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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梧桐 第六章 重铸经脉

小说:蜀山梧桐  作者:辰凯  回目录  举报

日思夜想,陈芸儿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陈康回来。

可事到眼前却有些紧张与忧虑,心头好像堵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压的陈芸儿有些喘不过气,如果通脉不成那此生便只能如此。那些所谓的仇恨与不甘只能成为心头最疼最痛苦的回忆,一刀一刀,不停的划在心头上,直到生命彻底流逝的那天。

巨大压力之下,陈芸儿又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平躺在床榻上,呆呆的看了一整夜房梁,直到领居家的公鸡打鸣,才回过神来,敲了敲有些昏沉的脑袋,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一番就准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道观走去。

不曾想到爷爷居然仍和往常一样端着一碗水守在门口。此时再喝这种丹药又有什么用呢?陈芸儿不解,可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喝了丹药赶紧上山。

酒老头看着她有些担忧,沉声说道:“心静才能神稳,神稳才能志坚,志坚才能成事。只是通脉而已,连这份自信都没有,何谈证道!”

这些道理陈芸儿也懂,可这种只靠一次机会便决定一生的事情,很难让人静心面对,不过她也不想辜负爷爷的一番好意,沉默的接过丹药,生咽而下。

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瞬间返了上来,一如既往的难吃,尽管如此陈芸儿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接过爷爷手里的水,强忍着胃中不适,破天荒的抱住了面前这个老人。在陈芸儿的心理这个老人不仅仅是只有救命之恩而已,更有着如父父母一般的亲情。

酒老头有些受宠若惊,这个丫头从来没有这么抱过自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伸手摸了摸怀里陈芸儿的脑袋说道:“芸儿啊,你的五脏六腑可是老夫这三年来倾心调养出来的,莫说是一枚通脉丹,就算真是那位小剑仙的一缕剑气,也休想伤你分毫,所以你大可放心的去尝试,不要听那陈老道胡说什么只有一次机会的屁话,老夫的孙女用通脉丹当糖吃都不过分!”

“呵呵呵”陈芸儿知道酒老头是在吹牛,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很舒服,好像这些话不是从爷爷嘴里说出来的,而是自己内心的声音,原先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突然觉得重铸经脉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眼神也不自觉的明亮了几分,昂着脑袋有些自信又有些疑惑的反问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比‘醉酒丹’更危险的丹药呢?我连醉酒丹都能生咽,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陈芸儿的反应让酒老头有些尴尬,和他设想的略微有些差别,转了转眼睛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句话让芸儿理解错了,不过还好,至少最后的结果也算是殊途同归,笑着说道:“呵呵呵,可不是么”

陈芸儿松开双臂,拍了拍酒老头的胳膊豪迈的说道“我走了爷爷!”

“好好,去吧芸儿。”

看着陈芸儿离去的背影,酒老头一边像屋内走去一边挠了挠脑袋自语道‘这反应不对啊,怎么没有对我产生崇拜呢?难道是气运错了?不能把应该啊?’。路过柜台时顺手拿起酒葫芦痛饮了一口,又有些发愁的自语道:“那四个家伙会不会感觉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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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道观后院的秘境当中,陈康和卜雪楼正盘坐在湖心小亭中等着陈芸儿,突然卜雪楼心头微微一颤,疑惑的睁开了双眼,对着陈康问道:“你感觉到了么?”

陈康一脸茫然:“什么?”

“好像是‘心鼓’的感觉,就在风雷城中,很微弱我也不敢确定。”

陈康面色沉重,卜雪楼的感知力他是清楚的,多少年来从没有出过差错,在他们四个人中是最强的一个,他不得不信,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

‘心鼓’是元帅所写兵书《武经》里记载的一种可以振奋军心的术法,一个掌握‘心鼓’之术的将领,所统领的军队也必定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当年他们就是靠这道术法才在最终一战中以少胜多碾碎了羽族和人族宗门家族的联军,建立的大夏帝国。

人皇深知这道术法对于军队士气的恐怖作用,能让濒临崩溃的军心瞬间斗志昂扬,所以从建国之后就一直将《武经》当成最高机密,只有最受信任的将领才有资格翻阅领悟。

可事实上道术法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绝学,对于统兵打仗虽是作用奇大,但没有实际的威力也没有疗伤恢复的做用,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还不如几粒大力丸或是媚药来的效果明显。绝不会有人会冒着诛九族的危险去偷这本书。

因此城中出现的那道‘心鼓’气息,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当年的那些同僚就是现在大夏的军队高层,陈康更希望是前者,好歹还有一半的概率不用打架。

“大师父!四师父!”

陈康还没有彻底想通,一声清脆的呼唤就在耳边响起,抬头望去,陈芸儿已近踏上了湖面,只能暂且放下疑惑。

向远处招了招手,一只正在嬉戏的仙鹤像是感受到了召唤,贴着水面飞了过来,陈康亲昵的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后,在背上画了几下,再单手一挥,仙鹤低吟一声,好像是在表达它明白了的意思,很灵性的向远处飞去。

“让三儿去看看吧,以防万一。”陈康对着卜雪楼说道。

“也好。”卜雪楼微微颔首,简单回应了一下,她同意这么做,不管是谁也得等芸儿通完脉后才能去理会。

两人说话之间,陈芸儿已近踏入了小亭之中。

卜雪楼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又帮她梳理了一下被清晨凉风吹的散乱的头发。

陈康则在一旁直勾勾的看着陈芸儿,见她一脸平静,内心是又失落又开心,开心于这个孩子十分坚强让他意外,失落于自己昨天晚上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大段的安慰之话居然完全没有发挥的必要,白白感动了自己一整晚。

只能默默的将通脉丹取出,等面前一大一小两位女人准备好后,便直接说道:“通脉丹由活血寻经的猛药配上裴家霸道凌厉的剑气炼制而成。吞入腹中,就好比有人在其中舞剑一般痛苦难忍。若控制不当任由其在体内肆虐则五脏六腑全毁,不死也会终身残废。可废脉想要重铸也只有这种从内强行突破的办法。所以芸儿!”

陈康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抬高了几分,直视着陈芸儿的眼睛郑重说道:“你要切记!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神智清醒,时刻谨记按‘周天心经’所说引导这股剑气,让它顺着你的意愿游走。明白么?除了你自己没人再能帮助你了。”

陈芸儿点了点头,接过通脉丹。放在鼻尖轻闻了一下,果真不同爷爷所炼的丹药,一股浓厚的药味瞬间侵入鼻中,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可闻道这股味道后还是有一丝担忧涌了上来,不过相比之前还是好了很多。

重重深呼吸了两下,陈芸儿盘坐在浦垫之上,双目紧闭,没有再犹豫,很熟练的将丹药吞下。恍惚之间似乎能感觉到有个小圆珠在食道内滚动,时间没有太长就坠入了腹中。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很是平静,可约莫四五个呼吸之后。

突然!腹中一阵刺痛传来,没有丝毫征兆,真如陈康所说一般,像是有人持剑乱舞,刹那间便有一口鲜血顺着刚刚圆珠滚过的食道翻涌而出,陈芸儿眉头一皱,上下两排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奈何血液实在太多,仍然有一些顺着嘴角溢出,在嘴唇两边各留下了一道鲜红。

身旁的卜雪楼看着陈芸儿,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帮她擦拭一下,却被陈康拦下:“雪楼!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打扰她,若是思绪混乱,只怕会当场殒命。”

卜雪楼闻言赶忙收回已经探出了一半的手臂。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活了这么多年,堂堂的一位仙人,眼角居然还泛起了一些泪光,实在有些难看。可她是真没见过经脉重铸的景象,不曾想到会如此痛苦,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的徒弟,情绪上难免会有些波动。

“哈哈哈,雪楼居然也会流泪啊。”一旁的陈康看到她这幅模样,非但没有安慰反而还笑出了声。

卜雪楼顿时气愤不已,取出丝巾擦拭了一下眼睛。狠狠的瞪了陈康一眼,以示惩戒,若不是芸儿还在通脉,定会一掌轰去。

陈康看到卜雪楼表情的变化,很识趣的收敛了笑容,悻悻说道:“师妹不要激动,不是我无情,只是你看”

卜雪楼顺着陈康指的方向望去,能看到有淡淡的金光由陈芸儿的腹部开始向身体各处蔓延,像是感觉到了某种危险,在自发的保护陈芸儿的五脏六腑。她知道这绝对不是通脉丹的作用,疑惑的用余光瞟向陈康。

陈康确实猜到了一些内情,对着卜雪楼说道:“我以前去酒馆喝酒的时候,见过酒老头给芸儿炼制的丹药,当时我还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个老头绝对不是平凡之辈,说不定和你我一样啊!”

卜雪楼有些惊讶,甚至陈芸儿本人也有些惊讶。

她能感受到腹中有一股力量被通脉丹狂暴的气息唤醒,不仅在保护着自己的身体还在引导自己去掌控通脉丹的剑气。第一时间她就察觉到了这是‘醉酒丹’的药效,没想到难吃的‘醉酒丹’居然真有如此奇效,看来爷爷的话也不完全是在吹牛。

两股力量纠缠之际,陈芸儿的身体渐渐好受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刺痛,这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可她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抓住剑气,否则就算‘醉酒丹’再厉害,最后也会功亏一篑。

陈芸儿将口中鲜血咽下,经常服用味道各异且奇特的醉酒丹,早就让她的味蕾有了极强的承受能力,血腥味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不会带来任何不适,但是却会让她回想起一段过往和一个让她承受这份痛苦的始作俑者。

很多人都说自己心智成熟的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陈芸儿自己其实也十分清楚,寻常八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自己这般丰富的经历呢?

听母亲说自己诞生在赤红之夜,漫天火光散去,自己应声而出,剪去脐带,先天一炁没有外漏很有可能先天通脉,王家宅地爆发出了震惊云阳城的呼喊,毕竟赤红刚落,人们都相信凤凰降下了传承,哪怕王家再重男轻女也是对陈芸儿给予了厚望。

最终陈芸儿也是不负众望,出生仅仅三日先天一炁就打通了全身经脉,父亲和爷爷兴奋不已,王家诞生了第一位先天通脉之人,据说当天晚上便召回了所有族人开祖庙祭拜,俨然已经把陈芸儿当成了宝贝,甚至取名完美无限的‘玉’,大摆三天宴席。

可变故也发生在那三天的宴席之上,或许是因为云阳城紧临佛国的缘故,父亲那一家对‘神’有着近乎偏执的迷信,任何事情都能和这种虚幻的东西挂上钩。

按照家族的习俗每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会请佛国的和尚来算上一卦,据说和尚当年给哥哥算的是“旺祖旺父”的命,第二天父亲上街真就捡到了一锭银子,就因为这件事让修行天赋不是特别出众的哥哥直接就成了家中长辈眼中的宝贝。

到了陈芸儿这里,老和尚本来也是给出了“旺家”的卦象,可随后在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真的算出了什么还是出于好奇,一向沉默寡言,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和尚对着陈芸儿的父亲王祥问道:“你王家祖上除了你这个姑娘,真就没有生过女孩?”

王祥回应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大都活不太大就夭折了,活下来的也因为种种原因和家族断了关系,女孩嘛本来就没资格进族谱,渐渐的也就忘了,外人就以为是没有呢。”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么说你这个姑娘也挺危险啊。”

就是这么简单的对话,和尚或许无意,但是王祥却听了进去,以为大师算出了什么,但不愿意明说。

而且同样是算完卦的第二天,王家的一处铺面就奇怪的生了一场大火,这场火彻底坚定了王祥内心的想法,前一天还十分喜爱的女儿在这一刻变成了灾星,从那时起这个想法就再也没有变过,对陈芸儿也是冷漠了许多,直到他意气风发回来的那天彻底表现了出来。

那一天陈芸儿只有两岁,本该是无忧无虑不记事的年级却牢牢的记住了那个万里无云,暖阳照耀,十分难得的冬日。

陈芸儿记得当时自己正和哥哥在屋内玩耍,母亲贴身的奴婢就慌张的跑了进来说‘外面来了一艘很大的,会飞的船。’

当下哥哥便兴奋的牵着自己的手跑了出去,依稀记得当时街面上已经聚集了好多人,甚至城主和将军也在场。抬头望去真有一艘会飞的船悬停在头顶。那时真是惊奇不已,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是只有鸟儿才可以在天空翱翔。

后来跟着酒老头一路走到风雷城,才发现这些东西是靠灵石来催动的,是一种很常见的工具,只不过渝州比较穷所以就有些难得罢了。而城主和将军之所以会出现也是因为那艘船上挂着渝州杨家的大旗,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但,不管怎样那天的父亲看起来很开心,意气风发的走下了旋梯,与将军和城主一阵寒暄过后,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宠爱的抱起了哥哥不停的嘘寒问暖,全然忘记了陈芸儿的存在,倒是跟在父亲身后的那位杨家二小姐牵起了自己的手。

就是这样一片祥和的场景,等众人散去,王祥带着家人回到宅内后就发生了变化,没有任何征兆,父亲就让人带着哥哥和自己去了祖宅,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芸儿不知道,母亲也没有提起过。

只记哥哥在祖宅很不老实,一直吵闹着要回家,也只有他才有这份面子,别人恐怕已经被爷爷赶到小黑屋去了,一番僵持不下,最终爷爷还是选择了妥协,让人把自己和哥哥送了回去。

就因为如此,陈芸儿才看到了终生难以忘记的一幕,她和哥哥刚到气派的大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嘈杂,家中的奴仆全都躲在院子的角落里不敢靠近。哥哥牵着自己的手,胆战心惊的向里走去,陈芸儿依稀还记得那只小手上的汗液,明明是冬季却怎么也止不住。

终于到了屋门口,一眼就看到父亲一只手死死地掐住母亲的脖子,用尽所有污秽之言,恶狠狠的痛骂着,陈芸儿和哥哥没有商量一起哭出了声,扶着门框颤颤巍巍,嘴里不停叫唤着‘娘!娘!’

他们的呼喊让王祥受了一惊,掐住母亲脖子的那只手也有了些许松动,母亲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用力挣脱出了王祥的束缚。可能是因为被掐住的时间有些久了,落地的瞬间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跌坐在了地上,可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动作,很迅速的爬起身,冲到了陈芸儿和哥哥的面前,用力的将他们抱在怀里,拼命的向外冲去。

这让王祥彻底疯狂了起来,陈芸儿不知道她父亲到底是什么修为,总之是要比母亲高出很多,一个箭步瞬间就移动到了母子三人的身边,伸出一只手将哥哥一把从母亲的怀抱中拽出,另一只手毫无保留的打在了母亲的背上,没有在乎她的生死,也没有在乎这个女人的怀里还抱着自己女儿。

母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怀中的陈芸儿只觉得色彩斑斓的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母亲的鲜血,而自己小小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直接冲击可也是疼痛不已,在心里和身体上的双重冲击下当场便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尽管白天再怎样温暖,冬日的夜晚也依然是寒冷入骨,母亲抱着自己就那么蹲坐在气派的大红门前,不停的流下眼泪,再不停的被凤吹干。

后来陈芸儿知道了,那一天父亲抛弃了自己和母亲,很绝情甚至没有想过他们的生死,也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一旦被休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饿死街头要么自卖为奴生不如死。

从那以后陈芸儿就只在云阳书院落尘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王祥和哥哥一眼,在他们身边还有那个曾牵着自己的杨家二小姐,他们看起来很有威望也很幸福,可同母亲相依为命刚刚摆脱且先天通脉被毁的陈芸儿很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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