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走茶凉,一点不假。
阴山乡修修建通村公路的李长生同几个亲友密谋后写成了一封检举信将我告到了宁昌县纪委,内容主要两条:一条是我在阴山乡任乡长其间将其通村公路款一百多万挪用,用来修建政府办公大楼;二是李长生送了四万元好处费给我。
这还了得?县纪委案件审理监察室的张朝明主任收到李长生的举报信后高度重视,立即向分管纪检监察工作的副书记毛庆国做了汇报,毛庆国副书记立即向县委常委、纪委吴凡生书记做了汇报,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吴凡生立即向县委书记刘南山做了专题汇报,县委书记刘南山很快召集常委会研究决定对我进行立案调查。按照纪委吴凡生书记的安排,由分管案件调查的毛庆国副书记负责对这起案件的立案调查工作。
毛副书记抽调纪委工作人员组成两个组,一个组直奔阴山乡,将我任期内的帐目封存后一笔一笔地调查核实;一个组把我请进纪委办公室隔离起来审查。
纪委办公室工作人员小王打电话给我那天,牦牛乡正发生火灾,我正带领扑火队员在山上扑火,接到宁昌县纪委的电话,我赶紧把扑火指挥权交给了乡长,然后开着那辆时任阴山乡书记送给我的车心情沉重地赶到县纪委。
黄昏的时分,我到了县纪委,纪委毛庆国副书记还算客气,叫工作人员小王把我的车钥匙收起来,再把手机和随身物品逐一登记,确认签字后让我坐在那间专门用来调查违纪人员的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王则熟练地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上一支笔和几页纸,再泡一杯热茶,然后让我好好想想,在阴山乡工作期间做过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想好了就写在纸上。
2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坐在沙发上,对面端坐着案件审理室的张朝明主任和工作人员小王,纪委毛庆国副书记则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我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过十年,宁昌县纪委的工作人员我几乎都认识,在组织部的时候大家一起下乡考察干部或检查工作,现在却成为了那样一种局面,让我感到既尴尬又无可奈何,我想起了小学曾读过的一篇文章,“从门前到窗口是七步,从窗口到门前还是七步”,文章的题目叫什么显然已经记不清了,但我清醒地意识到自由是被限制了,也许这就是纪委办案中“双规”了吧!
什么叫双规?我想,应该就是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地点交待清楚违规违纪的问题。
我在沙发上坐着思来想去,想想自己在阴山乡工作的那些年,虽比不上大禹治水那样三过家门而不入,但扪心自问,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做错的事情,更没有做过对不起群众的事情,要是有也是在工作中得罪过过几个人而已。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番搜肠刮肚过后,我一个字都没有写,确实在找不到事情写。
我只能无奈地告诉张朝明主任,希望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情份上看能不能提个醒是什么问题把我请到那儿。
张朝明主任表情木然地答复我,如果你没有错,县委和纪委就不会把你请到这个地方,你要好好想想,要认真对待。
张朝明主任的话让我非常痛苦,说得在理,但究竟是什么问题呢?难道说当年县委领导表态让自己到阴山乡过渡两年就回机关的承诺没有兑现,反而还把他调到更远的地方工作有关吗?一切都是迷,像迷一样扑朔。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我面前的纸和笔还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张朝明和小王则不停地抽烟,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
张朝明有些恼火,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裹成一个大大的圆圈从我头顶上像云一样飘过去,他提醒我:这么给你说吧,你是否在阴山乡收受过别人的钱财?
一语点醒梦中人。
对了,前几天还担心李长生在借钱上车牌照那件事情上做文章,可是我眼下也没有钱还那笔帐,为此我还特意打电话提醒时任的书记,毕竟是他出面借钱上牌照的。
李长生和书记是亲戚,当时我打电话给书记时他还说应该不会,那真是人心隔肚皮。
前些天,阴山乡桃园村的支部书记还打电话提醒过我,说李长生正同几个人密谋要告我,我当时心情不好,还愤慨地答复桃园村支部书记“随便他”。
经过张朝明主任的点醒,似乎一切有了眉目,一定是李长生怀恨在心,在上牌照那件事情上做了文章。
3
我向纪委张朝明主任告诉了事情的原委,张朝明则说恐怕不了那么多吧,我啪着胸脯保证说就是车上牌照时借的两万,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向当时的书记证实。
张朝明示意小王看好我便出门去了,半个小时后回来,对我说,这件事情暂时这样,但你还有其它的问题?再好好想想。
我告诉张朝明,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请纪委的领导一一加以提示,我保证逐条客观真实地答复。
听说你在阴山乡买了一部佳能相机,价格是多少?我不用回忆就给予答复说九千。
张朝明主任说根据我们在网上查询的价格,这部相机才值五千多,你是不是从中做了手脚,拿了回扣?
张从军感到非常恼火,这怎么可能呢?当时阴山乡群众缺水,经常到乡上反映情况,而锦屏山电站则坚持认为阴山乡群众不缺水。
在那样相互僵持的情况下,县领导到阴山乡调研时要求乡上应采取一些必要现代化技术收集资料加以证明,当时乡财政困难,无钱买相机,不得已我从熟人那儿赊了一部相机,不信可以问相机老板,你们可以派人去核实,张朝明又匆匆出门去了。等他返回后说这两件事情基本清楚了,但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4
毛庆国副书记亲自出马了,他委婉地问:听说你在岭南市买了一套房子,对吧。
天啦,我想,自己工作近二十年来还住在一个不到八十平方的旧楼里,那还是在组织部工作时分到的福利房,哪来的钱买房子?
我心中虽然那样想,但还是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向毛副书记说明情况:“毛书记,我倒是想在市里买一套新房,但苦于身无分文,参加工作那么多年自己银行存款还是个零”。
毛庆国也不答话,直截了当地说,在阴山乡支付通村公路公程款中有一笔八十万的资金,李长生说他没有领过这笔钱,村上的书记村长也说没有领过这笔钱,哪这笔钱到底去哪儿了?
这简直是耸人听闻,我想,那不是一笔八百八千或是八万块的钱,而是整整的八十万啦,领钱的人怎么会没有印象?这不是典型的诬告陷害是什么?我心中那样想,然后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真实想法向毛庆国副书记一行和盘托出,并进一步加以阐述,作为管财政的乡长,只要村上的公路建设验收过关,村上的法定代表人打了领款的条子,且有村委会的公章和村财务监督小组的签名,就没有理由拒绝支付别人的工程款吧。
毛副书记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他看了看表,然后向我宣布说:下来,我们要进一步找对方调查核实,希望你认真配合调查。
就那样,把他从调查室里放了出来。
从调查室出来,我深深地呼吸着外面自由而新鲜的空气,什么理想、抱负都统统到一边去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我可谓绞尽脑汁,可结果却迎来那样一些污七八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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