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时疏时密下了四个多小时,他们就轮流盯着看了四小时。
一开始丧尸的头和上半身淋雨更多,泡地更涨,渐渐地水顺着流了下去,便整个“人”就泡开了,很快便泡地过分膨大,以至于无法支撑身体,轰然倒地,那些充盈着水分的泡泡便被挤压地炸开来,灰黑色的液体不一会就沿着街边低沉的地势汨汨不绝地流去。另一些枯败程度低一些的,水泡便没有那么大了,整个人涨开后,依然可见比正常人要肿上一大圈,它们挥舞着肢体,触破了更多的灰色水泡,恶臭盈天。
第二天一早,天光照在地板上,房间重新亮堂起来,路瑾很快从浅眠中醒来,睡觉比守夜还吃力,梦里无数身上脸上长满水泡的丧尸围拥过来,在她周围炸开,堵住了她的眼睛、鼻孔、耳朵,粘液一样挥之不去,一股又一股炸到她身上,喘不过气,手脚变地刺疼。然后一眨眼,她变成了一只丧尸,挥舞着手向惊恐的妈妈走去……
她挣扎着醒来,眼睛依然疲惫不堪,但是脑子已经抗拒入睡,喝了口水就去接替徐镜之。
只是半夜,徐镜之两只眼睛已经瞪地满是血丝,见路瑾过来,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之前看起来已经完全枯败,不会动的尸体,一场雨下来又满血复活了。”
路瑾递给他一杯水,自从吐空了胃,两人只喝过几口水,谁也吃不下东西,饶是如此依然时不时要呕出一些胃酸来。
经历一场丰沛的雨水,便是只有两根骨节的残肢,也肿胀地如同泡椒凤爪,在地砖上抽动弯曲着。而那些炸开了皮肤水泡的丧尸,则拖挂着已然看不出原样、抹布一般的皮肤、肌肉、内脏组织,继续游荡着。
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我想,它们不喜欢阳光也许就是因为阳光会烤干它们的水分。”徐镜之看着一马路的移动大水泡道。
路瑾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我想,如果我们趁它们足够干枯的时候,浇油放火,是不是可以彻底灭杀?”
徐镜之听了眼睛一亮,继而忧心忡忡:“对!火肯定可以彻底灭杀鬼手,但之后就是梅雨季了,我们错失了时机……”
“没办法,之前我们误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它们就会完全枯败,谁知道……”路瑾也深皱眉头,要是它们自行枯败,他们原先不冒险的决策明显更稳妥。可是他们对病毒所知还是太少了,一切无法预料。
徐镜之不仅是眉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个结:“鹿方也没有提到这个,看来他或许也不知道。我需要把照片都打印出来,你还是看着,有情况随时叫我。”
你先睡觉……路瑾张了张嘴,还是算了。
“咔哒。”
徐镜之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照片,路瑾也放下手了手中的望远镜,四目对视,俱是惊疑。
1701的门,开了。
两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靠近大门,仔细听了一会,确实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从隔壁传来,徐镜之从猫眼往外望去,空荡荡的楼道,尽头是电梯紧闭的金属门。
楼道的格局呈T字,1702和电梯各在横线两端,而1701则在竖线的尽头,楼梯也在竖线上,从他们的猫眼里,几乎得不到任何信息。
“嗬”
“嗬嗬嗬……”仿佛是只有喉咙在滚动,一声声无意义的低吼传来。
丧尸!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丧尸!
总不可能是丧尸自己不小心打开了门吧?
猫眼里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隔壁的动静却越来越大,似乎是丧尸发了狂,乒乒乓乓、打砸抢烧、水陆道场。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突然男人的声音一声爆喝,伴随着更大的乒乓声。
也许是受到声音的影响,楼上楼下的丧尸也急躁起来,脚步声、嗬嗬声透过钢筋水泥低低地传来。
凶多吉少。丧尸根本不会痛,也不需要赢过他,只消轻轻地划破一道口子就是胜利。
不能去、不能去。
“去死吧你这个狗日的臭赖蛤蟆!老子死也要把你给碾成泥!啊!”
尖锐的金属擦过地面的声音,和汉子的咒骂声穿透了铁门。
路瑾咬了咬牙:“借我一把铁锹。”
“不能去。”徐镜之断然摇头:“打的这么激烈,肯定负伤了,你救了他也活不了几天。”
“我去试试,绝不会伤到自己的。”
“绝对不行!你去了就什么也保证不了!”他怒道,“受伤就是死,你不明白吗?他等于已经死了!”
“也许没有受伤呢?我就去看一眼,如果他受了伤,我立刻回来。”路瑾双目灼灼盯着他,“观察站不就是为了帮助活着的人吗?”
徐镜之一愣,她已经冲进书房拎了一把铁锹出来。
徐镜之挡在把手前,伸手要夺铁锹:“我是男人,我去。”
路瑾把铁锹藏在身后,冲他一笑:“那不行,你是站长,你要是出了意外资料就没用了,我又不会你们的什么接头暗号。”
“我去,你去了也打不过。”
路瑾笑地一脸轻松:“我不打,我就是搭把手,况且我出意外了你不是有急救方案吗,你要是出了意外我可啥也不会。我真的不打,我就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牙紧紧地咬着,咬地两颊高高鼓起,最终还是同意了:“你等等。”转身找出了一身防化服衣和头盔:“这个多少有点用吧。”
路瑾二话不说立刻套上,尺寸差不多,想来原先应该是给陈琳准备的吧。
陈琳,此刻不知怎么样了。
没有时间感慨,他们也只能在间隙中,给予她这短短的一声喟叹。
“我只是看看,不会有意外的。”说罢,路瑾拉开了两个多月以来从未开过的大门,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来到转角,门半开着,看不清情况,路瑾用铁锹顶开了门往里望去。
客厅满地狼藉,电视、灯、玻璃碎了一地尖茬子,声音的来源还在更里面,路瑾必须穿过玄关进去才能看见。
她吞了口唾沫,将铁锹举在身前,缓慢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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