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依旧醒来后穿衣打扫，给老爷夫人们做早点，然后聚在一起吃早饭。
我们的早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糙米饭，酱萝卜，清水稀饭管饱。顺便竖起耳朵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昨天给夫人的燕窝粥夫人又没有喝完，我偷尝了一口，好甜好好喝啊。”说话的是芹儿，圆脸盘，皮肤倒是很好，在夫人那里打扫伺候的，最爱偷偷摸摸吃些剩下的好吃的，完了跟我们炫耀。
“你又这样了，小心方姑姑看见撕了你的嘴。”小霜说到，那方姑姑我远远见过一次，管我们这些下人丫鬟的，四五十岁老婆子一个，还曾经是小姐的奶妈，所以每日都端着个架子，不把自己当下人，反而当老爷的家里人看，听说对我们这些丫鬟很是严厉，还曾经把一个小丫鬟骂到哭哭啼啼要寻死。
“我吃的是剩下的，又不碍事。”芹儿不屑道
“下人们用主人的碗碟，就算是剩下的也不许啊”小霜说。
“哼，那我挖出来就好了，看她有什么话说，”小芹说“我看是她想喝又没得喝，又不能像我一样偷着喝剩下的，所以才生气吧”
“又胡说，你那么爱喝，不如想办法去嫁给少爷当少奶奶呢？说不定少爷就喜欢你这样的，这样就能天天喝了。”这次说话的是采青，仗着有几分姿色，素来清高的主儿，是在少爷身边伺候的。
大家听这话都捂着嘴吃吃笑起来，我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
芹儿可不服了，说道
“我看不是我想嫁，是有人每天伺候着，可惜少爷看不上她，她才气急了乱说的吧。”
“你!....”采青一看要急。我赶忙插话问道
“咱们少爷是不是有个武功很高的师傅啊？”
采青看了我一眼，眉一挑，说道
“你见过少爷了？”
“没有没有，只是听说少爷武功还不错，想来也许应该有个教习师傅”我干干地应着，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是没水平。
“咱们少爷没有习武，是走文路子的，老爷想让他也考个功名。”
“哦”我应着，心想这如果不教少爷，这家又哪里来的高手呢。
“你就别想了，你这样的丫头片子，就好好在厨房洗你的碗，最好少吃一点饭，免得胖起来这辈子都寻不到好人家。”说罢采青瞪了一眼芹儿，起身走了。
大家也都各自吃完散去了，只留下气呼呼的芹儿和我在继续，我是在想事情所以慢，芹儿是能吃，越生气越能吃。
早饭过后我把该干的活儿干完，寻摸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去市集，总不能大模大样自己就走出去吧，也不能偷摸翻墙，就一边拿着扫帚装模作样一边想，连方姑姑来了也没发现。
“要扫就好好扫！别拿着扫帚偷懒装样子，把扫帚都扫秃了。”她突然厉声道。
我吓一跳，赶紧问道方姑姑好。
“新来的小红是吧？”她正眼也不瞧我。
“是，方姑姑，”我应道。
“你认识我？”
“刚进府来就听了您的大名了，想来在这府上，除了夫人以外，也没有谁能像您这样一眼看不出年纪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敬重，皮肤也保养的这样好。”我毕恭毕敬拍着马屁。这些词全是现学现卖，以前偷跑出来听过说书人说过，上了年纪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年纪还有容貌。
“哦，是吗”方姑姑果然受用，用手捋了捋头发“那你好好扫地。”说罢要走。
“其实我也想好好扫地，可是前些日子刚被我爹爹送进来，现下很担心他老人家，听说他的病又犯了，我很想去看一看他。”我趁机提出要求。
“哦，是吗，按理说府里的下人是不允许私下里出去的，每半个月才是有半天时间可以回家看看，这样吧，你新进来还不适应，那就每五天出去一次看看吧，反正主子们还不认得你，不会指名让你干什么，你回来把活做好就行了。”方姑姑说。
看来马屁这东西果然是世间第一好用。
“谢谢方姑姑，太感谢您了，我爹爹知道了也一定会念着您的好的。”我欢天喜地道。
来了市集，想起我那师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这里。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好看的胭脂水粉，姑娘要不要来一份？”旁边的小哥叫住我，开始给我介绍他的胭脂水粉有多好，我只仔细盯着他看，从年纪上我否定了他是我师傅，师傅那张糙脸怎么打磨也变不成这细皮嫩肉，那小哥被我盯得不好意思，觉得我的打扮大概也买不起，也就不再理我，继续叫卖。
我又继续往前走，正愁苦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在头上，定睛一看是一颗花生米，心中不爽正欲抬头兴师问罪，却二楼酒肆边上坐着一个穿灰衣的人，不经意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心中一阵喜悦，快步跑上楼去。
师傅今天的打扮与那日卖女儿完全是两种样子，那日是个养不起孩子的佃户，这次却像是个小门小户的生意人，摘了胡子，多了几分文绉绉的气势。我便一路小跑在他身边坐下。
“在那边怎么样？”师傅一边剥花生一边问。
“每日都在做事，还没有机会接近梁老爷。”我如实回答，这个答案我自己都觉得沮丧，这么下去何时才能把公道还给百姓。
“无妨，你刚过去自然要融入梁家，时间长了都熟悉了才好办事，不用急躁。”师傅嚼着花生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是，师傅，不过我在梁府看到一个高手，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打探不到。”我想起那个白衣男子。
“如何高手，说来听听。”果然换了衣服气质也变了，说话都一股子市井气息。
“他可以一边走路一边睡觉，其实上一次我们夜里去的时候我便已经见过他，但是看样子他从我身下走过，并未发现我”我答到。
“走路睡觉？”师傅眉头一皱“莫不是有其他组织也已开始与我们有同样的行动。”
“这我就不知道了。”
“大约长什么样子？”师傅问。
“方脸，宽鼻梁，大嘴。”我大约描述了下，心想要是人长成这样应该挺丑的，我却看他并不厌恶。
“如果他不是为了降低你的警惕性，不惊动你，那大约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梦游者。”师傅说。
“梦游者？”我第一次听这样的名词。“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吗？”
“不是，只是有些人梦中会做些事情他自己并不自知而已，并非是有功夫在身。”师傅解释道。
“哦，徒儿知道了，我会继续调查，找机会试试他的身手，如果只是师傅说的梦游者，那我们就不用理会了。”
“恩，你回去后找机会先接近梁知县，并且留心梁府来往的人，看是否能查出什么。”师傅道。
“是，师傅。”
“你回去吧。”
“是，师傅，下次我们在哪里相见？”我问道，我觉得今天出来正好碰到师傅，除了巧合外，师傅日日在这里等我的可能性更大，还是约好吧。
“你不用管，如果你有消息能出来相见，就在午时抛一支蔷薇在那日的墙外，我下午会在这条街上等你。另外，这些钱你放在身上，应该用得到。”说罢师傅掏出一小包碎银子，让我装起来。
本来想要感谢师傅想得周到，转念一想，我估计卖了不止这些，也算是应得的，便装起来
离开了酒肆。路上又看到那卖胭脂水粉的小哥，找他买了几盒香粉便一路回了梁府。
回府后我取出两盒香粉，找到方姑姑，送给他说是我爹爹刚卖了几只鸡，换来些女孩子家的玩意，请她笑纳。她倒是高兴，问我是否有事相求时，我并未说什么，不然反而显得自己有求于她才送东西。
她给了我三天可以出府的便利，我便趁着这个便利，时常带些东西回来送给她，素簪子也好，老母鸡也好，总归是从不空手，让她见着我就亲热的不得了。约莫过了半个多月，我觉得时机便到了。知道方姑姑就在附近，在厨房寻了个由头与小霜争吵起来。
“你说我每日叫你洗碗，哪里有错了，你刚新进府，也是赵管家让我指派你先从厨房干起的。”小霜很是生气。
“整日做这些，连续这些天，说到厨房，你为何不让我去和你一样照看锅子，与厨子打打下手，那些明明轻松许多。”我也恼道。
“新来的人，还有这么些要求，做那些事要更费神，一个不小心就会犯错，犯了错你担待得起吗？你担待的起我还担待不起呢。”小霜道。
“我不管，明明就是你把所有累的事情都派于我做，分明就是你犯懒。”我提高了嗓门，想把方姑姑召来。
“先别吵吵了，先把给少爷炖好的党参鸡汤端来。”采青一脸看笑话的样子，打断了我们。
“还没炖好呢。”小霜没好气地应道。
“这汤少爷每天午睡起都要喝的，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好，什么时辰了都。”采青急了。
“我去看看。”小霜说罢扭头进了厨房。只留下我和采青在原地站着。
“怎么，不想再洗碗了啊？”采青阴阳怪调地上下打量着我。“也是，你仔细看还是有些姿色的，在这洗碗也算是委屈你了，最好能让你去老爷身边贴身伺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飞上枝头让老爷娶你为妾呢。”
这采青，每日都是嫁不嫁的，看来真是想嫁想疯了。
“采青姐姐说笑了。”我不理她，继续想怎么才能把方姑姑招来。
“可惜啊可惜，有姿色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厨房洗碗的命，连老爷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贴身伺候了。”
“采青姐姐说的是，我与姐姐相比还差的很远，当然比不上姐姐有福气，能去伺候少爷。”我只一味谦卑。
“谁说不能？”谢天谢地，方姑姑的声音总算是出现了。
“姑姑，”采青脸色一白，道“我与这小丫头开玩笑呢，看她这毛躁的样子，怎么能去伺候老爷夫人呢。”说罢想在脸上微微挤出些笑容来。
“我倒觉得这丫头还是很机灵的。”方姑姑道，我暗喜，看来我的东西起作用了。
“是，机灵是机灵，可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有什么错处。”采青又道。
“那就送她去前厅当差吧。”方姑姑道，说罢看了我一眼“在前厅打扫打扫，做些端茶递水的活儿总是可以的。”
“是，谢姑姑提携。”我抑住内心的喜悦，平静回到，原本是想制造我与小霜的矛盾，让姑姑先把我调离厨房，好能再到府里别处看看，一步一步打算，没想到采青倒是无心帮了我一把，我真要好好感谢她那颗恨嫁的心。
正想着，正好却碰上小霜从厨房端汤出来，听了方姑姑的话，她脸一沉，不再看我，我当真觉得有些羞愧，她待我还是很好的，可惜我不能一直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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