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很繁荣,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景象,看上去热闹非凡。
但繁华之下,也会有烟花褪尽的落寞。
你只会注意到它浮华光大的外表,而会忽视了它角落那一座僻静的屋子。屋子里存在着一个老人,相传他性格孤僻,平日不苟言笑,左眼上有一道爪痕,看上去凶气十足,而在外人看来,他便更加面容可憎,神情愈加狰狞了。
甚至镇上流传着一个传说——他是一个黑帮头子,在权势尽去后,怕被以前得罪过的人复仇,于是到这座小镇上躲藏起来,流言愈演愈烈,他的名头,甚至可以在夜中使孩童止啼。
镇上的人都视他为怪物,害怕与他接触,每当他来到街上买菜,他周围总是一片真空地带,人们如避蛇蝎般离开。
卖菜贩子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声,颤抖的将菜递给他后,连钱都没收,便担着菜筐跑了。
老人对此总是叹口气,然后提着菜弓着腰离开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如此落寞。
久而久之,老人开始在自家院子种菜,不在踏出家门一步,只有每月缺少柴米油盐了,他才出去一趟。
千叶辉是偶然来到这的,他是被人流拥挤至此的,但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半掩的古朴大门,心一动便推门而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洁净的鹅卵石小路,路旁栽种着几棵小树,它们在努力生长着,向上攀爬着。菜圃被半新的木栅栏围起。其中有青翠欲滴的青菜,上面仍有水珠残存。
一旁是花圃,紫藤花争相怒放着,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千叶辉如无头苍蝇般在园中乱撞,老人很快便发现了他,但未加以理睬,他只当千叶辉也是来练“胆”的。
但发现千叶辉投来的目光不是害怕,而是好奇时,他忍不住开口了:“你不害怕我吗?”
千叶辉先是一惊,而后摇摇头:“首先,我认为在这样僻静简陋的地方,能把花培养的这么好,说明这个人的心中充满诗意,同时内心十分细腻。”
他顿了顿,指了指花,然后再次开口道:“其次,我作为一个陌生人闯进你的院子,你却并没有愤怒,说明你内心很平和,所以综上所述,你并不让人害怕而让人倍感亲切,至于你左脸上的爪痕,我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酷。”
千叶辉的推论,在老人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如此优秀的观察力,若是能加入鬼杀队的话…….
正当老人心神恍惚之时,千叶辉开口了:“能告诉我你左眼上爪痕的由来吗?”
老人下意识摸了摸左眼,心中尘封的记忆打开了。
“可以听我讲个故事吗?”老人声音带着丝丝颤抖。
“从前有一户幸福的人家,家中的小儿子深受长辈的喜爱,每日游手好闲,连私塾也不去上,同时以取笑和捉弄哥哥为乐,仗着家中长辈对他的溺爱,哥哥也对他无可奈何。但有一天,他游玩了一天,回到家中,却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老人的目光充斥着恐惧与痛苦,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他的家人杂乱的倒在地上,四周举目望去皆是鲜血,他的父亲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神色扭曲且狰狞,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老人瞳孔微缩,嘴唇在微微发抖。
“他的胸口有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有个身影伏在他的胸前,咀嚼着他的心脏。血液顺着嘴角流出,落在地上,形成几个颜色鲜艳的红色圆点。小儿子瞪大眼睛,面色苍白到了极致,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家人的溺爱,无忧无虑的日子以及其他所拥有的东西就这样离他而去了,化为泡沫,破碎了。”
他的语气,有嘲讽也有忏悔。
“此时那道身影转过头来,面容可怖,牙齿中不断渗出血来。但凭借着五官轮廓,依稀能分辨出眼前这个怪物正是他的母亲。他害怕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他想跑,但是双腿仿佛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他的心跳愈发急促,心脏几乎要从嗓眼子里跳出来。”
“怪物睹见了他,眼瞳中闪着诡异的光,怀着对新鲜血肉的渴望,朝着他扑了过来。正当他以为自己也要步父亲前程,血溅当场之时,一道声音响起:“快闪开!”他想动,但是控制不了身体,杵在原地无能为力。”
“所幸来人一刀将眼前的怪物枭首,他心中的大石块终于落了下来,身体恢复了控制,他抬目望去,发现来人正是自己的哥哥,他想起平日的所作所为,倍感愧疚和感动。他哽咽着扑入哥哥怀中,而哥哥却没有计较弟弟平时的行为,反而轻声安慰。”
但此时老人呼吸急促起来。
“但在弟弟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之后,透过哥哥的腋下,他惊恐地发现没有头的怪物捡起了它的头,并将其装了上去,贯穿脖子的刀痕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连忙一推哥哥,让哥哥也发现这个恐怖的事实。哥哥匆忙摆好架势与怪物战斗起来,但这怪物是不死之身,愈合速度又极快,并且采取以伤换伤的战斗方式。而哥哥不是不死之身,加上要保护弟弟,他不能退缩,导致他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挥刀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声也愈发急促。终于在一次爪刀相碰之时,哥哥无力抵挡,被一爪洞穿了胸膛。”
老人的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晶莹的光。
““跑!”哥哥推了他一把,声如平地惊雷乍现,宛如回光返照。将仍在恍惚的他惊醒。跑?跑得掉吗?他惨然一笑,待在原地静候死亡的来临。哥哥,我错了,如果时间能重来的话,我不会再任性了,但现在请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把吧。他想着,闭上了眼睛。不远处打斗声已经消失,只听见一个物体轰然倒地的声音以及另一个物体呼啸而来的声音,一股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怪物的獠牙仿佛已经触碰到他的脸庞,他已经一只脚踏入地狱的大门,但又被一股巨力拉回人间。”
老人语气略带激动。
“那时只听见一道短促的呼吸声和刀出鞘的清脆声音,仿佛又有水流声涌动。一切陡然安静下来,他睁开眼,望见一张陌生但满怀关切的脸,在脸的后面是母亲自责和带有淡淡庆幸的脸庞在半空中缓缓消散。他又瞥见了不远处血泊中的哥哥,他无力地哭了起来……”
说着,老人的语气开始变得哽咽,但他平复了心情,接着说道:“救了他的人,告诉了他鬼杀队和鬼的存在,并询问他要不要加入鬼杀队。他看了一下满地狼藉的家,目光还在回忆过往的美好,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沉思片刻,再睁开眼时,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冷静以及被压抑着的苦痛,他不作声的埋葬了家人,简单收拾了行囊,便跟着来人离开了。可能是因为哀兵必胜吧,他在来人手下特训了三年后,一举通过了最终选拔,加入了鬼杀队。”
老人语气开始好转,但又沉重下来。
“凭着对鬼的一腔愤恨,和战斗时冷静的头脑,让他在战斗中如鱼得水,队友纷纷询问他为何能如此冷静,但他总是摇摇头闭口不答,因为他知道是因为那天晚上哥哥的死带来的影响。”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由葵级队士一步步晋升为甲级队士。他的名气越来越大,队友的赞誉和主公的表扬,让他愈发骄傲起来,那份冷静也在一次次带队大胜而归中渐渐消失。”
“最后收获恶果的时间到了,在一次带队斩鬼的过程中,他没有冷静观察,贸然前进,中了鬼的埋伏,一队将近覆灭,只剩他一人,正当他独木难支,正要命丧黄泉的时候,一位柱带队匆匆赶到,救下了他。当时一只鬼爪正从他的左眼划过,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爪痕。自此之后,他心灰意冷,退出了鬼杀队,隐居了起来。”
老人讲完,再次摸了摸爪痕,叹了口气,眼里满是自责和忏悔。
他看向千叶辉,发现后者正呆呆地望着他。
他轻轻一笑:“抱歉,耽误了你那么多时间,你就把这当作是一位老人的胡言乱语吧。”
千叶辉却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认真:“虽然不太相信鬼的存在,但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痛苦和自责,虽然犯下了那么多错误,但是你有改正啊,不必太过于沉浸于过往,应该把目光投在现在,看是否能再次弥补错误。”
老人陷入了沉思:“弥补错误吗?”
千叶辉又说道:“您是叫三郎对吗,我可以叫你三郎爷爷吗?”
老人回过神,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被嘲笑的话。”
千叶辉认真道:“不会的,您这么平和的人不应该被嘲笑。”
三郎身体一颤,险些要落下泪来:“谢谢你,你要和我学剑术吗?”
“乐意至极。”千叶辉应道。
而后二人攀谈几句,千叶辉以天色已晚为由离开了。
三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或许这就是我弥补过错的唯一办法了。
至此,千叶辉每天上午便来到三郎的小院,进行剑术训练。
三郎教得十分认真,千叶辉也学得十分仔细。
千叶辉也因此找到父亲:“父亲,我想要一把竹剑。”千叶谦感到有些意外,但想到这个孩子素来聪颖,便由着他去了,所以欣然应允。
就这样,千叶辉得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把剑,但他抚摸着带着淡淡竹香的剑身时,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仿佛他天生是为了它存在,或许他真的是为剑而生吧。
千叶辉的天赋卓绝,对剑术的悟性是三郎平生所见最强大的。剑术进展一日千里,以至于三郎早早地将水之呼吸九式教给了他。
而在千叶辉学会水之呼吸后,看着剑身上幻化出的水痕,对于鬼的存在,也开始包有相信的态度了。
而三郎在传授完所有剑式后,发现在动作的标准上自己已经教不了千叶辉了。
这种恐怖的学习速度让三郎直呼“怪物”。
自此之后,三郎开始投身于自己的种菜大业,只有千叶辉来时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传授他对付鬼的经验以及布置陷阱等。
千叶辉接触到了全新的领域,贪婪的汲取其中的知识,并将其化为自身的东西。
但千叶辉有时会带三郎出去走一走,与他一路交谈,看着三郎充满笑意的脸庞,竟有些和蔼慈祥的味道,人们开始不再害怕他,开始去接触他,在发现他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恶时,也开始跟他打招呼,他也笑着回应。
流言不攻自破,对三郎的传言开始向着好的方面愈演愈烈。
渔轮既可以毁人,同样可以造人。
三郎开始踏出家门,慢慢融入这入目的喧嚣,他的屋舍不再门可罗雀。因为他经常帮助别人,于是常常有人登门道谢。
角落的花朵绽放出美丽的光彩。
三郎欣喜于这一切的变化,心中不免愈发感激千叶辉了。
而千叶辉每次结束剑术训练,回到家后,还是会运转《青云锻体决》,他的体质日益强大,食量也愈发强大了。所幸家中经营一个大商行,不然这种食量绝对会将一个普通家庭拖垮。
蜜璃的家庭便是如此,导致蜜璃每顿只能吃个三分饱,于是千叶辉便以搬书为由时不时请蜜璃帮忙,然后请她饱餐一顿。
蜜璃对此也心知肚明,心想着以后一定要报答千叶辉。
夜晚的北斗星辰,为迷途的旅人指明了方向,让他们心存感激,内心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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