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泪
人间飞升了一位新仙，落在了月宫。观音让白零白凌去月宫送贺礼。
那个白凌白零根本不知道他在哪，于是只好自己去了。
问了几次路，白零终于到了月宫。白零看到，月宫的门口，几个天兵正把一块新匾换上去，新匾上题着“广寒宫”。
白零与其他送礼的小仙一道献了礼，远远地看了那月宫新女仙一眼，她微小地弯着嘴角笑着，眼睛里冻着冰。
“听说她是抛弃了她丈夫飞升的……”白零听见众小仙议论。
白零快步独自走出月宫。她不喜欢议论，就像玉帝的那三个公主，每次遇见她们，她向她们行礼然后离开，总能听见她们围在一起在议论着她的什么，虽然她和白凌同名，可她知道，她们应该是在说她。
回去天荷斋的路上，白零又碰见了那三个公主，白零刚要行礼，谁知她们三个一看见她就一下跑掉了，跑得还很快。“太奇怪了。”白零说。
白零继续往天荷斋走，没走多久，白零看到路上有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
“姐姐，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乐舟忐忑难安。
“是啊，姐姐，要是她向观音大士告状，观音大士再向父皇告状怎么办？”遥舟紧张地问。
黛舟神色也有些惊慌，但她努力稳住心神，说：“怕什么！就算告状了，观音大士也不过是我们家的客人而已。父皇不会为了她们真的罚我们的！”
“真的吗？！”
“太好了！”
遥舟和乐舟都松了一口气。
“谁让她那么讨厌的！”
“就是！现在还好，以前的时候，每次不管玩什么游戏，白凌哥哥都和她在一起！还和白凌哥哥叫同样的名字，真是太恶心了！”
“她还长得比我们三个好看！”
“对对对！这点最气人！白凌哥哥肯定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和她玩的！”
“哈哈，很快就不好看了！”
“是啊！是啊！”
“哈哈！”
是谁家丢的小鸟吗？
那只小鸟真好看，关在里面好可怜。白零走近那只鸟笼，蹲下来仔细欣赏那只小鸟美丽的羽毛。
白零张望四周，很好，无神无仙。
“小鸟，我这就放你出来。”
小鸟只是睁着毫无灵动的混浊的黑眼睛望着她。如果白零仔细看，就会很快发现，那不是一双活物的眼睛。
白零打开笼子那一刻，那只小鸟化成一团黑雾袭向白零，“啊！”白零痛呼一声，捂着右脸颊拼命往天荷斋跑。
救命啊，白……白什么？她想叫谁？不管了，观音大士！救命啊！好疼啊！
白零冲回天荷斋，哭着找观音大士。
观音听见哭声，走出了寝殿，看到了院子里的捂着脸的白零，白零眼泪流得一塌糊涂，观音心疼极了。
观音带白零回了右偏殿白零自己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白零总算不哭了，安静了下来。白零的右脸惨不忍睹，布满黑雾，黑雾伤了白零的肌肤，流出血来，黑雾托着它的战利品——白零的血。
观音回自己的寝殿拿了柳枝，来到院子中央古朴的铜坛边上，那铜坛的坛体被青苔星星点点地环抱着，里面的水有许多绿藻，实则是个绿坛，白零经常来坛边看里面的几株睡莲，坛里的水必定映出过白零的脸。观音把柳枝伸到坛水中，运法，柳枝周边的水现出白零的眉目。
观音回到白零的房间，白零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白零眉头轻蹙，眼角泪痕未干。观音将柳枝覆在那可怖的黑雾上，柳枝发出耀眼的白光，黑雾被柳枝吸走，消失不见了。观音又轻轻将柳枝盖在白零脸上，可能是清凉的坛水让白零觉得舒服，她蹭了蹭柳枝。柳枝发出莹莹的绿光……观音拿开柳枝的时候，白零的脸已经回复如初了。
观音摸摸白零脸上原先的被伤之处，“可怜。”
醒来之后的白零，更加不愿意出去天荷斋外面了。
“白凌，你会不会驱影之术？”浩擎问。
“不会，那是什么？”白凌好奇地问。
“哈哈，那是我缠着爹爹教我的，我教你吧！”浩擎的爹爹是镇守九重天的武将元帅，法力高强。
“谢了！”
“浩擎哥哥！也教教我嘛！”
“浩擎哥哥！我也要学！”
“我也要学！”
“我也要！”
“我也要！”
……
“都教都教。先看我做一遍。”
浩擎先扎马步，接着闭上了眼睛，而后双手过头，运行一周，回到胸前，突地，浩擎竖起食指与中指指向自己的影子。所有小孩都屏气以待，慢慢的，浩擎的影子离开了浩擎的脚，影子自己开始来回走动起来！“哇！”所有孩子发出惊叹的欢呼。
浩擎在旁边看着其他小伙伴练习，心里别提多神气了，当然，面上也是很神气的。孩子们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没能驱动自己的影子。
白凌照着浩擎的样子做了一遍，白凌感觉自己像是做成了，刚要睁眼，就听到四周发出惊讶的喊声：“快来看呀！白凌的影子！”白凌睁开眼，看云上自己的影子，白凌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两个影子正交错地走着！
大家纷纷远离了白凌。
“有两个影子的，是怪物！”
“他的影子为什么跟我们的不同？！他一定是怪物！”
浩擎也惊呆了，他甚至有些嫉妒。
为什么他有两道影子？看起来，好像比我的还厉害……
白凌很委屈，不同又不是我的错啊！再说，不同，又有什么呢？只是不同罢了。
“我们还是不要跟他玩了。”
“我们走吧，去别处玩。”
“浩擎哥哥，我们走吧！”
“……哦。”浩擎被众人带着走了。
白凌：“……”
从那以后，白凌再去找大家玩，大家的态度表面上还和之前一样，但白凌感觉得到，他们都希望自己能离得他们远远的。
正在白凌尴尬之时。
“白凌哥哥！来这里，我们一起玩！”黛舟便白凌招招手。
“来吧！白凌哥哥！”
“是啊！白凌哥哥，来我们这里！”
其他小姑娘也招呼白凌过去。
白凌心里很感动。白凌心想：到底是姑娘良善些。
只是，看了一眼小姑娘们脚边那华美精巧的键子……白凌抬起头，冲小姑娘们微微一笑，“不了，不了，多谢美意。”姑娘们玩的，我才不玩呢。
这日，白凌又去找大家玩。自从白凌出现两个影子那日之后，白凌便识趣地在群体里变得沉默起来。
约好的集合地点是影川神树之下。那是一棵巨大的神树，听他们说，神树的树龄已经足有九千九百余年了。
白凌来到神树下，看到在神树的另一面已经来了几个伙伴，他刚想过去，然后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白凌躲在神树后面，继续听下去。
“那个白凌也太不会看脸色了吧？！我们都这么不高兴了！”
“就是！”
“他说过他不知父母是吧？啧！父母不详呢。”
“也就是个观音大士的小跟班罢了。”
“是呀，是个父母不详的和尚！”
“哈哈哈哈！”
白凌逃命一般逃离那里。这就是他的朋友们吗？他的朋友们都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白凌逃回天荷斋。
跑过院子的时候，白凌撞到了白零，白零倒在地上。
“你！你长没长眼？！”白零气愤道。
白凌低声说：“对不起。”
白凌伸出手，“我扶你起来吧。”
白零刚想把手伸给白凌，那一瞬间，白零又看到了那条白线，那条白线舞动着……
好疼，白零捂着心口。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白凌问。
白零额头冒出冷汗，她艰难地抬头，这个人是谁啊……仿佛过了很久，白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与她同是观音大士的童子。
“你怎么不说话呀？”白凌想抓白零的手，把白零拉起来。
白零疼得难受，想都没想就挥开了白凌的手，“走开！”
白凌刚被那些自己视为朋友的人讨厌，心里不免过度敏感，他觉得白零打掉自己的手，是因为嫌恶。
“你也讨厌我吗？也对，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白凌慢慢离开，“应该没有人会喜欢我吧？”
没有人会喜欢他？为什么？
胸口的疼痛渐渐平息了。
白零忍不住一直看着白凌的背影。
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那句话的呢？
白零感觉脸上湿湿的，用手一摸，是泪？不会吧？为什么？
地府。
晚镜和流景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看从高高的地方，高得看不见的地方，降下一滴水来，直直落在孟婆的锅里。
“那是什么？！婆婆！”流景问。
“是某个人的眼泪，她流泪是为了偿还，流下的眼泪到了这里。这眼泪，对于留恋红尘之心，是剧毒。”孟婆搅搅锅里的汤。
白零站起来，跑去大殿找观音大士。
“观音大士，我为什么会流泪呢？我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啊。”
观音并不回头看白零，敲着木鱼的声音也未停顿，“你说过，要偿还他。”
“我说过吗？我真的说过吗……”白零喃喃自语地走出大殿。
大悲咒念完了，观音放下手中的木锤。许多世，白线未能变成红线。只是，到最后，你总能流着泪想起你和白凌的种种。
自那一日起，白零感觉白凌对她更冷漠了，对此，白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白凌还是经常跑出去，很晚才回来。有次，白零和白凌擦肩而过，白零闻到了胭脂香粉的味道，白零诧异极了。以后又闻到了几次。
织女姐姐给斋里送了云锦。白零去送观音亲抄的经书给织女姐姐做回礼。回去的路上，白零看见了几个常和白凌玩在一起的男童，白零放慢了脚步。
“看见了吗？最近那个臭和尚老是给姑娘们玩在一起！”
“他不是个和尚吗？！简直不知羞耻！”
“不过是仗着长了张俊俏的脸罢了，小白脸！”
臭和尚是说的白凌？他们叫白凌臭和尚？这是怎么回事？
白零走回天荷斋，心想：“算了，反正斋里需要做的杂事也不多，我以后都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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