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工业园区外的一家小餐馆内，一男一女正面对面吃饭聊天，桌上点了三个菜，一条烤鱼，一份猪头肉还有一盘花甲，外加三瓶啤酒。
“祈明哥，今天下午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位短发干练的瘦弱女子，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面简单地印着一只粉色卡通小熊，浅蓝色的牛仔裤被洗得发白，她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戴黑框眼镜男子。
霍祈明还是穿着下午的工作衣服，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衬衫，一件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从容自若。
他笑了笑，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大口酒，看着女子，胸有成竹地笑道：“明玉啊！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对于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话了？”
“如果没有深思熟虑过，我断然不会说出下午的那些话，你明白了吗？”
明玉听完后，心里一阵羞愧，自己问得太冒失了，心急反而乱了分寸。她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果断地拿起酒杯，满满的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祈明哥，刚才是我太冒失了，这杯酒我干了，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忘心里去。”没有怎么喝过酒的明玉，一口酒猛干，呛得直咳嗽，脸憋得通红。
霍祈明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其貌不扬的女生，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果敢的一面，心里对徐明玉有了新的认知。
出于对她的尊重，霍祈明拿着酒瓶将酒杯倒满，杯中的啤酒冒着大量的白色气泡，在徐明玉有些愣神的瞬间，一饮而尽。
“明玉啊！你还是太小看我了，你明哥的度量怎么会那么小呢？后面的计划还需要你的帮助，我们是搭档，应该彼此信任对方。”霍祈明友好地批评道。
徐明玉听得心里一暖，多少年来，第一次被他人信任尊重，这种感觉让她受宠若惊，对生活的信心又更足一些。
“先吃菜，先吃菜，这家的烤鱼还是蛮不错的，我每个月基本都会来两次这家店。”霍祈明夹起鱼肚子上的一块肉，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他直呼过瘾。
徐明玉也不再拘谨，放开自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从小就节约惯了的她，即便毕业工作以后，也很节俭，能省就省，将钱攒着，所以像这种需要花费上百元的“巨额消费”活动，她是不会参加的。
今天不一样，今日的饭局有可能会成为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有能让自己变得更富有的机会。
菜有些咸辣，徐明玉只觉嘴巴火辣辣的，没有多想，直接一口啤酒下肚，瞬间感觉清凉不少。
“嘶、哈！”“这菜还真是挺好吃的！祈明哥你真会挑地方。”徐明玉忍不住夸赞道，同时有些懊悔，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傻了？错过了好多美食。
很快，一整条鱼就被吃得一干二净，两人面前的花甲壳堆成一座小山，霍祈明打了一个饱嗝，闭上眼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徐明玉见状，识趣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在脑海里组织等会要说的语言，在霍祈明睁开眼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道：“祈明哥，关于直播，我们应该怎么做啊？”
霍祈明哈哈一笑，自信满满地向徐明玉说道：“明玉，你平时看不看直播？应该看吧？”
徐明玉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听着霍祈明的介绍。
“既然你也看直播，那么你肯定知道，直播在这两年有多火，多数年轻人都爱看，你知道为什么直播会这么火吗？”霍祈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明玉。
“为什么直播会这么火？”徐明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看直播间的人表演各种才艺，自己也会被逗得哈哈笑，但没有去想过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直播的人有才能，观众喜欢看吗？”徐明玉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对于徐明玉的这个回答，霍祈明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这只是一个小众原因，不是最主要的。”
“不是最主要的，那最主要的原因会是什么呢？”徐明玉皱着眉思考。
“直播能够这么火爆发展的主要原因是人的好奇心和窥探欲，每个人都有好奇心，会好奇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也会想窥探更多的秘密，这个秘密可以是人的也可以是某个地方的。”
“如今互联网行业高度发达，人们对世界对生活的认知，不再局限于报纸杂志，现在通过一部小小的手机，就能了解到各个地方的各种新闻事件，做到足不出户就能知晓天下事。”
“而直播又可以分为很多类，有户外探险直播、有赶海抓海鲜直播、有美女跳舞直播等等，你喜欢看什么，就能找到你想要的，前提是不违规。”
“大数据时代下，手机这么普及，直播用户这么多，这是一个风口，也许一个几十秒的短视频就能让人爆红，带来大量的流量和粉丝，同样，直播做得好的话，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霍祈明将当下的直播现象分析得头头是道，令徐明玉佩服得两眼都是崇拜之色。
“我们没有直播经验，能行得通吗？”徐明玉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要着急，你听我说完便知道了。”霍祈明喝了一小口酒后，继续说道。
“直播的造星能力和吸金能力有目共睹，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都想分一杯羹，都希望哪天突然就火了，导致想在直播中杀出一条路来异常困难。”
“所以要另辟蹊径，直播，你首先标题得吸引人，说白了就是噱头，像市场上那些挥泪大甩卖、跳楼价什么的都是一种噱头，噱头打得够新颖，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只要别人有好奇心了，那就是一种成功。”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直播相当于一部小电影，而直播者就是导演和主角，为什么别人可以赚取流量，而你却只是个观众？”霍祈明反问了徐明玉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徐明玉皱着眉头想着，心中不服输的斗志被点燃。
“那是因为我没有尝试过直播，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导演好主角！”徐明玉信心满满道。
“好！我相信你会成功的！”霍祈明肯定地点了点头。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灵异直播可能不会有那么顺利，这需要我们一起努力去奋斗，你有心理准备没？”霍祈明话风一转，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呃，呃，呃。”徐明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看着霍祈明，想听听他有何见解。
“你相信鬼神吗？会害怕吗？”霍祈明突然神色凝重地问向她。
“不相信，因为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神！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会让人害怕！”徐明玉不假思索道。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灵异直播的前景不光明了吗？你也知道世上是没有鬼神的，既然没有，又怎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呢？”霍祈明淡淡地说道。
徐明玉被绕得晕头转向的，霍祈明的话听得云里雾里，一会直播前景好，一会又不好，让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祈明哥，你今晚喊我出来谈直播的事，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我灵异直播没前景这么简单吧？”徐明玉小声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呵！当然不会这么简单。”霍祈明接了一杯温开水，小饮一口后，微笑着说道，那笑容有种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自信感。
“我是一个喜欢分析，也喜欢跟别人分享我自己对事物看法的一个人，一个计划，要先将种种可能分析出来，这样才方便选择实施的方案，眼下，便是如此！”
徐明玉点了点头，认真地听着霍祈明讲解。
“人是一种富有感情和想象力的生物，鬼神之说，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直到现代科学高度发达，被证实鬼神只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并不存在，月球上荒凉一片，并无嫦娥与月兔，但至今依然仍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曾有人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事实上，科学家也相信神学，比如发现万有引力的牛顿，他晚年时期醉心于神学研究，还有伽利略、爱迪生等人。”
“你再放眼全球，世界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它们拥有几亿的信徒，世间若无神，那他们所信奉的是什么？若有神，为何不见神迹显现？”
“逢年过节，寺庙的香火会更加旺盛，其中有钱人居多，他们难道也是不信鬼神的？”
“啊！原来如此，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徐明玉恍然大悟道。
霍祈明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讲话，他继续说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鬼神，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有关灵异方面的直播，必定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力，它是有市场的，一旦火了，流量金钱都会接踵而来。”
“这便是我给你分析的灵异直播市场，这下，你有信心吗？”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分贝，眼中有些霸道之色。
“有信心！只是我还有个疑虑，灵异直播的选景地在哪？我们直播的内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徐明玉双手握成拳，用大拇指捏了捏食指，此时她的心已经彻底加入霍祈明的团队了。
霍祈明对徐明玉的表现很是满意，友好地笑了笑。他知道找一个伙伴并不容易，将她的心说服，难上加难，好在他成功了。
灵异直播不比其它的直播，它涉及到鬼神，会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惧感和压迫感，倘若队友在直播中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那么所有的策划都会功亏一篑。
“直播地点就选在李志死去的地方，因为那里自带渔轮，同时还能给人带来恐惧感，是一个热点，一切的直播话题都以它为开头。”
徐明玉心里有点发毛，皱着眉头询问道：“这样不大好吧？算是消费一个刚过世的人，有点吃人血馒头的味道。”
“呵呵！明玉啊！你还是太单纯了，你早晚会吃亏的，人血馒头？我不这么认为，你看看这一起自杀事件，很快便会又无数自媒体借题发挥，发表各种文章，消费死者，他们难道不是在吃人血馒头？”
“凭什么他们能心安理得地吃人血馒头，享受着流量带来的红利？而你却顾虑这顾虑那？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心太软了，不够果断！”
“在那个地方灵异直播犯法吗？不犯法，因为法律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这样做，所以，不犯法的事情，你在担心什么？”
“醒醒吧！时代变了，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有流量有曝光，你就会有名气，赚钱自然会轻轻松松。”霍祈明用略带管理者的教训语气劝道。
徐明玉并没有因为霍祈明的语气而生气，她认真地思考着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霍祈明便站起身来，有些失望地看着她，说道：“明玉啊，你思考了这么久，可能你不适合我的团队，我还是找别人一起搭档吧！”说完并没有立即迈步离开，转过身，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他在等，等徐明玉着急。
果然，徐明玉听到霍祈明要另找新伙伴的时候，额头上被吓出冷汗，她慌忙解释道：“祈明哥，是我的错，我的错，灵异直播我没问题，一切都听你的指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好你的。”
霍祈明转过身，调整好表情，问道：“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你的决心呢？”
徐明玉咬了咬嘴唇，用手拽了拽衣角，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便知道我的决心有多大了。”
徐明玉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眼神中充满了憎恨，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回忆起了一件让她痛苦的往事。
“有这么一个女孩，出生在安徽的一个农村，因为性别的原因，所以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好在被人捡回去收养。”
“养父母的家中已有一儿一女，女婴捡过去以后，成为了家中第三个小孩，但亲生的和外来的总归会有所差别。”
“那个婴儿逐渐长大，可长大的过程却是陪伴着辱骂欺凌，两个小孩做错的事情，全往小女孩身上推，就这样，她受委屈以后只能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偷偷哭泣。”
“穿姐姐剩下的衣服，吃饭的时候，等他们吃完了，她才能上桌吃剩菜剩饭。”
“十三岁那年，因为一个男孩给她写了一封情书，那封情书被养父母看到了，大发雷霆的他们将她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那次她差点死掉。”
“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养父母想让她辍学出去打工，尽管那时她已经考上了重点高中，最后还是学校的老师经过几轮劝说后，他们才改变了想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多读点书以后可以给他们赚更多的钱。”
“伴随着屈辱长大的女孩，高中毕业后，便决定进入社会工作，年少的她吃尽了苦头，自她工作以后，养父母便经常找她要钱，除去房租和一些基本日常开销，剩下的钱全部都给养父母了，可是就这样，她依然得不到尊重，在家被冷眼相待。”
“那个女孩便是我！所以你相信我了吗？”徐明玉的眼中泪光闪闪，但还在咬牙坚持不让眼泪流下。
“我想出名，我想赚更多的钱，我想找到当年遗弃我的亲生父母，当面问一问他们为什么那么狠心，这些都需要金钱来支撑，所以，我需要钱！”徐明玉一脸愤怒，眼中的恨意让霍祈明看了都有些害怕。
“好！我相信你！明晚开始直播，你准备一个蓝牙耳机，我会给你一部手机，到时候你通过耳机听我的指挥来做，还有一个女孩会一起，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尴尬。”
“成败在此一举，希望明晚你好好发挥！为我们即将到来的胜利干杯！”霍祈明慷慨激昂地说完，拿起倒有温白开水的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徐明玉内心激动，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举起茶杯，也一饮而尽，对于她来讲，明天的直播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星辉煉厂区宿舍，507的灯光一直亮着，李远精疲力竭后终于进入了梦乡。
星空中突然开始涌来大片的乌云，皎洁的皓月像是围绕着一股淡淡的黑雾一般，同时有血色光晕环绕，天空中的荧惑星红色光芒开始大放。
普通人眼中，星空没什么变化，要说有变化，那也是天有乌云，过两天要下雨了。
江西省内，龙虎山上清宫，一位白发老者，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身着白色道袍，上面绣有仙鹤祥云，仙风道骨，在他身边站立着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道士，身着灰色八卦道袍，青年道士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荧惑星突然出现异象，紫薇星黯淡，黑雾笼月，血光涌现，这天地间又将有妖邪开始作祟了啊！”仙风道骨的老者轻轻叹了一口气。
“云凌，要着手准备了，天地已有异象显现，妖魔邪祟将现世，我等道教子弟，该为天下苍生尽自己的一份力了！”
“是，弟子谨听师尊教诲！”被称作云凌的年轻道士行了礼后，便朝自己的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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