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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致其尘中 第二章;

唐致与云尘对眼前人的大礼,当是受之无愧,唐致自是习惯,云尘则如坐针毡。

“好了好了,也别客气了,有点事问你才会帮你。”唐致淡淡回道着,一只手也随便把大白托了起来。

大白则是一愣,“二位...有何事要问我。”

“你以前见过先前那个怪物吗?”唐致一点也不含糊的问道。

对此,大白摇头,“我从出生便在梨花镇,约十五年了,也是第一次见这怪物。”

“十五年,也就是说你十五岁!”唐致惊讶出声,甚至比见到刚才那个怪物还要惊讶。

“是的,今年十三月,便要满十六,请问有什么不对吗?”

唐致尴尬一笑,随凑到云尘耳边低语着,“小尘,这家伙也就比我们小一岁,但是看起来完全没有啊,果真人不可貌相!”

云尘闻言,只得是无奈,唐致的意思大约就是,明明已经十五岁,马上就成年的人,却靠着一副童相乞讨为生,简直是败类。

对此,云尘也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败类。”

云尘与唐致年岁十六,在北大陆的“约令”中,已经算是成年人,唐致身高一米七四,云尘一米七二,二人都是同年之中的正常身高,而反观大白,体型略瘦,身高也不过一米五几左右,五官更是稚嫩,完全一副孩童模样。

若非那名叫二白的男孩子称呼其为哥哥,否则一般人恐是难以辨认二人年岁谁更长一些。

“其实,我们是为了一个事情而来。”云尘淡淡开口,细腻的声音动听委婉。

“什,什么事......”大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你为何乞讨,数日之前,我已给过你足以生活半年的银钱,为何这些日子又出来行乞十余次。”云尘单刀直入,大白则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忆起了,数日之前于一家门店之外碰上的两个冤大头!

“啊...你。”大白愣了许久,终是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掏出一些碎币,双手奉上。

“抱歉,我无意行骗,只是生活所需,你的银币被清缴了,我,我只能还这些,实在在,对...对不起。”

大白的声音哽咽,手里的这些银钱,或许是接下来十几日的生活费,如果没了的话,几个孩子,怕是会饿上好几天。

看着大白手里面的几枚铜子,唐致眉头一皱,明明今天讨到了不少的钱,为何,现在只剩那么一点,对救命之恩,当不该隐瞒,同时,他又想起了在梨花镇时,大白进去的那个院子,很难不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罢了,我们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只是我弟弟心善,与我立下赌约,看你究竟是不是困难之人,现在,我输了。”唐致叹了口气,右手指尖在左手中指的一枚蓝色戒指一滑,一道流光飞出,一个精致的布袋就落在了唐致的手里。

“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音,一听便知,里面是一笔不小的钱。

“喏!”唐致把钱袋一扔,丢到大白手上,大白一个没注意,居然没接稳,被钱袋的份量压到了地上。

随后,唐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凑到云尘面前,“嘿嘿,小尘,我做得不错吧。”一副讨乖的模样,像极了摇尾巴求摸头的大狗。

云尘戴着面具,无法辨认他的表情如何,但根据猜测,想必面具下的那张脸,现在一定是笑着的。

“对了,那里面是一百枚的精制银币,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带着孩子们换一个地方生活。”

唐致的这番话,其实有很深的思虑,他大约已经猜出了几个孩子与大白在镇上无法站脚,才会住在此处,那原因为何,唐致并不想深究,他不怕麻烦,但是讨厌麻烦,所以,他尽量想要自己与云尘避免麻烦,但同时又要让几个孩子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所以,离开这里,是最简单的方法。

“抱歉,这钱,我不能收!”大白站起身,将钱袋恭敬的递还到唐致的面前。

“啧!”唐致不悦,脸上有了些怒色,“为何不要?”

“数日之前,已经骗过两位,但两位不计前嫌,明知我行骗,却又未曾拆穿,现又对我一家人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已经无以为报,如果再接受施舍,我怕我的良心会永无安宁,实在是...难以.....”

“够了!”唐致打断大白的话,一脸怒火,指着大白的脸道:“记住,已经靠行乞行骗的你没有尊严,你的生活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你想活着,就接受我的施舍,你想回报,就等到你活下去,能够回报我的时候再回报,你现在想要维持的良心,只是无可救药的自尊,你的弟弟,妹妹,包括你自己,都不会被你的自尊喂饱,我很清楚,你一定与梨花镇镇内的某人或者许多人有冲突,甚至是仇恨,所以,拿着我的钱,活下去,才是选择。”

刺耳,真实,唯一,现实,是大白能够从这些话里面感受到的,没错,唐致的每一句话都直击要害。

大白无法反驳这些话,他的嘴角开始抽搐,眼泪不自觉的从眼中涌出。

“自尊,我一直以为自己都放弃了的,结果还剩那么一点啊,现在,这一点也要放弃了,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孩子,为了自己,也为了死去的他们。”

大白的内心在此刻,正遭受着前所未久的冲击与碰撞,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涌上脑中,大白将手中钱袋扔至一旁,双膝猛然跪地,重重的磕头声回响在小院内,大白在此刻哭吼道:“在下刘大白,于此,对天地郑重起誓,我愿为二位付出,金钱,身体,灵魂,于数世轮回,为二位肝脑涂地,只求二位,帮助在下,报杀亲血仇!”

一时间,院中气氛沉寂,连夏日夜晚的蝉鸣声也消失了,唐致捂头叹气,“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云尘则默默的将大白扶起,他的双眼肿胀,并非哀伤,而是被愤怒填满,额头渗出的鲜血也印证了他的决心。

“毒誓自不必了,一切的前因后果,可慢慢道来,我自会以自我标准审查,为你提供帮助。”

“嗯,有什么话就说吧,掺和也掺合进来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唉。”唐致无奈叹气,但也下定的掺和到底的决心了。

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大白心中酸涩无比,他抹着眼泪,一字一语的细细讲起了事情的过往。

“我名刘大白,五年前,我与弟弟二白生活在梨花镇东区,当时也是一户不错的富贵人家,家父刘白是一名修炼者,在镇内,也颇有名气,一直参与着镇内的御妖防守,据说我和二白出生的时候,也展现了不错的修炼天赋,一时间,刘家在梨花镇也是风光无限。”

“而直到某一日,父亲带着我在南街的货运口卸货时,撞到了一起人口贩卖,家父生性刚直,救下了被拐卖的十几个孩子,又当场将将拐卖犯打成了残废,本是一件义事,但谁知,这件事非常复杂。”

“拐卖人口的主犯,是镇长的亲属,于此事,父亲当众弹劾镇长,但于事无果,甚至被栽赃成,想要通过自导自演来拐卖孩童谋权,陷害镇长的的一出戏码,在此之后,刘家的名声一落千丈,但终归家底殷实,在那之后,家父又拦截了许多此拐卖孩童的事件,救下来孩童大约也有百名。”

“父亲为这些孩子寻找父母家乡,找不到父母的,便安置在家里,或者交给府上的下人扶养着,极少的也有给街坊门领养的例子。”

“等等,为什么是极少,按理来讲,不应该是多数吗?”唐致提出疑问,按常理来讲,一个好人即使再好,能力终归有限,自己府上扶养那么多孩子,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是正常,把孩子送给有能力扶养的家庭才是常态,为何,刘白要一个人承担那么多孩子的扶养?

大白对此只是摇头,“父亲未曾对我提过此事。”

闻言,唐致一愣,挥挥手,示意继续。

“虚神历,十四月十三日,我永远记得那天,当日上午,父亲于商口,再次截获一起贩卖案,这次的主谋直接便是镇长夫人,家父气不过,直接带着镇长夫人去了镇长府邸。”

“而当晚,家中便遭到一伙人的洗劫,刘府内,火光冲天,血流成河,母亲带着一行人奋力抵抗,父亲.....在这个时候,也拖着残躯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镇长的人,最终,镇长凭着人多势众,将府上的人屠戮大半后,停止了屠杀,我和二白还有十几个小孩成了砝码。”

“镇长逼迫父亲下跪磕头......可是父亲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就范,于是我和二白以及那些小孩,成了砝码,父亲一分钟不跪,便一分钟杀掉一个孩子......我,我不知道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在我亲眼看见,镇长手底下的人杀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晕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和二白,还有三丫,四毛,五丫六丫,被扔在了镇子外面,镇门口,有监兵把守,我们想进去,却被告知,我们已被销了民籍,不再是梨花镇的人。”

“在那之后,我们一直徘徊在梨花镇的边缘,六丫也是那个时候得了干喉病,哑了,我们在镇外徘徊半月,期间靠梨子充饥,直到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收留,才得以苟延残喘,但,好景不长,养父母一家被发现私藏了犯人,被抄家斩首,那个时候我也才知道,原来我和二白已经成了一级流放犯。”

听到此处,唐致的身体不由的一颤,这个世界的一级流放犯,属于重罪,被削了民籍,相当于是不再是被官方认可的“人”,此人将不受“约令”的庇护,但会受到“约令”的制裁,这是极其不公平的惩罚。

换句话而言,不管任何人对大白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受到“约令”的惩罚,但如果大白反击,那变回作为单方面的犯罪进行处理,这是剥夺人权的一种处罚,可谓,杀人诛心。

“在养父母死后,我们又被扔出了镇外,在那,我们碰上了齐叔,齐叔是二级流放犯,在镇外有一处房子,我们被他收养,总算,安定了下来,在那时,我也知道了,流放犯仅仅是不能住在镇子里面,如果但只是活动而已,倒也无碍,从那之后,我便跟着齐叔到镇子里面做些生意,赚取钱财,渐渐的,过了两年,我本以为,本以为可以简单的,过下去,但是......”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修炼资质初开,镇长便带着人马出现,他杀死了齐叔,挑断了我的灵脉,于东大街之上,宣告梨花镇所有人不能帮助我,雇佣我,违者,杀无赦!”

“齐叔死后,他在镇外所遗留的房子也被一把火烧尽,好在当时我尽管被挑断了灵脉,但身体强度也已经上去了,于是,我便带着几个孩子来到了这座废弃的小镇,而且也只能靠着乞讨行骗在镇上赚去钱财。”

“但这也远远不够,即便我能讨到钱,我也无法正常购物,梨花镇的所以商铺对我的卖价均是市场的数倍,我不能偷盗,一旦被发现便是受牢狱之灾,几个孩子就断了生的希望,所以,我只能在镇上苟且偷生。维持生活。”

一番陈述下来,大白红了眼眶,但忍住未哭,而唐致也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概的了解,云尘则始终一言不发...

“所以,你是希望我们帮你做什么?”

“杀了镇长,替我的父亲,母亲,养父母,还有齐叔报仇。”

“那你可知道,杀了镇长,就是杀了领地命官,若是追究下来,便是与领主为敌,这个后果,你可想过怎么办吗?”

“我一人承担!”

大白话语铿锵有力,但唐致只是略感悲哀的摇摇头,“明明已经十五岁了,却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闻言,大白的神色暗淡,他明白唐致的话,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是,就目前而言,还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至少在云尘与唐致出现之前,大白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杀死仇人。

“不过。”唐致拍了拍大白的肩膀,笑道:“你不用承担责任,你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你说的一切,我都会去核实,当务之急,是另外一件事。”

“何,何事?”大白有点愣。

唐致则是将眼神移到他的后方,大白顺着视线看去,门口,二白和三丫正静静的屹立于此,他们眼含泪水,但一直没有出声。

“你应该没有告诉过他们你的处境吧,现在他们知道了,你想想,怎么办吧。”

大白低下头,他有些不敢直面两个孩子的眼神,的确,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二白才六岁,加上过度惊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几个小家伙更是三四岁的年纪,更是一无所知。

对于他们为何住在外面,大白一直只是说,家里赔光了钱,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齐叔,养父母的事情,他也只是说,因为六个人负担太大,他们不要他们了。

其实,二白与三丫一直隐隐的知道有些事不对劲,但一直没有询问,只是事实的真相,比他们想得更加残酷罢了。

“唐致,我们去外面看看吧。”云尘忽然说话,唐致一笑,立即会意。

月夜下,哭声回荡在小院里面,一直累积的辛酸,痛苦,悲伤,在今晚,会得到释放。

大街上,云尘与唐致慢步闲游,他们围绕着小院子周围转悠,为了防止野兽,也为了防止先前那怪物杀回。

“你对大白讲诉的一切相信吗?”云尘发问。

“事实是最好的证据,他们现在的处境很难不让人相信,不过出于谨慎,我会去调查的,小尘你就放心吧!”唐致乐呵的神情显得悠然。

云尘点了点头,而这时,二人的脚步几乎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血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气刺激着唐致的鼻腔,那是很重的一股血腥味,而且很新鲜,只是方向并不是来自院子,而是先前群狼出现的地方。

二人顺着路,飞快赶到散发血气的源头,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展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鲜红的血地上,几十头野狼全部被分尸,内脏与身体分离,残肢断骸,无一完整,很显然,这些野狼是被咬死的,而且很大一部分被吃掉了。

“小尘,那个怪物,应该也会吃人的吧。”

唐致弱弱的发出提问,他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事实上,“一定会的。”云尘的回答非常肯定,原因不用细说,野兽从来不会浪费力气去袭击不吃的生物,即便妖兽也是一样,所以,大白一家被袭击,绝对不是怪物为了找乐。

今夜,为了安全起见,唐致与云尘守在了小院的房顶上,大白与二白还有三丫,在一番哭诉后,居然和几个孩子一起睡着了,唐致默默吐槽,还真是心大的一家子。

夜月西落,夕阳染红天边,太阳已经逐渐升起了。

大白朦胧的睁开的双眼,几个小家伙还在旁边睡觉,他推开房门,本想瞧瞧云尘与唐致是否走了,而一出来,就看见了院子上空笼罩着的一层金色屏障,让他不由的苦笑。

“好像,还不知道那二位的姓名,说起来,他们应该也得来参加天之院的入院大赛的吧。”

梨花镇内,唐致与云尘回到了自己租的一个小院子里面。

“小尘,大赛还有七天就会开始,这七天,我们能把那一家人把事情解决完吗?”

云尘沉默不语,唐致则显得有些焦急。

“如果只是简单的报仇雪恨,那我去一趟镇长府邸,就一切结束,可是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小尘你明白的,这是涉及官员的拐卖事件,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利益链,七天之内,我们无法根除这些东西。”

“不,我还是想...根除拐卖事件背后的黑手,哪怕暂时无法进入天之院。”

“可是,那小尘你的记忆......”

“无妨,对我而言,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能杜绝梨花镇的恶性事件,记忆迟些寻回也未尝不可。”

“......”对此,唐致哑然,他的脸上有些不甘与悲哀。

“请原谅我的任性,很抱歉,这可能会让你迟一点见到你的弟弟。”

闻言,唐致的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更加黑沉,但他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坏表情,并笑到:“嗯,没事,既然是小尘的选择,那我定会尽全力支持。”

“谢谢。”

“嘿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如此的话,我们先去梨花镇的商口那边看看吧,如果刘大白说得都是真的,那商口那边一定会有线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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