”
“她呀，我早上叫她去城里买些食材了。呵，本来还想着可能有贵客上门，要准备好酒好菜来招待呢，你爹没那口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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