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等程沛陵洗完碗回来多茗就想走,于是对他道:“陵叔,我回去了,我妈怕是又喊我了。”
“不急,知道你这个点儿还没回去就知道你在别人家吃的饭了……”顿了顿又问,“早上出门她知道吧?”
“嗯,知道的。”
程沛陵眼睛一眯,暗光飞速闪过。那浓密飞扬的眉毛似乎都带上了喜意。
“那就没事了。睡了午觉再回去吧,现在太阳还高,走路上中暑。”
“……好吧。”话都被说了,多茗又想到那穷凶极恶的大黄狗,只能妥协。
正好虹猫蓝兔要一直放到下午四五点,就当是福利了,今天没人催她关电视机!
躺在床上的程沛陵支起半边身子招她:“来躺着看,起来再送你回家。”
多茗想到之前的事有些犹豫,想说就在椅子上看,但刚才还吃了对方的饭、还有免费的电视看……不敢又不好拒绝,只得慢慢上了床。
一到床边,程沛陵就俯身握着她的腰将她一把用力拽上了床。
多茗惊魂未定的抓着床上的毯子,又听见对方的笑声,知道对方逗她,一时愤愤的想打人。
没等她行动,这一次对方直接将她翻了个面儿面向电视侧躺着,然后躺下来将手放在她腰上:“你看吧,我先睡了,声音调低点。”
春困秋乏夏盹冬眠。
不知不觉,虹猫蓝兔的身影渐渐模糊不见,多茗眼皮再也撕扯不开,手里的遥控器掉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这时候程沛陵睁开清明的双眼,起身支着肘看向熟睡的多茗。
少年模样的程沛陵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雏形。
此刻眼里晦涩不清的情绪翻涌不停,像是刚出笼的野兽凝视爪牙下的食物,锋芒毕露,跃跃欲试,嗜血狂热。
多茗感觉很热,这还算了,更可恶的是还被恐怖的东西追。
她在高达万米的木桩上岔开腿狂奔,那迫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穷追不舍,总感觉随时会有双手扯住自己的衣服。
然而脚似有千钧重,完全不听使唤,跑了很久也没跑出危险境地。感觉就在原地踏步。
好不容易迈开腿却不妨一个用力劈了叉,恐怖的伸过头顶,上半身失重掉下木桩,头昏脑涨的,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她茫然失措恐慌不已,好在急中生智迅速合上腿,忍住胯底下的痛感,用力夹住柱子,免得掉下深渊。
她刚才朝下面看了看,太高了,下面黑黑的,看不到底,似乎还有无数泛着冷光的眼睛恶意的望着自己。
这一片木桩也不知是哪个无人区,现在还有乱砍滥伐的吗?
她挣扎着身子抱住柱子往上慢慢挪动,终于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这个梦她总做,已经能猜到下面会发生什么了。
果然,等她腿能动的时候,再跑了一会儿,就到了油菜田,大片的,呈阶梯状一层一层铺向远方,一层比一层低,她用力跳下去,想钻进油菜地,想到一进去油菜会被摇动发出动静,就自欺欺人的将自己贴在油菜地里铲平的陡土坡上,慢下呼吸,伪装自己不存在。
那土坡很是凉快,她将手抠进泥土里,手心感受着那阵凉意,闭上眼等待危险过去,噩梦苏醒。
然而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在这个梦里她总是会被抓住。
梦到这里,多茗俯低身体向油菜地慢慢爬去,希望这次的梦好歹能有点不同。
只是注定好的,下一秒她就被抓住了。
那东西应该是老鹰一样的怪物,抓住她的背将她带上了天空,失重感再次袭击心脏。看着远去的油菜地,她僵着身体不敢动,怕对方将自己丢下去粉身碎骨,不用想那也很疼。
这情景,多茗不再挣扎。眼角边流着泪边在心里想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被吃就被吃吧。
只希望对方能将她一口吞了,像往常的梦一口一口啄也太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鹰”捉着食物落了地。
多茗感到身体被利爪按住,手脚皆不能动,像是被无形的石头压住,那怪物的尖喙啄得她痛苦不已,实在忍不住了!
她小声哭着扭动身体,欲死不能,只恨那怪物不给个痛快。
这就是作为猎物的待遇,毫无尊严吗?
等到对方吃到她的脸的时候,她还能苦中作乐的想——嘿!我居然能看着自己被吃完!
好像死也不过如此嘛。
程沛陵看着多茗眼角的泪,将对方拢在怀里,低下头细细吻去,最后在那绯红的唇上辗转深入。
好一会儿,扭头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到时间了,这才下床出去洗漱。
多茗醒来发现房里有些昏暗,程沛陵正靠在那把塑料圈椅上看电视,明明灭灭的光照在他空洞冷漠的脸上显得有些可怖。
四肢还留着做梦的后遗症,酸软不能用力,多茗用手抓住毯子,却发现连做个蜷缩的动作都不能。看到旁边的时钟,顿时一惊:“陵叔,六点多了?”
想到老妈的冷脸,一定又要骂自己,一个女娃儿整天疯跑不着家。她慢慢坐起身,下床趿了鞋子要回去。
程沛陵这才如梦初醒,过来拉着她胳膊道:“对,天快黑了,我送你。”
又道:“明天去寨上刨地瓜吧,那一片儿应该熟了。”
多茗脑子还有些昏沉,胡乱的“嗯”了声算完。
门外的那条大狗已经被拴在磨盘上了,太阳已经沉下去,空气里有油菜籽被晒热蒸腾出的味道。程沛陵的奶奶正在地坝上收晾晒的东西。
多茗礼貌的跟她打了招呼。
大概是因为想到家里冷脸的老妈,多茗心里很是烦躁不安,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发誓永远也不来陵叔家里玩了。
玩物丧志,代价太大。
诶,真想快点长大,想不回家就不回家。
程沛陵送到村里坟地前边儿的竹林边就没送了,这一段路一向是多茗的心病,总感觉有东西会破开墓门张牙舞爪的冲出来。如果不是上放学回家的路绕行太远、坟墓邻近住了六七户人家,她打死都不会走这条路。
多茗按捺住恐惧,拿出身体的极限朝前跑。这时候双腿已经没了梦里的那种滞涩笨重,很是轻松。
山里暗得早,路上有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昏黄而温暖,给人指引了方向。
回了家,果然遭遇了老妈的冷脸,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放晴,老爸也没劝,似乎也觉得自己玩的太过分了。
到了第二天,多茗没有赴程沛陵的约——
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危险。
那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发现裤子上有些湿冷,触感很恶心——不知道怎么形容上面的东西,只觉得有种类似震惊震撼还有脱身虎口的心情翻滚在心里。但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
她连忙去打水洗了手,浑身莫名其妙的打着冷颤。
心里虽然懵懵懂懂的,却像小兽般敏感,嗅到了那种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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