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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乎舞雩:找父母还要被皇帝追杀 第一章 以剑试琴,以武做谱

萧城一处酒馆。

“小二,来二两好酒!”宾客们闻声之间只见一人身着青衣白衫,戴着黑纱斗笠,手持一把龙纹细剑,剑柄系着白色的羽毛,却不见其摆动分毫便飘然入座。看身法定然有些功夫,又不见得那人容貌,酒馆内的客人也识趣的扭过脸,吃着自家的饭菜酒肉了。

“客官可还要些下酒菜吗,当季的山林野鸡做成的白斩鸡,还有本店招牌回锅肉.......”店小二赶忙过来招呼,可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叠花生,无他了。”

小二心想定是做不成大买卖了,脸色也不如客人刚入店之时,“那客人稍等。”话毕便慢悠悠的走去伙夫的厨房了。

酒还未上,门外就又跑进来一个十余岁的俊俏少年,踏过门槛左右看看,而后朝着先前的那位客官径直走去。

“你就不能等等我!我又尚未习得你那般的轻功身法,况且,”酒馆内的客人们大都放下了嘴边的酒菜,竖起耳朵听着,“——哐当”众人扭头。

“这些剑也不算是什么稀世宝物,还让我背着干嘛。”他把背上包裹严实的行囊取下,放到桌上,两柄剑,一把刀,质地普通,显然和戴斗笠之人的佩剑无法相比。

“予安。”取下了黑纱斗笠,是个女子,却是剑眉星目夹着英气,皓齿红唇含着不羁。她举起那柄精雕细琢的细剑,右手持着剑柄,用剑鞘的尾端敲在了男童头上。

“我怎么跟你说的,这才刚入了城,你就忘了?喊我什么?”女子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姐......姐姐......”名叫予安的少年扭捏着终是轻声的说了出来。

“嗯,这才对嘛,当初尚在宗门时,姥姥亲自教你轻功绝学都不肯学,现在倒是想学了?”

听到这句话予安低下了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盯着那些刀剑。

看见予安这副模样,女子像是想起什么,赶忙说道,“也罢,不过有姐姐在,江湖上没人欺负得了你。”恰好这时小二把酒端了上来,看了一眼予安后心想跟主子还跟个脑子不清醒的,便摇着头回厨房把一小碗花生米以及两个酒碟拿了过来。

酒馆内的人听到这句话大都报以一笑,大多觉得这女子口若悬河,说些大话,但也有个别心思缜密之人却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想从衣着面容上看出些有关这女子身份的蛛丝马迹。

“不知道这位姑娘师承何派,看阁下年纪轻轻就独自行走江湖轻功又是上乘,可是江湖上哪家的豪门子弟?”有心思细密做事谨慎的人,自然也有鲁莽凭性的人,一身着兽皮衣的浓眉大眼壮汉便走了过来。

“哦,我师承何派与你何关?你家师父没教过你问别人之前先报上自己名号吗?”女子脸色有些不悦,似乎是打断了她喝酒的兴致。

“在下无门无派,自幼在关外长大,练得一身好气力,你大可打听打听,我......”话还未说完。

“你姓甚名何又与我何干?可否离我远一点,不要扰了我喝酒的兴致。”虽然女子淡然说着这话,尽管予安看见壮汉面容带着怒气,恐怕下一刻就要爆发,但却似乎毫不担心,自顾自的吃起了花生米。

他知道他开口喊姐姐的这位女子是什么身份,武艺有多么高强,他也知道有她在,确实没什么人欺负自己。

“哼,不过一介女流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且睁开眼看看,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行走江湖多年,但看来像你这般口气狂妄的都是头一次遇见,这位何涛兄弟上前与你好生说话,你却出言不逊,若不是见你身为女子,我早替在座各位出手教你些江湖规矩了。”客栈的东南角落,一名身着蓝袍腰系玉佩的书生公子合上折扇,站了起来。

视线齐聚,这名公子却毫无压力,众人都知道,他便是萧城北,绝尘宗的弟子,虽是外门弟子,但因为时常到萧城处理事务,便和常驻在城内外江湖人士熟络了起来,本来今日也是因为得了闲便约几位友人来喝酒,怎料想遇见这样口气狂妄的女子。但他口出此言也是想趁机博得他人的好感,毕竟负责宗门在萧城的凡俗事务,和多些人拉近些关系总不会错。

“秉文公子说得不错,我何涛见你一女子也行走江湖,本想与你结识一番,怎料你......”那位身着兽皮衣,被叫做何涛的壮汉还未把话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盛酒的碗碟砸在了脸上。众人侧过脸,只见女子左手撑着脸颊,右手捻着一颗花生米,似乎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何事,但周围的人都知道,就是这女子将那碗碟扔了过去,正好砸在何涛的脸上。

小二急忙喊道“打坏了东西可是要照价赔的!那碗碟......”一想到有人要在店内生事,虽然不敢阻拦,但把话先说出来,事后倒是能弥补店内损失,但当他正想说碗碟值多少钱时,却发现那碗碟正端放在地板上,没有丝毫破损,内心震撼,见多了江湖角色,也知道像这般外物受力却又未损丝毫,要么这物件是玄妙宝物,要么,就是此人内力深厚,掌控自如,而这盛酒的碗碟,西市的瓷器坊三文钱便能买到,答案便显然易见。

何涛一手捂着脸,只觉得一阵剧痛,自小行走江湖二十年有余,怎受过这种屈辱,一阵怒气涌上心头,另一只手伸向了身后的虎头板斧,誓要还以颜色。

刘秉文也和在座的宾客一样,惊讶的不知说些什么,本想靠几句话灭灭那姑娘的焰气,怎能想到一言不合便直接动了手,但出于立场还是要想个法子圆场,总不能就这么打起来,自己在场还生出这样的事儿,宗门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会责怪于自己。

“各位客官,本店经营这么多年,图得就是给旅途劳顿之人一处落脚休憩的地方,虽然算不上豪华优沃,但总归算是清静安稳的地方,算是卖我余掌柜一点情面,各位都消消气,若不行,也可以另寻他地约着比较一番武艺。”自称余掌柜的人从厨帐后走出来,身后是刚才的店小二。

“哼,既然掌柜都这么说了。”何涛一手握着虎头板斧,一手从脸上放下,指向那女子。“可敢跟我去店外切磋一番?”此时的何涛脸上已经有好大一块淤青。

“呵,你不配。”女子说完觉得又有些好笑,便笑了,脸上就生出来两个酒窝,那双剑眉,便成了弯月,众人心头一荡,似乎都忘了她说的话。“不过,予安倒是可以替我跟你比试一下。”这女子看向予安,那让人沉醉的笑容便带着了一点不怀好意的嫌疑。

“我?”予安脸上显得十分平静,似乎是在认真考虑一样。

“你可不要说笑,任谁看这小子都是不怎么练过功夫,内力也是虚浮不定,身体虽健硕,但是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他的手脚,我岂不是要身负骂名。”何涛虽然心有怒意,但还是不会和一个尚未习武的人较量。

“你也说了,刀剑无眼,若是我出手,你就要死了。你放心,予安和你比试,会留你一命,他比较善良。”那女子从桌上的行囊里取出那把质地普通的细剑,上下打量一眼后递给了予安。

予安双手接过,但没有起身,似乎在等着什么。这时候女子张口说道“就用教你的剑法。”女子双手托着下巴,盯着予安。

“什么剑法?”予安起身。

“幽兰吧。”女子见他起身,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名字,予安双眼变得明亮起来,嘴角也生出笑容。“那劳烦姐姐你帮我想想出哪几招。”予安对女子欠身鞠躬以示敬意。

“嗯,乖,去吧。”女子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把斗笠戴起,精致的面容又藏在了面纱之下。

此时酒馆内的众人还在想着那叫做幽兰的剑法,是哪一门派,哪一剑法,却都毫无头绪,有人看向刘秉文,但是他也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听闻。酒馆的宾客拥着二人走出店外,来到城街上,路过的人们也好奇地驻足然后走向这边。

“既然你自愿与我比试,那待会儿若是受了伤还请不要怪我。”何涛没有想到予安真的会替那女子与自己比试。

“好。”予安对着何涛双手抱拳,沉声道。

何涛扎起马步,双手握斧置于身体左侧,沉住心神蓄势待发。

予安抽出细剑,将剑鞘慢慢放在一边,让人觉得有些多余,随手一扔便行了,何必这么拖沓。

“减字谱,左压一,右按三。”女子坐在酒馆内沉吟道。

众人一愣,不知所言为何。

只见予安视剑如弦,尤有七寸,左手握在剑柄一寸之内,右手的食指与无名指齐按在剑身的三寸之处。四周的围观者见状不由觉得奇怪,此时酒馆内又传来声音。

“衣式工尺谱,虽有七调,不过对上他三调足矣,上,尺,凡,剩下的用不上。”女子扶了扶斗笠,收拾起行囊,掷了些碎银在桌上,然后走了出来。

此时予安缓步朝着何涛走去,何涛蓄势已久,见状眉头一紧,双脚发力,运内力聚于双臂,大喊一声便骤然消失在原地。

还在朝这边走来的路人,尚未看见什么,只听得三声剑斧相碰的声响,一声清脆,如豆落瓷碗,雨落瓦片,两声厚重,只是一声沉闷犹如大地,不可撼动,一声壮阔如江河,不可阻挡。

何涛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虎口生疼,而虎头板斧已被击飞落在身后。只有他切身体会到刚才那三招是多么震撼。

二人接近时,他双臂早已凝聚内力,双手提斧从身体左侧朝上斜劈过去,但予安竟旋转一圈,顺势带起细剑,回身时细剑已出现在扳斧下方,第一声清脆便是予安手中的剑身上调,加剧板斧上劈的态势,险些脱手,好不容易重新掌握虎头板斧,便跃起身竖劈而下,想要将此剑劈段。但就在板斧下落时,予安松开左手,换为右手执剑,用剑柄敲在斧身上,板斧开始晃动,剑柄划过,予安旋转手腕,又带起剑柄撞击另一侧的斧身,板斧立刻脱了掌控,向他身后飞落。

“承让了。”予安回身捡起剑鞘,朝人群外跑去,只见不远处那名女子已牵起了一匹白马,白马身上驮着一幅古琴。予安追上女子,二人牵马渐行渐远。

众人沉默着站在原地,只听一卖艺老人沉声叹道“朝闻天南州有二人,一人善音律以剑试琴,一人尊绝学以武做谱。”此时,刘秉文似乎猛然想到什么,便立刻跟同道的友人告辞,折身返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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